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也,太而移群星。』
—但丁《神曲》
落雨的海邊,海浪洶涌澎湃,浪花席卷而來。
落地窗前可以俯瞰這場壯烈的海景,然而此刻房間的人無暇顧及這些。
不斷升溫的空間,曖昧因子瘋狂滋生,連帶著彼此砰砰的心跳與呼吸。
男人一如從前般張揚肆意,那雙好看的桃花眼沾上了一點漫不經心的。
他懷里的孩明艷人,雙頰染上一罕見的紅暈。
孩仰頭,雙手攬上他的脖頸,紅微勾,“高湛,今夜這片海,就是我們最好的見證者。”
雨夜,卻像噼里啪啦燃著干柴,四面濺著火星。
男人深邃的眼眸里,著繾綣意,那目直白而熾熱,獨獨只向。
他俯,像是一位虔誠的信徒,吻上了孩眼角那顆迷人的淚痣。
他的嗓音低啞到極致,又帶著忍與克制。
“鐘卉遲,你這輩子都只能是老子的。”
今夜帝都又落了一場大雨。
秋雨瀟瀟,雨地斜織著,秋的韻味在此時現的淋漓盡致。
鐘卉遲還在工位上撰寫新聞稿,同事們已經下班了,辦公室安靜到只剩下指尖飛快敲擊著鍵盤的聲音。
終于,半小時后,結束了自己的工作。
桌面上震的手機在不停催促,來電人是的哥哥鐘庭舒。
男人吊兒郎當的嗓音從電話那頭傳來,“鐘大記者,下班沒啊,暮歌會所,等你。”
鐘卉遲隨意的點開免提,一邊補著口紅,一邊開口,“行,半小時后到。”
半小時后,暮歌會所。
看著鐘庭舒發給自己的包廂號,鐘卉遲緩緩推門而。
包廂空間很大,整個帝都上流階層的公子哥們幾乎都聚集于此。
不人注意到門外的靜,向門口的孩時,眼里不由得多了一抹驚艷。
孩海藻般的長卷發隨意搭在后背,白皙的皮在燈下更顯亮,姿容冶麗,眉眼致,那雙深邃的桃花眼嫵人。
尤其是左眼下那顆恰到好的淚痣,增添了一。
簡直的驚心魄。
“,誰的家屬呀,不會是來找哥哥我的吧?”
“要不,一會兒陪哥哥喝幾杯?”
最先開口的是盛氏的太子爺盛彬,天和不同的人出現在各大八卦頭條上,早已是“臭名遠揚”。
男人語氣玩味,臉上漾著不懷好意的笑容,讓人有些不適。
鐘卉遲紅微啟,正準備回懟時,鐘庭舒就已經起,長微,一腳踹在盛彬上。
“這我妹妹,鐘家的人也是你可以覬覦的?”
男人嗓音淡淡,聽不出什麼,卻讓周圍人到了一寒意。
盛彬有些吃痛,但聽到這話后,立馬朝鐘卉遲道了歉,“對不起鐘小姐,是我唐突了,抱歉。”
“是嗎?這位先生以后出門最好是照照鏡子,有自信是好事,過于自信那就是不要臉了。”
孩笑容張揚,尾聲微勾,那雙迷人的眼睛彎了彎。
眾人皆是抱著看戲的心態向這邊,不人因為鐘卉遲這話笑出聲來。
盛彬一時間面子有點掛不住,但畢竟是鐘家的人,他惹不起。
鐘卉遲正被鐘庭舒拉著往他的座位走,一抬眸,便在角落撞上一雙悉的眼睛。
在那一瞬間,四目相對,心如擂鼓,有些了方寸。
角落的男人穿一件做工致的黑襯衫,最上面的紐扣被解開了兩顆,線條流暢的脖頸下依稀可見的鎖骨。
分明是西裝革履,渾卻散發著桀驁不羈的氣。
混的線也阻擋不住他致的五,優越的廓被切割的更加鋒利,那雙桃花眼深邃似潭。
鐘卉遲心中暗罵果然還和從前一樣,他那雙眼睛,看狗都深。
不論在哪兒,他無疑都是人群的焦點,眾星拱月般的存在。
包廂的孩們圍坐在他的旁邊。
眼看著男人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有孩大著膽子,上前為他倒酒。
“湛哥,這酒聽說不錯,我幫你倒點。”孩的聲音甜膩,帶著點矯造作。
聽的鐘卉遲起了一皮疙瘩。
周圍有不他的朋友們,起哄聲一陣又一陣。
“高湛你這狗,這麼多正點的妹妹在你旁邊你都無于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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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湛沒有回應,懶散的往后靠了靠,他點了煙,氤氳的煙霧讓人看不清他的神。
他指節分明的手指把玩著酒杯,杯中的在燈下閃著晶瑩的。
只是一直到結束,他都沒再喝過那杯酒。
盛彬最近虧空了好幾個項目,看到高湛后,有心討好,要知道,攀上了高家這位掌權人,他的項目也算是有救了。
一改往日里囂張跋扈的作風,他掛上謙卑的笑容,端著酒杯來到高湛面前。
“湛哥,我敬你一杯,以后生意上還得多向您請教呢。”
高湛摁滅了煙頭,隨手扔進了垃圾桶里,眼神戲謔地著他遞來的那杯酒。
他微微挑眉,拖腔帶調道,“哦?那一杯哪兒夠?”
