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

浴室嘩嘩水聲傳來。

陳巧月把自己蒙在被窩裏，累了一夜，竟神奇地一點兒不困。

手機屏幕亮度調到最低，微弱的映在臉上，眼眸亮晶晶，手指噼裏啪啦敲鍵盤，正在小姐妹八卦群裏講述昨晚的事。

浴室水聲停了。

正講到興的時候，被窩上緣被從外面下來，擡起頭，對上李佑賢的眼睛。

他語含笑意，低聲，“……怎麽不睡？”

陳巧月立刻鎖屏，反扣了手機，眨著眼，“竟然不困吶。”

他的手順著被窩邊緣探進來，剛到側腰，就輕哼了聲。

渾的酸痛在這輕中蘇醒，像被碾過。

李佑賢頓了下，把被子重新掖好，腦袋，“休息吧。”

他轉過要去換服，冷不防，圍住了下半的浴巾上緣被指尖勾住。

陳巧月也不說話，只拿那雙眼睛上下掃。

理分明的窄腰順著線條束進浴巾裏，往上是覆著薄的膛，再往上是殘留著點點水珠的寬肩，背上有數道新鮮的抓痕。

他也一夜沒睡，可那張俊臉毫不見疲憊，依舊是如以往般的溫潤。

搖搖頭，嘿嘿笑一聲，“……沒事，你去上班吧。”

臉上是顯而易見的饜足神。

怎麽說呢，那意思大概是：終于飽了。

李佑賢換好西裝。

戴好腕表，再走回臥室床邊，就見趴在枕頭上，側臉被淩的發掩著，只出鼻梁和紅潤的。

他拂開那頭發，單膝跪到床單上下來親吻。

細碎的吻從額頭至角，陳巧月哼哼唧唧摟住了他的肩，不由自主地往上擡去他。

本來只是個臨別的吻，可給的回應……

他擡腕看表。

時間有點，不夠他用。

被窩溫暖幹燥，如綢牛的肩部皮，瑩潤飽滿。

陳巧月的哼唧聲變了調，氣音如泣，的手也難耐地四鑽，急切地要到他的皮他的，哪都妥帖地束在西裝裏，最後只能順著襯衫領口往裏鑽。

李佑賢騰出一只手擰松了領帶，又解開兩顆扣子，的手才終于鑽進去，到他後頸他肩背，接到這悉的地帶，像是才終于安下心來，腳跟猛地蹬了一下床單，整個人是拉長的弓弦，而後終于卸了力。

他的手從被窩裏拿出來。

陳巧月累極了，眼皮掀起一條，就看到他用紙巾一一拭著手指。

末了，吻一吻發頂，轉離開。

一覺醒來，已是下午五點鐘。

第一件事是去看手機。

李佑賢發了幾條來：

「狗男人：醒了嗎」

「狗男人：給你訂了份小吃，醒了給前臺打電話讓他們送進來」

「狗男人：晚上吃榮記？」

一條一條看完了，沒回複，切出去看小姐妹的八卦群。

今兒早上講到一半，戛然而止沒有下文，群裏一幫人又是艾特又是拍拍，一堆問號：繼續講啊！我差這點流量這點時間嗎！

陳巧月翻個趴床上，肘撐著床單打字：

「C：總之就是很牛」

小姐妹們一個個全是秒回：

「講到一半你開始總結陳詞了？？」

「我要聽的是總結嗎？是細節！」

想了想，回一句：

「C：晚上十點TOK見」

小姐妹立刻發了張截圖來：

「包廂已訂好，誰爽約誰一輩子無法GC」

跟小姐妹們聊完了，才切出去回複李佑賢，然後扔下手機去洗澡。

洗完還是覺得雙發，打電話了送餐，又了按服務。

李佑賢準點下班，直接回酒店。

刷房卡進來，就聽到裏面傳來一陣慘聲，他用皮鞋把門踢上，本來不及思考，跑進去。

原來是在按。

陳巧月趴在小床上，上蓋著條巾，給按的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人，“……疼啦？我輕點。”

