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臨回了家，先是投訴到了那家政公司的總部, 讓手下的助理律師草擬了律師函, 然後就是打電話給A市其餘幾家口碑不錯的家政公司，向客服提供了自己的資訊、聯絡方式和所需服務。

「季先生您好, 您的資訊和要求我們已經記錄，此後公司會據您的需求選派三到四位適合的家政工作人員，將對方的的資訊致電後提供給您, 一旦您選擇確認好服務的家政人員，我們便可以進行電子簽約流程。祝您生活愉快！」

掛了電話，季臨才冷哼了一聲, 什麼被A市的家政行業拉黑, 果然是無稽之談, 不過是對方狗急跳牆用來威脅自己的話罷了。

隻可惜季臨的氣還沒消，手機就響了, 季臨一看顯示的來人, 是自己母親的私人醫生。

對方一上來就是告狀：「季先生，孟士最近的糖項指標又不對了, 到底有沒有按照我開的食清單在控製糖分的攝量？很多升糖快的東西本不能吃的, 另外，每次用餐前有沒有打胰島素和配合進行一些運啊？現在據的指標，糖況很嚴重, 控製的非常不好，再這樣下去的是要垮的……」

季臨知道自己媽的德行，掛了電話, 剛頭疼不已地了眉心，結果手機又接二連三地響了——

「您好，請問是季先生嗎？我是洋洋家政的客服，不好意思，向您反饋下，目前我們公司正好沒有檔期合適的家政阿姨，非常抱歉。」

「季先生您好，我是家保姆線上的客服，很抱歉得通知您，目前您這單生意我們沒有相關符合要求的家政人員可以推薦……」

「您好，我們辰皇國際家政服務公司和你憾地告知您，因無法向您提供所需的家政服務，您的訂單我們將做退單理。」

……

季臨剛才一共諮詢了幾家家政公司，如今就一共收到了幾家家政公司的不接單反饋……看來那中年男人說的話也並非全然是無稽之談，他媽還真的是上了全城家政公司的黑名單了……

隻是放著一個人胡鬧也不是個辦法，打掃衛生這些倒是其次，季臨給自己母親請家政，最主要的還是找個人看著自己母親每天按時吃藥，並且一日三餐能有健康的作息。

季臨的母親有甲減，需要每天服用藥，另外還有嚴重的糖尿病，需要打胰島素，可惜孟士心大，總高糖高熱量高脂飲食也就算了，還總是忘記隨攜帶胰島素，更常常忘記注，而自從半年前忘記打胰島素糖飆升到40直接昏迷，邊沒人送急救差點危及生命以後，季臨就下定主意一定要找個家政看住，每天彙報行程，按時吃藥打胰島素，外加督促鍛煉，一來自己連夜加班時也放心，二來找個人看著，千萬不能讓又一個人跑出去。這位讓全城家政服務業聞風喪膽的孟士倒並不是有老年癡呆癥會走失，隻是一旦出門，季臨的錢就會走失，還是大幅走失。

家政自然還可以再接著找找，但在找到正規家政之前，還是要找個至背景沒問題信得過的人把自己母親給牢牢看住……

*****

白端端是正在盯著銀行卡餘額發愁時聽到門鈴響的。

踩著拖鞋去開了門，門外站著的竟然是沒多久之前剛號稱要自己離他遠點以避嫌的季臨。

「你是想幹家政是嗎？」

白端端愣了愣，隨即點頭道：「我乾我乾！都是服務業！都是為人民服務！」

四萬一個月呢！如今自己外困，也別嫌棄工種不對口了，先至把積欠季臨的外債，還有下個月的房租生活費給賺了再說……白端端小算盤打得好，騎驢找馬，先乾著這個家政的，隻要自己一旦找到新工作，就能拍拍屁走人了，簡直完！