話音落,他隨手拿起桌上那瓶度數很高的everclear,遞到盛彬面前。
“盛總不是和人喝酒嗎,那喝吧。”
“管夠。”
他聲音分明是含著笑的,但卻散發著凜冽的寒意,盛彬有一種墜冰窖的覺。
盛彬著眼前高度數的酒,他又想到被自己虧損的那些錢,心一橫,拿起酒瓶灌進了自己的里。
“湛哥,我先干為敬。”
最終酒還沒喝完,盛彬就已經醉醺醺的,被自己的幾個朋友架出去了。
而高湛,始終閑散的坐在那兒,居高臨下地睨他,饒有意味的欣賞著他的丑態。
雖然兩家父母是多年好友,但鐘庭舒與高湛集不深,因為有圈共友今天才會聚在一起。
高湛與盛彬這邊的靜吸引了不人的目,鐘庭舒湊在鐘卉遲耳邊與流,“高家這位是和盛彬有仇嗎?”
鐘卉遲將剛才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淺笑,“誰知道呢,可能真有仇吧。”
剛才的小曲過去后,有人熱著場子,提議一起玩真心話大冒險。
鐘庭舒拉著鐘卉遲一起加,不男士看見鐘卉遲后,也躍躍試,加了游戲。
“湛哥,你來不來呀?”
開口的是剛才為他倒酒的那個生。
聲音一如既往的嗲。
包廂明明開著暖氣,鐘卉遲還是起了一皮疙瘩。
在場的生幾乎都是為了他來的,見狀,也開始附和。
“湛哥,一起來玩吧。”
“陪陪大家嘛。”
高湛輕掀下眼皮,漫不經心的回了句,“行。”
提議玩這個游戲的人最先開始,他拿了個空酒瓶放到中間,手轉了轉。
瓶子轉了幾圈后,正好對準鐘庭舒。
鐘庭舒無奈的擺擺手,低笑了聲,“我選大冒險吧。”
大冒險的懲罰是給自己的前友發一條消息,消息容從大家寫好的卡片中取。
本以為是一些玩笑類的話,但鐘庭舒看見自己取的卡片上的容后,笑容頓時僵在了半空。
卡片上赫然寫著幾行字
那臣退下了還公主照顧好自己
臣這一退可能是一輩子對不起了
臣一罪遇你;臣二罪識你
臣三罪你;臣四罪悅你
臣五罪想你;臣六罪顧你
臣七罪守你;臣八罪護你
臣九罪你;臣十罪你
這段話發出去絕對是社會死亡的程度。
見鐘庭舒對著卡片呆滯的眼神,一旁的鐘卉遲好奇的湊上去看了一眼。
不看倒還好,一看就忍不住笑出了聲。
幾位好的朋友更是看熱鬧不嫌事大,你一句我一句的調侃著。
“這哪個人才寫的啊,我鐘不要面子的啊?”
