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行南換好服跟上來。他拿下江念上的背包斜挎到自己肩上，他剛手過去要牽江念，被江念不著痕跡的避開。

顧行南問：“心怎麽又不好了？”

“沒。”江念沒什麽表。

不知道是不是累，昨晚兩人歡時間長，江念沒睡多。顧行南強調：“走在我前麵。”

江念淡聲：“我走後麵。”

顧行南停下來，他瞧著，打量一番，調侃笑道：“可我真怕你半路暈倒了。”睡眠不足加上縱瘋狂，再好的也會吃不消。

他一個男人都不行，更何況江念！

顧行南不容拒絕握住了江念手，與十指相扣握住，另隻手抬起看了下表，說道：“先找一個地方休息休息，等力恢複過來再說。”

江念沒反對。

“嗯。”

顧行南牽著江念一步步登山，走的不快。每走一步，他都很小心的護著江念，口上提醒走慢點，聲怕倒或者畔倒。

路上，江念打開音樂，放了一首歌。

《到不了》

調了單曲循環，來來回回就這一首。

顧行南聽過這個，範瑋琪唱的。顧韻在會所點歌唱過，歌曲本安靜憂鬱，記得顧韻唱的時候，顧行南還認真的在聽。

沒想到江念也喜歡。

歌詞很曲子一樣，靜，而傷。

你眼睛會笑，就像一條橋。

終點卻是我，永遠到不了。

覺你來到，是風的呼嘯。

思念像苦藥，竟如此難熬，每分每秒。

我找不到。

我到不了。

你所謂的，將來的好。

……

江念話並不多，顧行南幾次想問，又忍住了。

他問別的：“怎麽突然想攀巖了。”

江念好一會兒才答：“想跟你重溫一下過去。”

顧行南笑笑：“我們還沒到老夫老妻了。”

江念睫一抖，沒接話。

今天天氣不錯，明，線充足。

兩人一起走著也沒覺得太累，走了很長路城。

顧行南選好了一塊平坦開闊的空地，視野好，駐紮帳篷也安全。周圍沒什麽滾石崖坡，他練快速的搭好一個帳篷。

江念起要搭另一個。

顧行南側眸，開口道：“一個就行。”

江念不同意，“各睡各的吧。”

各睡各的？顧行南靜靜的注視江念一會兒，他朝挪步走過來。

顧行南摟住江念，他親昵的蹭鼻尖。

“我們是夫妻。”

沒有分開睡的道理。

江念平靜語氣：“很快就不是了。”

試圖掰開顧行南的手，顧行南雙臂收的更。繞開離婚話題，他看著江念聲說：“昨晚我沒做措施。”

顧行南：“三次都沒有。”

車裏沒備那個東西，就沒用。

江念微怔。

又聽到顧行南說：“我要沒記錯，你現在並不是生理期前後。要是沒問題，念念，你懷孕的幾率很大。也許，已經有可能懷孕。”

話落，顧行南覺到江念僵了。

“念念。”

顧行南低頭親親江念頭發，憧憬著他們兩人未來：“我都想好名字了，如果你懷的是男孩就顧祺，祺，取意吉祥幸福。孩就顧念，顧行南江念，的爸爸的媽媽。不過，我個人更喜歡孩，希寶寶像你多一些，肯定漂亮。”

又問：“老婆，你喜歡男孩孩？”

沉默半響，江念輕聲：“都喜歡。”

無論男，冠他之姓，都喜歡。

顧祺，顧念。

跟顧行南的孩子，他們的孩子。

心底驀地一陣悸，江念咬了咬。

心緒無端混了。

下午，顧行南休息了兩小時。

晚上江念不肯走，自然要在山上歇一夜。

江念怕黑，這一次卻不同往常，膽子大了些也不特別害怕，好像戰勝了心理恐懼，人長了。

顧行南打地鋪時，喬助理電話打來。

說江嬈醒過來了。

問他在哪兒。

顧行南接電話時，江念不在旁邊。站在十多米的平地上仰著頭一不的看著什麽，像在看樹，又像在研究巖石，人很安靜。

顧行南吩咐喬助理：“想辦法聯係到我三哥，或者找個人照顧江嬈，我手頭有事，醫院那邊就不過去了。”

喬助理：“夫人那邊，還管不管？”

顧行南：“現在就跟我在一起。”

掛了電話，顧行南抬頭看江念。

還在原地。

一個人安安靜靜站在那裏，不不言語。

顧行南抬腳走過去。

江念聽到腳步聲，回頭：“顧行南。”

顧行南：“嗯？”