聽到腳步聲，倆人齊刷刷看過來。

陳巧月嘻嘻一笑，“老公，你回來啦。”

李佑賢嗯一聲，過來低頭吻一下，“我在書房等你。”

等他離開，按阿姨才小聲說了句，“您家先生長得真好，氣度不凡。”

這話得到了陳巧月激烈的贊同，“是吧！我也覺得。”

見不排斥聊這些，按阿姨才又繼續攀談，“……您結婚多久啦？看您的樣子還以為是大學生呢。”

“其實還沒結婚，”陳巧月言語間幾分滋滋，“他昨晚剛求的婚。”

“哇，恭喜恭喜。”

“我倆談了六年啦。”

甜在心裏滿溢，陳巧月恨不得昭告天下。

晚上八點半，兩人準時到達榮記。

榮記開在四合院裏頭，落地窗正對著院落部，七月槐花雨，兩棵國槐下，一地淡黃小花，映著另一廂屋頂瓦片上頭彌漫開來的晚霞，有一種遠離城市喧囂的安寧。

吃飯時候，陳巧月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從今兒按的阿姨多麽健談，到這道桃膠珍菌鹵飯味道真不錯等等，眉飛舞，李佑賢默默看著，心裏琢磨，他昨晚大概是做對了什麽，這一年多都沒見這麽開心過了。

一頓飯吃得差不多，陳巧月放下筷子，拿餐巾沾沾角，而後徑直起繞過圓桌往他這邊來，李佑賢往後倚進靠背，手，以為是要說悄悄話，卻是一屁側坐到了他上。

溫的香味瞬間盈滿了鼻腔，李佑賢屏了屏息。

一年多沒怎麽接過，他都快忘了，行事作風的狂放。

滿大廳都是人，但陳巧月完全不放在眼裏，李佑賢一手松弛地擱在上，低聲，“怎麽了？”

陳巧月笑著，“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你說。”

“我晚上跟小姐妹約好了，在TOK玩一會兒，你待會兒跟聞他們不還有聚會麽，你結束了之後去接我就行，大概十二點？”

今兒穿著件的百褶小短，上是件半明的方領小襯衫，頭上綁了個的小蝴蝶結，整個人又又嗲，就這麽坐在西裝革履的李佑賢上，乍那麽一看，還以為是事業有的男人養了個乖的大學生。

大廳裏不人往這裏瞄。

李佑賢默了兩秒。

今晚的聚會他已經推了的。

陳巧月摟住他的肩輕晃了晃，“答應我嘛。”

李佑賢擡手示意不遠站著的助理。

助理步走過來，從襯口袋裏掏出個方形錦盒遞給他。

他接過來打開，說，“手。”

陳巧月乖巧手，訂婚鑽戒被輕巧巧套到中指上。

他說，“玩兒可以，戴著戒指。”

誇張地哇哦一聲，“好漂亮，什麽時候買的？”

“兩年前，去香港拍的。”

“這麽早，”小聲嘟囔著，“你那時候就求婚，不就什麽事兒都沒有了麽。”

但凡他求了，不管陳昊東同不同意，排除萬難也要嫁。

李佑賢眸深深看一陣，“……所以，昨天寶寶是為什麽不願意領證？真是不喜歡那日子？”

陳巧月癟癟，“因為你沒有求婚。”

李佑賢靜了靜。

怪不得，怪不得昨晚他那一段話之後，才真的接納他。

“……對不起，是我想當然了。”

“那可不麽。”

一點兒傲的小做派。

李佑賢角漫出一不太明顯的笑意，此刻目專注地凝在臉上，這點笑意也帶上了寵溺的意味。

陳巧月抓起他的手親了親，再次確認，“十二點來接我？”

李佑賢說行。

得到答複，利索地起要走，腰卻被箍住摁回去，回嗯？一聲。

他問，“昨晚那個金融男是怎麽回事？”