“哈哈哈哈,鐘給咱們今晚的游戲打個樣,開了個好頭啊。”
鐘卉遲笑意更甚,也跟著一起調侃他,“是不是還得考慮下發給哪個前友啊。”
鐘庭舒散漫揚眉,輕拍下的頭,“看好了,你哥我從來不慫。”
他好不容易添加上了前友的微信,忐忑著將那段雷人的話復制到了對話框。
只是心理建設做了無數遍,也仍舊沒有勇氣發出去。
鐘卉遲有些看不下去,一把搶過手機,直接替他點擊了發送鍵。
眾人期待的目全部落在鐘庭舒的手機屏幕上。
那頭回復的速度很快,兩個醒目的大字瞬間映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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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是言簡意賅,隔著屏幕都到了對他的嫌棄。
鐘庭舒本想解釋一番,隨即又編輯了一條消息。
那個…玩游戲輸了,抱歉。
那頭直接秒回了,可惜是一個紅嘆號。
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眾人直接笑一團。
鐘庭舒這番作,讓局面更加活絡了起來,大家玩游戲的熱都高漲了不。
游戲還在繼續,這次到鐘庭舒轉酒瓶。
瓶子緩緩停下,這一轉到的人居然是高湛。
在場的不生都屏息凝神,很好奇他會選什麼。
男人磁的聲音響起“我選真心話。”
真心話的問題仍舊從大家寫好的卡片中取,在場的生有不都夾帶私貨,寫了一些自己興趣的問題。
可惜高湛到的問題很簡單
[你覺得提分手的人和被分手的人哪個更難過]
這紙條上的字跡娟秀且悉,他角勾出一抹淡笑。
不人都覺得這問題有些掃興,生們好不容易等到高湛玩游戲,誰知道竟然是這樣毫無八卦價值的問題。
鐘卉遲也沒想到,自己隨手寫的紙條,竟然會被他取到。
抬眸那一瞬,又正好對上了高湛似笑非笑的眼神。
心一驚,該不會高湛認出自己的字跡了吧。
只見男人輕輕挑眉,不咸不淡的開口“被分手的人。”
眾人下意識的問出一句“為什麼?”
周圍的人沉默著,似乎都在等待著高湛的回答。
而高湛正靠坐在那兒,意興闌珊的把玩著手里的打火機,整個人看上去矜貴又恣意。
半晌,才聽見他悠悠地回了句“因為老子就是被甩的那個。”
話音落,眾人目瞪口呆。
高湛??被甩??
鐘卉遲“……”
整場游戲下來,鐘卉遲都有些心不在焉,鐘庭舒看出的緒,找了個理由便帶先行離開了。
夜晚的風微涼,從擺灌進,那涼意倒是讓鐘卉遲清醒了不。
和鐘庭舒都喝了酒沒法開車,只好喊了家里的司機來接。
在暮歌門口等司機的時候,鐘庭舒慢條斯理的點了煙,煙霧繚繞,男人指尖猩紅一點。
“今晚心不好?”雖然是疑問句,但鐘庭舒的語氣卻是肯定的。
鐘卉遲也懶得否認,輕輕的“嗯”了聲。
“哥,你還記得我大學時談過一個男朋友吧?”
鐘庭舒點頭,眼神示意繼續往下說。
孩的嗓音伴隨著秋夜清淺的風一同送他的耳朵“就包廂里眾星拱月那位,高湛。”
話音剛落,鐘庭舒直接驚呼一聲,“我去!所以是你甩了他?”
回應他的是許久的沉默,但此刻的無聲就等于默認。
今夜沒有星星,天空漆黑不見底,宛如一幅潑墨畫。
秋風帶著雨后特有的過臉頰,孩的瞳孔深邃有神,那頭長卷發被風輕輕帶起。
一種獨屬于的氣質,像風一樣,張揚且自由。
鐘庭舒著在路燈映照下孩明人的面孔,突然覺得,他妹妹能甩了高湛本沒病。
就憑那張臉,完全有恃行兇的資格。
“所以你今晚是因為見到了前男友才心不好?”
鐘庭舒的話直白了當,一語中的。
鐘卉遲有片刻愣神。
是這樣嗎?
其實自己也不知道。
見孩沒開口,鐘庭舒默默又點了煙,繚繞的細長煙霧蜿蜒著上升。
“你聽沒聽過一句話。”
“用時間來忘記的人,是最經不起見面的。”
暮歌會所。
鐘家兄妹離開后,游戲也沒有再繼續。
賀思卿與吳尚安姍姍來遲,二人自覺地坐到了高湛旁邊。
有人調侃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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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子都要散了,你倆才來,這是趕著來買單?”
