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煙謹慎的瞅瞅顧明淵，他舉手投足間都帶著貴氣，長眉深眸，面龐清俊，姿也拔，這可是小公爺，階也比父親大，架子勢必也大，即便他喜怒不形于，但肯定是個很難奉承的，誠然喚他一聲表兄，他也對有所照拂，可他生氣了。

還是老老實實認錯的好。

“是我剛剛做錯了才惹的表兄不快，表兄別見怪。”

顧明淵微微翹起，像是笑，神卻很漠然。

沈清煙不他想的什麼，心下記掛著的功課著落，還再求一求他。

可顧明淵已不給乞求的機會，涼薄道，“你懂不懂什麼分寸？”

沈清煙一瞬滯愣。

的瞳孔大而烏黑，睽睽視人時會顯得懵怔純然，給人很好騙的覺，像這種長相漂亮，生呆蠢的人，若非生在伯爵府里，可能早就淪落到腌臜地里去了。

顧明淵很不喜這種自以為是的小聰明，父親沒把教導好，他自然也不會白費力在上。

沈清煙慢慢醒過神，從他話里聽出了一點點不對味，傻傻的回答他，“我知道分寸的，表兄您覺得我哪里不懂分寸了？”

說完沒得到他一心，他連看都不看一眼，這回真懂了，他是在拒絕，他不想教。

一癟，眼眶里的淚沿著眼尾垂落，突的起，翁著聲飛快道，“我不求你教了。”

然后將那條過眼淚的帕子放到桌上，很氣的起沖他作揖，再拉開馬車門，徑自從車上爬下去，也不要慶俞扶。

雪生看著，想哭還咬住不讓自己哭出來，只得攙往回走，悄悄問，“是不是小公爺沒答應？”

沈清煙嗯著，沒繃住淚，又不想給自己跌份，直薄背，帶著雪生跑進了角門里。

顧明淵放下車簾，眼眸微覷，那角門尋常時候不容易發現到，進了這族塾，連奴仆婢都不許帶，便是要這些學生在學堂里好生念書，沈清煙來族塾時間不長，這些守門的小廝不可能跟相。

更像是跟著誰出來的。

顧明淵挑起那塊帕子丟進爐口，將熄滅的爐火唰的竄上來，不一會兒將帕子燒灰燼。

馬車行道英國公府的儀門，顧明淵下來，慶俞自去明德堂和英國公夫人稟告他已從署衙回府，顧明淵邊還候著另一個小廝掃墨，他低聲道，“你去請周塾師過來一趟。”

——

自那日沈清煙在顧明淵這里沒求的他指教，周塾師布下的功課每日里需的花上很多功夫竭力去完，仍不能讓周塾師滿意，三不五時便招來他的斥責。

在學堂里一日比一日難熬。

這日又被周塾師扣下來罰背文章，直背到天黑，周塾師才勉強放了。

學堂僅剩一人，疲憊的坐倒，慢騰騰的收著書，忽見顧明禎從門外進來，兩人一對眼，沈清煙便覺他目一亮，沈清煙本能畏懼他，了一聲顧二爺就想抱著書跑。

顧明禎攔在門口，了，笑嘻嘻道，“沈六爺這又是被周塾師罰了？”

沈清煙后退一步，想喊雪生，這會子學堂里沒人，下人進來不會有事的，可不敢得罪顧明禎，只能著頭皮道，“顧二爺，我還有功課要做，不能在這里耽擱了。”

顧明禎一臉心疼，“這不得熬到深夜，睡不好覺，小……”

他還過來手。

沈清煙直怕的退回座上，抖著聲跟他嚴肅道，“顧二爺，我真沒功夫跟您扯閑，請您讓道兒。”

“沈六爺何必怕我？我又不吃人，”顧明禎收斂了臉，做出溫和模樣，他跟顧明淵長得有三分像，不及顧明淵俊矜貴，整個人散發著一種郁輕浮的氣息。

他笑道，“我是看你總被罰，好心來指教你做功課的。”

連日來挨罰被罵，突然有個人說來幫，沈清煙不住心里松，可也擔心他會趁機干什麼壞事。

顧明禎看猶豫，很大方自然道，“你若害怕，只管你的書進來。”

沈清煙心頭那點顧慮頃刻消失，忙跟他道謝，再朝外喊了雪生進學堂，有雪生在，才敢和顧明禎坐到一起，照著他說的寫，周塾師的功課也不再難做，只用了半個時辰便寫完。

沈清煙忙不迭跟他道謝，私心里對他的提防了，高高興興沖他拱手道，“以后有勞顧二爺了。”

顧明禎瞇著眼，瞧笑起來時，臉頰潤冶艷，雙眸含著激，急忙連回了幾個好說，嘿嘿笑出來。

沈清煙陡然又升起警惕，和雪生忙不迭離開了學堂。

“您要是怕顧二爺，咱們以后像今兒這樣，散課后在學堂請他指點功課，私下不與他結就是，”雪生出主意道。

沈清煙深以為然，姨娘常說防人之心不可無，防著點總沒錯。

自打有顧明禎輔教，沈清煙課業進步明顯，周塾師對頗為嘉獎，常掛在邊的話就是孺子可教，沈清煙也慢慢適應了在這里的生活，偶爾顧明禎會找借口讓跟自己回學舍，顧明禎雖是英國公的庶子，進了這學堂一樣要住學舍。

沈清煙自然不會進他的學舍，總能尋到理由推拒了，但時間一長也會到愁煩，往往這個時候，就怨怪起顧明淵來，如果他能教自己，就不用有這麼多顧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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