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夫人那邊告了假,怕過了病氣給人。春熙過來探了一回,陳氏也人送了湯藥來。
周鶯難得不用早起,狠狠地睡了幾個時辰,待醒來時,竟已是傍晚了。開帳子,就見落云守在外頭炕上,神有些落寞。
周鶯掙扎起,把落云喊過來問話。
落云瞞不過,只得說了:“……適才奴婢聽二太太邊的春娟說,姑娘的婚事……吹了。”
周鶯怔了下,聽落云道:“說是三叔不待見葉家,不同意,老太太不敢應,已經打發了狄太太。”
周鶯心淺淺地松了口氣,推了落云一把:“以后這樣的事,不準打聽。人知道,還以為我多想離家,沒的人瞧笑話。”
落云眼圈微紅:“在別人跟前,我自然不說。奴婢和姑娘相依為命,有什麼不能和姑娘說?奴婢是擔心,姑娘不小了,別人家這個年紀的小姐,早就定了婚事,只等繡嫁出嫁。姑娘的事兒因著守喪耽擱到現在,如今連人都未曾定下。侯門嫁,是走六禮就得一兩年,便是姑娘等得,葉公子這樣的人,又有幾個?這回錯過,將來遇見的,誰知又如何?”
葉九公子是顧長琛的門生,舊年常在府上走,前去拜見老夫人時,因那時周鶯還年,未曾十分避退,兩人曾謀過面,甚至周鶯還知道一些關于他的事。
葉家家大業大,葉九公子的曾祖父早年做過蘇州織造,借由厚的家財,隨著子侄及第仕,聲威日勝,漸漸在京城站穩了腳跟。世代苦心經營,才培養出葉九公子這麼一個出眾人。葉九公子名葉昇,是葉家長房嫡子,生得紅齒白潔凈拔,顧老夫人很是喜歡他。狄太太上門說和,當時顧老夫人就有些意,兩個孩子都是自己看大的,又都是顧長琛在意的后輩。若是能結為連理,想他在天有靈,也會十分欣。
可顧長鈞不答應。
周鶯暗自嘆了口氣。這輩子,做了這顧家的姑娘,就不得得為顧家的利益著想。朝廷上的事雖不懂,但這些年養父和三叔之間的爭執看得多了,因為政見不合,連親兄弟都不能和解,更遑論葉家還是外人。
周鶯這一病,轉眼就是小半月,適逢手帕郭芷薇的祖母郭老太君生辰,因和安平侯府住得近,兩家關系尤其親近,當日,陳氏攜周鶯和子顧麟到場。過了垂花門,就被郭芷薇和嫂子郭二迎進了上房,里頭已到了不賓客,熱熱鬧鬧說著話兒。聽說安平侯府眷來到,屋中明顯一靜。侍婢打了簾子,一陣濃郁的香風從里撲了出來。
按份續了禮,幾個孩子就涌過來圍著周鶯,要和一塊兒去后院瞧臘梅去。
周鶯目視陳氏,得首肯才笑著應了。郭芷薇牽著手走在前面,四下再沒長輩,眾活泛起來,郭芷薇笑道:“今兒都來了我這兒,不得我得做回東,趁著宴還沒開,請大伙兒去百香閣喝茶去。”
幾個姑娘就往后園而去,百香閣臨水而建,南面是水,北面就是梅園,郭家這片梅園有些規模,是在整個京城都出了名的,百香閣也是因這梅香而得名。
郭芷薇請那幾個小姐在小廳坐了,牽住周鶯的手與大伙兒道:“鶯姐兒最懂烹茶,我請替我掌掌眼,姑娘們稍待。”
帶著周鶯推門進去了,一扇大屏風后立著好幾排通到屋頂的書架子,擺滿了各卷冊。這百香閣本就是郭芷薇與家中姊妹們讀書開蒙的地方,周鶯也知道,收藏的好東西,多半都藏在這書閣里。
郭芷薇朝指指后頭的書架:“鶯姐兒。”
周鶯順著指的方向看過去,線昏暗的書閣后頭,緩緩轉出一個人來。
周鶯面一變。
那人已飛快拱手躬下去:“顧姑娘!”
周鶯氣翻涌,橫眉瞧向郭芷薇:“芷薇你這是何意?”
郭芷薇連連朝作揖:“鶯姐兒,我也是沒法子,我三哥百般央我,說你要是不見葉九爺,他……他就要生生憋死了……”
周鶯轉提步就朝外走。
葉昇急道:“顧姑娘!您請留步。”
幾步躥上前去,攔住了周鶯去路。
郭芷薇臉發白,不住哀求:“小聲些,小聲些!鶯姐兒,你別怪我,我也是見葉九爺他,實在太可憐了……”
周鶯目澄亮,容冷的如霜似雪。“葉九爺可憐,我不可憐,我的名節不可憐!”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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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鶯妹妹!”
那葉昇失聲喚道。一時急,將舊時的稱呼也喊了出來。
這聲妹妹,令周鶯想到養父,想到養父提及葉昇時目中含笑的溫和模樣,想到養父死后這位葉九爺披麻戴孝為無子的養父抬棺。瞧在這些分上頭,腳步邁不開了。
稍稍下心底的慌和憤怒,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許多。
郭芷薇見終于肯留下,長長舒了口氣,見葉昇雙目泛紅神激,知道有些話若在此,恐怕二人不便說。郭芷薇便退出去:“你們聊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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