賀思卿吊兒郎當的笑笑,“哪能啊,買單這事兒肯定得咱們湛哥來,他最不缺的就是錢。”
高湛沒應,在場的幾位公子哥岔開了話題。
“你倆今天來晚了啊,錯過了大呢。”
賀思卿一聽這話,瞬間來了興致,“什麼啊?”
有人急著回答“就鐘家那位千金,鐘卉遲,我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真人,的不像話。”
正在喝酒的吳尚安直接被嗆到,對上賀思卿呆滯的眼神,二人面面相覷。
“我沒聽錯吧?鐘卉遲?”
二人有些難以置信的向高湛。
高湛靜坐在那兒,現場的燈似乎都匯聚在他上,男人一雙深邃的桃花眼微微瞇起。
只見他薄輕啟,吐出了幾個字,“你沒聽錯。”
在場的其他人并不知曉高湛與鐘卉遲之間的淵源,還在興高采烈的討論著。
“不過我怎麼從沒見過啊,鐘庭舒我倒是經常在各種活遇見。”
“好像一畢業就去南城工作了,是南城電視臺的記者,最近才回到帝都。”
“南城?那可比不上帝都啊,一個千金大小姐,怎麼跑那麼遠工作?”
一位公子哥微抿一口酒,無奈的擺擺手,“那誰知道呢,但可厲害了。”
“去年轟社會的老年人保健品騙局都知道吧?就是報道的,聽說直接混進了制作工廠里,拍到了關鍵視頻,曝了那個保健品集團。”
“這姑娘吧,雖然是大小姐的命,但也拼的,也沒靠過家里。”
……
周圍人討論的聲音窸窣,高湛莫名覺得有些煩躁,隨手拿起桌面上的煙,給自己點了一。
額前的碎發遮著狹長深邃的黑眸,混的影里,他的眼神晦不明,好似一潭深不見底的泉水。
“阿湛。”賀思卿試探喊了一句,臉上掛著一擔憂。
一旁的吳尚安緩緩開口,“報道的老年人保健品騙局,你看過吧?我記得那消息出來后沒多久,你就收購了一家醫藥公司,專門研發老年人保健品。”
高湛靠坐在那兒,吐著煙圈,一抹猩紅明滅,他的模樣在煙霧繚繞中有些失真。
男人仍舊是那副狂妄不羈的樣子,但語氣里,卻有著不易察覺的落寞。
“的每一篇報道,我都看過。”
這句話,伴隨著面前飄渺的煙霧,散于空氣中。
回家的路上,又落了雨。
鐘卉遲坐在車后座,著眼前一閃而過的風景,視線有些恍惚。
直到眼前的畫面開始失真,的思緒似乎又飄回了幾年前的那個雨夜。
那夜,高湛漆黑如墨的雙眸晦不明,在昏黃的路燈下,在朦朧的雨霧里,那些蓋彌彰,卻又快原形畢的愫在囂著。
世界模糊到他們的眼中只剩彼此,年的肩頭被雨水淋,那把傘卻傾斜在的那一側。
微涼的秋風里,他的目灼熱,語氣仍舊張揚肆意,“鐘卉遲,如果你覺得打傘沒有誠意,那我淋雨你。”
在那個落雨的秋夜,的心臟跳了一百零一下。
……
鐘家別墅。
鐘家父母為鐘卉遲與鐘庭舒在公司旁邊購置了房產,兄妹倆只有周末才會回家住。
眼下時間已經不早,鐘父鐘母已經睡下了。
兄妹二人互道晚安后,回到了各自房間。
鐘卉遲泡了個澡,消除了一天的疲憊。
等洗漱后躺到床上時,時間已經劃向一點。本該是困意來襲的時刻,卻毫無睡意。
想起今晚高湛散漫不羈的眉眼,一如從前,他永遠是最耀眼的存在。
明明分開了那麼久,卻還是能輕易拿住的緒。
鐘卉遲甩頭,想將他的影拋之腦后。
就在這時,床頭柜上的手機響起。
鐘卉遲一看,是個陌生號碼,但卻是本地號碼。
猶豫幾秒,接了起來。
對方沒說話,電話那頭有風聲,伴隨著滴答的雨聲,像是雨滴落在窗欞上。
電話沒掛,鐘卉遲心口有些沉,大抵猜到了電話那頭的人。
半晌,那邊才傳來一道喑啞到極致的聲音。
“遲遲,老子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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