我仍舊低垂著眸，“不必了，王爺，時辰不早，眾姐妹都等急了呢。”

說罷，我立即回到屬於我的席位，在他的手握到我的手之前。

方才不算彩的一幕，無論他是否親眼目睹、親耳聽聞，我都會收斂自己的傲骨與脾氣，低眉順目，認低伏小，增長荷希夫人的氣焰，讓唐括王妃以為，沁福帝姬不過是亡國奴罷了，落架的凰比府裏的侍妾強不到哪裏去。

這場晚宴，吃得還算融洽，雖然荷希夫人的豔熱臉上冷板凳，雖然唐括王妃的賢淑沒有得到多關注，雖然珠真並沒有得到多關。他的目總會從別的方向移到我上，有讚賞，有驚豔，更有熾熱的。

由於我的房間還沒有布置妥當，這一夜，完宗旺抱著我回到淩致苑的寢房。

三日後，金帝在宮城擺宴為眾將接風洗塵。

所宴請的將領，除了二帥，其餘的不是太祖諸位兒子就是金帝的兒子，太祖諸子喚為“太子”，金帝諸子，則喚為“皇子”，以示區別。國相完宗瀚的兒子完奢也出席，想來是得益於父親的權勢。

我必須隨完宗旺進宮赴宴，樂福也會出席，因為我們都是宋室子，本應獻給金帝，卻被二帥強占，怎麽說也要讓金帝見我們一麵。再者，強占我們的二帥，要向金帝請罪。

金國宮城不像汴京皇宮的壯麗、致、奢靡，流溢彩，華奢貴，而是有著北國特有的厚重、古樸、雄偉。

賜宴乾元殿。

金帝完鋮未至，眾將閑聊，說著京裏家裏的趣事，或是有關宋室子的事，嬉笑怒罵，魯不羈。完宗旺允許我們姐妹到一旁敘舊，樂福和我皆是真衫，相顧無言，心悲酸。

順德和樂福同在國相府裏，可互相照應，國相父子對們頗為寵，沒有被府裏的人欺負。

樂福問我的況，我說還不錯，就沒再多問。

“皇姐，你知道嗎？六皇兄的母妃和王妃陸氏被蓋天大王完宗顯納為妾了。”樂福悄聲道。

“當真？”我驚訝。

“真的，完奢也說的。”樂福篤定道。

其實，此事沒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宋室子，未嫁的都要獻給金帝，已為人婦的自然是誰看中了便要了去，誰能說個“不”字？六哥的母妃衛賢妃因為六哥寵而頗父皇寵，理當為父皇守節不從，可是也許還想活下去，還想再見到六哥，還想著有朝一日可以回到汴京，於是委金將，保住一條命。

我可以理解。

然而，令人發指的是，完宗顯竟然納婆媳二人為妾！

衛賢妃和六嫂共侍一夫，勢必萬般屈辱。

六哥登基之初，便遙尊衛賢妃為皇太後，尊王妃陸氏為皇後，而今，大宋皇太後與皇後在金國共侍一夫，若是傳回大宋，將會掀起多大的風浪？宋人對大宋皇帝的母後與皇後將會如何看待、如何評說？而六哥又該如何自？

大宋尊嚴，再次被金國狠狠地踏在地上。

我握拳頭，好像聽得到牙齒吱吱的響。

樂福的眼中微有痛，“雲妃和雪妃也被金帝納為妾，如果父皇知曉，隻怕仰天悲泣。”

平激的緒，我勸道：“淪為亡國奴，不由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我們不必傷。”

這時，有侍過來請我們回席，我們再次擁抱，互相安。

回到席位坐下來，完宗旺握住我的手，我目一掃，很偶然的，就看見了對麵的那個人。

完磐。

他也看著我，目平靜得就如這秋日的日，淡淡的溫暖，卻薄如蟬翼。

數日不見，他變化可真大。披肩長發不再像初遇時那樣束宋人的發式，雖然不像一般的金人那樣頭頂剃發、留顱後發，但也把長發編雙辮垂下肩頭，係著暗條。耳朵掛著圓形金環，紫袍寬帶，更襯得俊非凡，氣度懾人。

他的目偏移了方向，朝著完宗旺微微點頭，隨即和旁人閑聊。

臉頰漸漸起了灼燒，我收回目，低頭平順著氣息。

時隔數月，再見到他，我仍然，接而來的，是心痛。

完宗旺握著我的手，沒有任何變化，好似完全不在意我與完磐的目流。

這時，侍通稟金帝將至，片刻後，完鋮踏殿，於座上坐下，接眾人跪拜。

完鋮大約四十來歲，容貌上與完磐有三四分相像，卻無兒子的俊俏，顯得豪與衰老。

完宗旺攜著我，完宗瀚攜著樂福，上前跪拜，因私納帝姬為妾，誠摯地向完鋮請罪。

完鋮命我和樂福抬起臉，我們微微抬起下，隻見他並無笑意，一臉冰霜地瞧著我們。

“哈哈哈……想不到宋廢主生了幾個如花似玉的兒，倒也不是全無是。”他突然高聲大笑，笑得痛快得意，“沁福帝姬與樂福帝姬果然如花似玉，比你們府裏的妻妾都要幾分，你們常年征戰在外，與家人聚得，見了這等國天香的年輕帝姬自然把持不住。”

“請陛下降罪。”二帥異口同聲。

“皇弟與國相為朕掌管天下兵馬，四征戰，戰功赫赫，為大金強盛立下不汗馬功勞，在座諸位有目共睹，金銀財帛的賞賜自然是不會。不過男人嘛，食也，朕就將這二位帝姬賜給你們，你們應當好好待們，不能讓宋人以為我們大金男人欺負弱小子。”

“謝陛下賞賜。”二帥齊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