陳巧月裝傻，“……你不提我都忘了，”放了語氣，“其實沒什麽啦，就是玩了個游戲，誰贏了我給誰房卡。”

“這沒什麽？”他一幅跟仔細算賬的架勢，一字一句，“陳巧月，待會兒去TOK也要這麽玩兒是嗎？”

了驚嚇一般，拍拍口，“怎麽可能！我是有家室的人啦。”

李佑賢臉還是不霽，靜靜看著，一言不發。

“……其實我本來沒打算去酒店的，只是為了氣你而已，誰讓你不求婚，我就是想看你生我的氣。”

理由充分著呢，誰讓他永遠是那幅平靜無波紋不的模樣。

簡直可惡。

要扯下他的面。

“如願了嗎？”

他淡淡地說。

陳巧月臉蛋兒驀地一紅。

那豈止是如願了。

一想到昨晚……他完全變了個風格，掌心摁著發頂，抓著大，毫不留又狠又重。

他手臂小腹的青筋，他肩上的汗珠，都深深印在腦海裏。

記憶是淋淋的、顛簸的。熱重的，猛烈的撞擊，現在想來也讓心。

這時候擡眼對上他沉靜幽深的眼眸，陳巧月臉蛋兒更熱，湊到他耳邊小聲，“老公可以多試試。”

這話說出來，李佑賢還沒什麽反應，倒是眼睛出水地盯著他，眨眨眼。

李佑賢擡手一角，放低了聲線，“……不去了吧？TOK。”

“……還是要去的。”

如果再放小姐妹鴿子，怕自己要被暗殺了。

說著，扶住他手臂去看他的腕表，“哎呀，得出發了。”

飽滿的幾乎是從李佑賢上彈起來，陳巧月匆匆拿起包，“我走了。”

走出幾步，還是回過頭來看他一眼。

李佑賢正看著的背影。

視線相接。陳巧月心裏想，這男人，倚著靠背端坐在餐椅上，單手虛虛握著桌上的瓷杯，一張俊臉上表很淡，眉眼溫潤如玉，誰能想到，床上竟是那種風格。

趕到TOK們幾人常用的那間包廂時，其他人已經到齊了。

陳巧月一進來，包都沒來得及放下，正巧拿著話筒的那位就出了聲，“噓噓，都收聲，今兒主角來了。”

陳巧月一頭發，“我今兒早上講到哪兒了？”

“講到那金融男刷房卡進來了。”

“哦對對，李佑賢把他丟出去了。”

坐到沙發上，端起酒杯喝一口。

“我靠，他得吃了大醋了吧。”

“這是什麽酒？”

甜滋滋的，味道還不錯。

“店裏說是新品，名字老長一串，好像是威士忌加湯力水。”

“誒別打岔，李佑賢是不是吃了大醋了？”

陳巧月想了想，“倒是沒看出來，他這個人啊，萬年雲淡風輕巋然不。”

那時候也只是站在床尾盯著，面上完全看不出什麽。

幾個人七八舌聊一會兒，陳巧月接了麥克風開始唱歌。

包廂一角立著的屏幕上，正在播放某當紅團的MV。

舞蹈幅度偏大，畫面上呈現的是一種火熱奔放的生命力。陳巧月很隨意地跟著節奏扭著，簡化的作，在做來也別有一番行雲流水瀟灑自如的味道。

有人在給錄視頻，笑說，“月月，你十幾歲的時候怎麽不去團選秀？”

“吃那個苦幹嘛。”

陳巧月頭也沒回說。

陳巧月走了之後，李佑賢在座位多坐了一會兒。

助理遞上來pad，屏幕為他展示，“壹號公館經紀人發了最新的視頻來，開荒保潔已經做完了。”

李佑賢接過來看。

三層複式雲頂別墅，總面積1300平，樓下就是太古裏，樣板間是香奈兒設計。

應該符合大小姐的品味，又方便逛街開趴。

作為婚房再合適不過。

“我明天去看看。”