「好，月薪兩萬，從明天起，我會給你地址、聯絡方式，你……」

「等等！」白端端愣了愣，「你這不是說好一個月四萬？怎麼對半砍了？」

季臨冷笑了一聲：「你告訴我你哪裡值一個月四萬？就憑你吃了能死人的做飯技巧？」季臨環顧了一眼白端端東西堆得到都是的客廳，「還是憑藉你這個讓人無法形容的收納整理能力？」

「……」

話雖然這麼說，但……

「你不能臨時價，你這是殺吧？看我好欺負是嗎？不行，季臨，你這個價格我做不了，你另請高明吧！三萬，不能再低了！」

抬價的奧義，先拒絕，再暗示，白端端看了一眼季臨：「我畢竟也算個有一定工作經驗的律師了，雖然說家政和律師都是服務行業，但這個服務的容，其實也是大不相同的，一個提供力勞，一個提供腦力勞，我其實還是有點過不去心裡這道坎的，你知道，文化人，都有點清高的，你說但凡是個資深律師，誰願意去做家政呢？這傳出去了多沒麵子？我這還不是看在你的份上。」

白端端咳了咳，開始打牌：「我想，我們也是鄰居了，遠親不如近鄰，你也不容易，我能幫就幫個忙唄，外加你這個人，業務能力確實不錯，讓我十分佩服仰慕，所以願意給你媽媽當家政，完全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我才努力戰勝了自己的心理防線……你看這個月薪，是不是你也意思一下？」

「你難道不是看在錢的麵子上？」季臨笑笑，「白端端，需要我提醒你嗎？你還積欠我一萬多塊錢，你不接這個工作，請問你如何在短期還錢？」

「……」

這麼一說更不想幹了，月薪兩萬，還欠季臨一萬多，再繳個稅，那豈不是累死累活幹完一個月，也沒剩下多錢嗎，甚至沒準還是倒的……

太虧了！

白端端當即萎蔫了：「算了，我不幹了，我當老賴好了，你去告我把我列進失信人員名單好了，反正我窮的叮噹響，這房子也是租的，你申請強製執行吧。」

「你乾，你欠我的錢一筆勾銷，再給你月薪兩萬，稅後。」

「真的？！」白端端覺自己一個鹹魚打又重新活了，「一言為定！我乾！」

為錢下海！我可以！

白端端想了想，補充道：「但是你得給我簽個保協議，我給你媽當家政這件事，絕對不能出去！反正不能傳進法律圈子裡，我畢竟以後還是要繼續回法律圈混的，說出去也太沒麵子了，這從業經歷也富過度了吧。」

「可以。」季臨淡淡道，「你可以放心，我也並不想讓別人知道你給我媽當家政，免得別人對我和你之間的關係產生不合時宜的聯想。」

「……」

「地址、我媽的況和聯絡方式我稍後會發你，你隻需要每天陪我媽聊天，最重要的是定時讓吃藥，向我彙報的行程況，讓每天保持心愉悅就可以。」

白端端連連點頭：「行行行，沒問題，我這個人特別擅長講笑話，也特別討中老年人喜歡，我有預你媽一定喜歡我。」有了這個轉機，心大好，「我這個人很敬業的，乾一行一行，待會我就下單廚藝教學書，力爭早日讓……」

「不，你止做飯。」

季臨抿了抿，堅定道：「你絕對不允許進我們家的廚房。」

「那吃飯怎麼辦？」

「外賣，錢我另算。」季臨看了白端端一眼，「你隻允許打掃衛生。」

真是天開眼，竟然還有請家政不允許家政做飯的，行吧，白端端想，我也算憑本事讓自己減了工作量了……

「那……那你看我現在生活有點困難，這個月薪能不能提前預支下？」

白端端隻是試探的一問，沒想到季臨還真的答應了：「可以，但是附條件。」他頓了頓，「一旦你沒堅持滿一個月就被我媽辭退，你不僅要退還我所有的費用，你之前西裝的欠款，也要重新償還，還需要支付我因此造的損失，比如重新再找家政造的費用。」