江念眼神沉靜：“你相信回嗎？人是不是真的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顧行南心狠狠的一滯，知道江念終究是繞不過去越不過心裏的結，一張口他到嗓子被什麽賭住，啞了音般沒清晰說出字來。

稍後，他回答：“有。善惡終有報。”

江念淡淡笑了下，“那就好。”

又扭過頭，看那片綠蔥鬱的森林。

森林高，一架飛機穿過去。

是飛往北方的民航飛機。

顧行南隨著江念目去，他看到飛機一點點在空中遠去，化點消失在雲端裏。

顧行南收回了目。

江念卻仰著脖子還在看。

什麽都沒了，依舊追隨，目不收回。

顧行南出聲：“為什麽那麽喜歡畫飛機？”

江念：“希。”

顧行南不明白，飛機跟希之間能有什麽關係。他不問，江念卻告訴了他答案。

“不到終點，不可以換乘別的航班。”

“人生也一樣，堅持走下去。”

“如果走到一半後悔了，沒有回頭路能走。”

從始而終，帶著希走向遠方盡頭。

不回頭。

晚上七點鍾，江念吃過些點心就坐在地鋪上仰頭看星星。大自然的野外跟城市是不一樣的，城市車水馬龍，極看到星星。

到這裏，好多。

滿天的星，還有螢火蟲。

當然，也有不蚊子。

江念數著，一顆兩顆三顆星。

正認真，突然一張男人放大的臉落眼前。

江念恍惚一瞬，錯開眼：“你嚇到我了。”

顧行南坐旁邊，“星星那麽好看，能看的神了？”

江念沒說話。

顧行南牽住江念手，放他上，他的手輕輕著每一纖細的手指，聲音又低又沉。

“念念，跟我講講你媽媽。”

江念愣住。

心尖上狠狠一痛。

江念麵上無異樣，低垂著眼，安靜無聲。

顯然，並不想說。

顧行南攬江念肩膀到懷裏，他按的腦袋到他口，他低頭親親側臉。

“我沒別的意思。我想聽一聽你講。”

顧行南聲音裏中帶：“媽一定是個很好的人，對不對？我猜特別漂亮，有氣質，也很獨特，所以才能生出你這樣優秀的兒。

“知道不知道，我真的謝，我想告訴，謝謝你生了念念，讓我遇到。我的念念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在我眼中，是最好的。”

“我你，念念。”

江念眼眶微紅，輕應。

“好。”

講的媽媽。所知道的。

夏嵐在江念兩歲離開的，江念記憶中，夏嵐是模糊的，甚至深刻在腦中的記憶並不真實。

多數是小姨說的。

畢竟，一個隻有兩歲的孩子不可能有太多關於母親的記憶。

江念所記住的樣子，都說給顧行南聽。

忍不住的時候，江念無聲掉眼淚。

緩過來，江念扭頭，目期待，“你說我媽媽會不會還活著？”

“也許會。”顧行南順的心。

知道顧行南在騙，江念忍不住輕哽咽：“萬一活著呢。”

抓住顧行南手臂，緒微微波，“如果我媽活著，有這個可能對不對？萬一被人救了呢，或許沒死。”

顧行南卻並不說話。

自欺欺人也是安啊。

顧行南，你就安安我，好不好？

就當可憐我一下，不行嗎？

騙騙我，不行嗎？

讓我——還有活下去的理由啊。

江念眼眶紅：“你說我媽沒死對不對，其實活的好好的，或許在哪個小地方著生活也許嫁了個好人活的現實安穩。你說話，顧行南，就騙騙我，也不行嗎？”

近乎哀求難過的聲音，目裏是沉甸甸的悲傷，如果有心願，顧行南唯一想做的就是治好江念的眼淚。

哭，顧行南整個心會跟著疼。

把江念擁懷裏，他說：“有的。”

他抱江念，認真回答：“寶貝，媽不會有事的。一定活的很好，比我們都好。”

江念破涕為笑。

呢喃：“媽肯定會幸福的，肯定。”

因為，兒來陪了。

——

翌日，江念醒的時候，天剛亮。

顧行南在幾米外做俯臥撐，江念出來的時候，已經做了四十五個，還差十五個。

做夠數，才起。

江念遞過去巾，讓他臉。

顧行南接過，隨口問：“天還早，再睡會兒。”

江念：“睡夠了。”

找背包翻出牛麵包，遞給顧行南一份。

山裏的空氣好，心境都不一樣。

吃東西時，江念提議：“我們攀巖比賽吧。”

顧行南興致問：“怎麽比。”