“好，我給您約時間。”

助理收了pad，看了眼時間，“……要回家麽？”

“你先下班吧，我自己安排。”

日常跟在他邊是生活助理，按道理現在還沒到下班點，“……那好，廉叔就在外頭候著，您有事吩咐他就。”

助理也走了，李佑賢去結了賬，站在院落吸煙兒煙。

了半的時候，晃過來一個人影，老遠就喲了聲，，“李總，好巧。”

齊潤頂著圓滾滾的肚子，邊點煙邊往這兒走。

李佑賢掀起眼皮看一眼，沒搭理。

齊潤大約是喝了不酒，酒氣熏天，瞇眼笑，“剛剛大廳裏頭，我都看見了，李總可以啊，這麽快月月就對你這麽主。我跟結婚一年了，都沒正眼瞧過我。”

李佑賢不接話，也不妨礙他繼續說，“陳大小姐呀，我早知道眼界高得很，當初辦婚禮的時候，一到沒人地方，就利索地把我胳膊甩開，那時候我就知道，完了，看來是睡不到了。”

李佑賢還是沒說話，只一雙溫潤的眼盯著他，有那麽點意味莫名的意思。

齊潤稍稍低了聲音，“李總一表人才，月月這是終于看得上眼了，”笑意幾分猥瑣，“誒，覺怎麽樣？月月水桃似的，又飽滿——”

話音戛然而止，李佑賢抓著他領口猛地將他推到牆上摁住，居高臨下，很淡聲地說，“現在是我老婆，齊潤，把你那骯髒的心思給我挖幹淨了。”

齊潤嚇了一跳，酒醒了幾分。

可李佑賢一貫溫和，齊潤不知道他此時表現出來的兇狠是真是假，于是存了心要試探虛實，做出滿不在乎的樣子，笑道，“李總也是中人嘛，這就護上了？月月滋味這麽好嘛？”

這極其冒犯的話讓李佑賢頓住了兩秒。

他偏頭笑一聲，竟松了手。

“……月月說過你是個知趣兒的，”他眼睫淡淡一斂，“沒想到。”

還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齊家折一個齊鴻遠，果然還是不夠。

齊潤想不通，他怎麽突然又淡下去了，以為他是不計較了，又問，“打算在哪兒辦婚禮呀？需不需要我給你推薦幾個好的婚禮策劃師？”

李佑賢不再言語，碾滅了煙，轉離開。

齊潤看著夜裏他高大的翩翩背影，滿心的莫名。

後來他自己也被迫滾出國躲難，他都沒想過，齊家遭遇的所有一切，都是這個男人造的。

一直到他失魂落魄在國外看財經新聞的某一天，看到熒幕上宋氏集團勢如破竹，李佑賢站在納斯達克敲響了鐘，穿著一可洋裝戴著圓禮帽的陳巧月撲到他懷裏，齊潤腦海裏才猛然閃過這個可怕的念頭。

廉叔開車，駛上主路，從倒車鏡往後座看一眼。

先生半垂著眼睫，像是在沉思什麽。

他出聲詢問，“先生，我們直接回家？”

“……去TOK。”

到了TOK，老板一路引著他去到二樓包廂。

推開門的時候，陳巧月正在那兒特別隨意松弛地扭著，鑲鑽的甲隨著擡手的作，反出包廂迷離的。百褶的小擺一下一下著，俏皮又可。

陳巧月接到自己小姐妹的眼神，回過頭來看到李佑賢，隨即睜大了眼睛，“你怎麽這麽早就來啦？”

撲過去抱他，又拉著他往包廂深沙發位置去，幾個孩忙騰出地方。

李佑賢落座了，陳巧月挨個給小姐妹們做介紹。

雖然以前都見過，但畢竟今日不同往昔，份變了，正兒八經未婚夫了。

于是一個個著姐夫或者妹夫，有好事的招呼再上一酒，李佑賢幾乎是被摁到沙發裏彈不得，每個人都有好多借口來跟他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