「可以可以！」

白端端心理上並不覺得這家政工作能有多難，不過就是看個中年老阿姨，自己以前做律師經歷過的極品客戶可多了去了，季臨的媽還能強的過那些奇葩？不可能啊！

「我知道你不可能長期做這個工作，你期間肯定會去找其他律所做下家，現在這個也不過是你臨時過渡的，這我理解，但是不論你什麼時候找到工作，你在我這裡都要做滿一個月，如果這些條件你都可以答應，那我可以給你預付。」季臨抿了抿，「當然，工作都是雙向選擇，你畢竟不是專業的家政，一個月後，我也會……」

「我懂我懂！其實我們對彼此的選擇都是臨時的，你也會在這個月裡真正適合的家政專業人員，我呢，這個月也會努力去找下家，總之，一個月後，就算我沒找到新工作，我也不糾纏你，我們一拍兩散！這絕對沒問題！」

「恩。」

兩個人如今看著彼此，在對方的眼裡都看出了滿意，這簡直像一對心照不宣，知道約完炮後絕對不能彼此糾纏的炮-友一般，懂事心，知道走腎不走心，合拍稀有到令人喟嘆。

彼此沒件時，大家互相做個備胎滿足下各自的需求，一旦一方找到認真談的件，另一方就要知趣地滾蛋。隻談錢，不談，簡直完。

而更完的是，等兩個人簽訂了草擬的合同，季臨那筆兩萬的預付就直接打了過來。白端端看著銀行卡上又變多的數字，當即興地在床上打了個滾。

也算是死不改，好了傷疤忘了疼，一有了錢，一顆心就又開始蠢蠢了，而這種蠢蠢，在櫃姐給自己打電話時達到了頂峰。

「白小姐，你上次讓我幫你留意的那個限量款手鐲，我可能留不住了，現在有另一位客戶也想要，馬上就要來我們這裡買了……」

白端端沒廢話，當即直接把手鐲需要的錢一分沒地轉給了這位和自己相的櫃姐：「你先幫我拿下！我馬上來！」

如今有了季臨支援自己的兩萬塊鉅款，白端端覺得這好難得纔到貨價值三四千左右的手鐲，不買就實在對不起自己屈尊接了個家政工作了。

不管如何，今天算是找到新工作了不是，總值得好好慶祝一下給自己買個禮吧？

白端端沒愣著，趕就拿起包朝專櫃去了。

隻是沒想到，一到專櫃，自己相的櫃姐就一臉難辦地迎了上來：「白小姐，剛才來了個客戶，說什麼都要搶您那隻手鐲，我都說了您都已經提前預付過錢了，結果和那個SA就死活直接手搶了。」一邊說一邊十分義憤填膺，「那SA今年新來的，一點不講規矩，就想著搶走我的業績……這次是我對不起您，我把您的預付款退給您，沒想到遇到這麼不講理的同事和顧客……」

白端端皺了皺眉：「手鐲在哪兒？」

「被那客戶直接蠻橫不講理戴在手上準備走了！」

白端端跟著櫃姐走進專櫃一看，果然見到了正戴著自己那心心念念手鐲的人，出乎意料，那不是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年輕孩，反倒是個都能做自己媽年紀的中年子。白端端看了一眼對方渾的「裝備」，腦海裡隻冒出兩個字——富婆！

對方上的套裝、脖頸間的項鏈、還有耳環、針、鞋子、包，甚至手上的戒指，白端端迅速在心裡估算了一下價格，然後也不得不刮目相看，而同時，也不得不承認，對方不僅有錢，品味也相當可以，上那些名牌的搭配，氣派又貴氣。