江念說：“我贏了，你就下山給我買藥。”

顧行南一頓，挑眉：“要你輸呢。”

江念回答：“那就給生孩子。”

顧行南笑下：“生很多。”

江念點頭：“好。”

顧行南：“江念，你贏不了我。”他不可能讓江念吃藥。

江念：“別輕視對方。”

三個小時，五十米，比賽結果，江念輸。

不論時間力速度高度，顧行南更甚一籌。

不用比，江念就勝不了顧行南。

除非是顧行南放水。

顧行南有一點不明白的是，明知道自己贏不了，江念為什麽那麽做。

顧行南突然看不江念。

第二天要走，顧行南在看路線圖。

江念在外麵看星星。

半個小時後，江念去帳篷找顧行南。

顧行南打著手電筒，低頭拿筆在做線路標記。

這點，江念知道。

顧行南有個習慣，挑戰自我。

對於陌生的環境領域，他喜歡研究掌握，直到悉了解。

見他抬頭，江念說：“我肚子疼，想去方便。”

顧行南拿開地圖起，“我陪你去。”

“不用。我就跟你說聲，你別過來。”

顧行南一本正經，眉眼帶笑：“害？”

江念鎮定自若說：“你不許跟過來。”

轉走，回頭又強調，“我不走遠，就附近，有事會喊你，你別出來。”

顧行南笑笑，“別離太遠，怕的話我。”

江念走幾步，又折回來，深深看了思考事的顧行南一眼，張了張，言又止。

最後什麽都沒說，江念走了。

顧行南看地圖看累了，掐眼休息會兒。

時間差不多有二十分鍾。

江念還沒回來，也沒他。

剛醒了，他起到外麵找江念。

四周很安靜，黑乎乎。

顧行南喊了幾聲，沒人應。

又走遠些，依然沒聽到江念回應。

深山空寂幽深，夜風吹拂在臉頰上，像一隻人的手，涼颼颼地。

就算是夏天，山裏氣溫也低。

不知為什麽，顧行南心底發寒。

手電筒打出去的幾米外，哪裏有江念的影？

顧行南喊了幾聲江念名字，突然子一頓。

想到某種，他立馬奔回去。

帳篷裏，的背包手電筒都不在了。

一怒氣上來，轉要走，顧行南突然留意到右腳邊地上放了一張紙。

江念留的。

不好的念頭油然而生。

江念留了兩句話：顧行南，不要再找我了。我很早就走投無路，除了這個方式我別無選擇。

典型的自殺式留言。

顧行南著紙的手不控製在抖，心深湧現的驚惶恐懼瞬間浸心，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下一秒，他大步衝出去。

一夜，顧行南找江念找瘋了。

到找，所有的地方。

能找的，平地，山崖，灌木叢，都沒放過。

沒有江念。

電話，江念不接。

顧行南打了幾十遍，無人接聽。

顧行南製不住脾氣，怒火上來，他一腳踢塌了帳篷。

他轉繼續找。

他死，也要找到江念！

顧行南一夜沒睡，第二天早上找到的江念的東西，在一懸崖邊。

江念的背包斜掛在樹枝上。

唯獨沒有江念。

昨夜下了一次小雨，地麵還是的。

顧行南的目落到懸崖最邊緣的腳印時，他心髒驟，整顆心窒息般的悶疼。

江念不可能自殺。

不可能！

那麽一個勇敢堅強，熱生活珍惜生命的姑娘，不可能自殺的！

一撕心裂肺的疼痛口加劇。

雙再也站不穩，顧行南一個踉蹌跌坐地上。

“念念！”