雖然對方年紀比自己長不，但這一刻，源自人本來的戰鬥被徹底激發了。白端端心裡隻有一個想法——

這他媽是勁敵啊！

而勁敵本人此刻正戴著本該屬於自己的手鐲在自我欣賞，一臉雍容華貴的笑意：「小謝，你看這手鐲多襯我麵板？下次這個同係列有別的款到貨了記得第一時間告訴我……」

櫃姐站在白端端邊，一臉怨恨道：「這客人特別不講理，本不肯退回手鐲，隻我給您退款。」

「沒事。」白端端笑笑，了頭髮，然後換上了一臉盎然的笑意，朝著對方走上了前去：「阿姨，您這項鏈好漂亮啊！」

對方抬頭看了眼白端端，並沒有什麼搭話的興緻：「哦，是嗎。」

「是呀！這可是VCA2018年聖誕限量的金貝母鑲鑽款呀！可難買了！」白端端一邊說一邊雙眼崇拜道，「還有阿姨你這個戒指，是VCA的Frivole係列款的指間戒吧，配上這個同係列的手鏈，簡直太好看了吧！顯得手好白哦！哎，阿姨，你的手也好漂亮呀，一看就是貴婦手，你看，我這個手都沒你的細和……」

「我的天！阿姨！你這個包！就是那個限量版的Birkin啊！是我超想買但怎麼都買不到的棕拚9D！」白端端目艷羨道，「阿姨你真厲害！這個包真的很難買到的！」

這句話果然極大地取悅了對方，隻見那中年貴婦微微一笑：「哦，這個啊，我和馬仕幾個專櫃的SA關係都特別好，畢竟是老客戶了……」

……

白端端幾乎一字不差地說出了對方上所有行頭的品牌、價位甚至是哪一年春夏或是秋冬的款，眼毒到準，非常有針對地吹捧了一番，果然很快就拉近了距離，那中年貴婦臉上的表，從冷傲終於帶了點「你還算有眼」的認可，甚至開始和白端端就最近幾個品牌的走秀款討論起來。

這個時機剛剛好，白端端想，可以收網了！

「哇！阿姨，你這個手鐲，也太好看了吧！帶著真的太襯你了，太雍容華貴了，我也想買一個同係的，這個能給我戴著看看嗎？我也不知道我戴這款的適合不適合呢！」

「行吧，就給你試試吧。」對方被吹捧得眉飛舞，終於勉為其難地摘下了那手鐲，「不過你快點吧，我還要趕去LV拿我預定的包。」

「好的好的！謝謝阿姨！」

白端端一臉乖巧懂事地接過了手鐲往自己手上一戴。

然後就變臉了。

「這位士，忘了和你說，這手鐲本來就是我的，我提早就付款了，隻是沒時間過來取貨，現在呢，它就歸原主了。」

對麵的中年貴婦果然急了：「你把我手鐲還我！我付錢了！而且這東西都已經戴在我手上了，就是我的了！你這是從我手裡強搶？」

「阿姨，平時多學學法啊。」白端端笑笑，「品的所有權轉移不是以付為界限的，手鐲的所有權在我支付全額價款的時候就已經是我的了，而我付款比你先，也就是訂立買賣合同早於你，當然這手鐲是我的。至於你說的我從你手裡強搶，有證據嗎？」

「這店裡肯定有監控！」

「就算有監控，這些奢侈品店裡的監控隻有畫麵，沒有音訊的，從畫麵上看，我也完全可以說，這東西是我買了，你看著好看，拿起來試戴一下，現在歸原主還給我啊。」白端端莞爾一笑，「你看，剛才你摘下來給我戴，我們之間可沒有任何肢衝突，我也沒有任何搶奪的作呢，完全是友好的完了接，讓手鐲回到了主人的手上而已呀。」

「你……」

白端端笑笑：「至於你的錢，就讓你的櫃姐退還給你吧，我呢，也很忙的，我要戴著我的新手鐲走了。」

大概太過得意，白端端走之前還沒忘記補刀：「哦，對了，忘記和你說了，你的中隊長棕拚9D，我一點也不羨慕，因為這樣的Birkin限量版，我有4個。」

「阿姨，拜拜了哦，後會無期。」

白端端笑著說完，才擺了擺手，不去看自己背後那中年貴婦臉上奼紫嫣紅快要氣到昇天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