出口時呼吸都疼。

江念失蹤一天後，警察搜山尋人。

兩周的耗費，並沒結果。

據現場判斷以及山下道路的監控以及周圍尋訪，都沒有找到江念消息。

警方初步判定江念跳崖自殺。

而崖底深淵，本沒有施救的可能。

顧行南不願意放棄。

他本不相信江念會死。

他不吃不喝沒日沒夜的找人，各種方式各種渠道，所有理智都不顧。

當地警方都勸，顧先生，放棄吧。

您的妻子生還的可能不大。

他們搜過了山，本沒有江念的。而江念，更沒有出過那座山。

唯獨，那座懸崖。

下麵，是深淵啊！

————

之後，顧行南變了。

整個人沉默鬱，幾本不再說話。

他整個人格外的寡言消沉。

要麽一整天的煙或是喝酒喝的醉醺醺，要麽就是坐著一不發整天呆。一直盯著手機屏幕，看江念的照片。

有一次，徐楷過來看顧行南。

讓他節哀順變。

徐楷了解江念的。

一個人奔潰到了邊緣除了絕，很難承活著。

顧行南發了脾氣，跟徐楷了手，打完一架喝酒在徹底醉後，在徐楷麵前哭了。

一個男人哭的很傷心。

那晚，徐楷眼眶都很紅。

褚子越帶夏嵐去醫院見顧行南時，顧行南兩天前因為胃出被急救。

從手室出來，顧行南依舊不筷子。

誰都勸不。

從江念失蹤那晚，顧行南就沒在怎麽正常喝水吃過飯。

麵對顧行南，褚子越自責道，“如果當初想盡辦法，把江念媽活著的消息告訴你們的話，也許就不會出現這種結果了。”

話落，顧行南猛地揮掉旁所有東西。

屋裏人嚇一跳。

很久後，顧行南抱頭，一臉悲傷痛苦。

他低喃重複：“怪我，都怪我！我弄丟了。”

“如果我不關機，我時時刻刻都跟著，就不會把丟了。都是我的錯，是我錯。”

顧行南眼角的淚落下。

褚子越去外麵，顧母問：“夏嵐這個樣子還記得江念嗎？”

“不記得的。”

“怎麽說？”

褚子越說：“溺水造的大腦損傷，之前的人事都不記得了。”

歎口氣，意味深長說一句：“夏嵐是江念的希。”

顧母似懂非懂，點頭。

一個月後。

顧行南振作了起來。

他買了一套三居室，把夏嵐從小鄉鎮上接過來，他陪，教開口，陪說話。

其他時間，顧行南都在忙。

兩個月後，顧行南打給褚子越。

“是不是有家公司要並購？”

褚子越：“嗯。是凱。”

這家公司在申請IPO，準備上市，看中顧行南公司的實力，希合並南燁，好通過他們的IPO審核。

顧行南：“價格出多。”

褚子越說：“七個億。初步估算數據。當時拒絕了。”

“這兩天約對方老總，我談。”

褚子越一愣。

用了十幾秒鍾平息緒，他說：“七哥，可是現在對我們，這筆買賣不合算的。公司形勢這麽好，一年時間，我們就能達到收購他們的量的。”

顧行南：“按我說的做。”

“七哥，你別衝！”

“我不是衝。子越，你知道我現在最想要什麽。”

他隻想要他的江念回來。

顧行南又代：“拿到收購資金後，盡快聯係所有平臺，我要的是全世界每個角落都能看到廣告消息，我跟媽媽都在找。錢不夠的話，我後續會想辦法。”

褚子越搖搖頭。

為了江念，顧行南簡直瘋了！

——

三個月後。

顧行南加大資金投，他請代言創辦新項目，最終目的是找人，通過互聯網上各種方式搜尋江念下落。

甚至，用江念做代言的婚紗廣告已經鋪到了人煙稀的小鎮上的每一個代售點。

他用資金的數目，令人咂舌。

有記者好奇問：“顧先生，江念是你什麽人？讓您這麽大費周折也不惜代價找到人？”

顧行南眉眼沉緩：“是我的孩。”

“朋友嗎？”

“我妻子。”

——

五個月後，依然沒有江念的消息。

夏嵐已經能開口說最簡單的話，表達最簡單的意思，偶爾也會說一大段話。

知道了有一個很像的親生兒，江念。

而一直照顧的顧行南，是兒的丈夫。

雖沒見過江念。

慢慢的，夏嵐會問顧行南，江念呢？

什麽回來？

每問到此，顧行南都會轉過。

他眼睛深深泛紅。

————

六個月後，中國的春節。

大年三十那天。

顧行南沒回顧家，和夏嵐一起在他和江念的家裏過春節。

那天，有雪，雪花飄飄灑灑漫天飛舞。

那天，也是江念的生日。

顧行南站在窗口很久，沉默的像一顆孤獨的樹。

直到夏嵐喊他，“行南，吃飯吧。”

顧行南轉，微微一笑說：“媽，我想再等會兒。”他等回家。

夏嵐應：“好。”

顧行南去外麵煙。

褚子越電話打來匯報了下況，並送來了新年祝福，祝他早日找到江念。

顧行南說聲謝謝。

結束通話，他打給半年沒有接通過的號碼。依然希，失再希打出去。他的心，一次次冷寂絕後又強撐到下次。

在每一個翻來覆去，心口疼到睡不著的夜晚，他都相信一切是個夢。

做了一個不好的夢而已。

始終相信他的念念，有天會回家。

他的江念，會回來。

他最深的孩，終有天，會回到他邊。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