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朱紅漆浸染的木匣映眼簾,旁邊是枚小巧的鎖扣,奚蕊取下鬢邊發簪兩下,那鎖便應聲而開。
手撥弄了一下匣子里并不算多的碎銀以及零零碎碎的玉石,嘆了口氣。
這可是這麼多年來辛辛苦苦攢的全部家。
大概或許應該......有個十兩吧。
“文茵,你去將這些碎銀兌整兩,然后給季公子送去吧。”奚蕊抱著匣子轉過,將其擱置在小圓桌上。
文茵點頭就要手去接,可如何也拿不。
“小姐?”側頭就看到奚蕊手指正勾著木匣的另一邊,“季公子今日走得這樣快,不如......”
“不行。”文茵話還沒說完便被奚蕊打斷,義正言辭,“做人可以窮,但不能窮志,我們要言而有信!”
文茵為難:“......那您先把手放開?”
奚蕊哽噎,目不舍得在那匣子里的碎銀上留片刻,最終松開了手。
“拿去吧,記得一定要換整銀,別讓旁人覺著我們堂堂大理寺卿府中十兩銀子都拿不出來。”
“......”
*
縱然章勉在悠銘坊鬧出得靜被‘遇襲’過,但奚廣平依舊知道了其中原委。
奚蕊自知逃不過爹爹的審問,干脆在用晚膳時自個兒承認了個干凈。
“爹爹,您可別聽章勉胡說,我與他之間都沒見過幾面,而見過的那幾面也都是他來糾纏于我,您也是知道的,就像前不久在大街上他突然同兒拉扯,后來您還了我的足......”
的聲音越來越小,本是底氣不足想要裝乖示弱,可不知怎得說到最后竟真覺得有些委屈。
這世道對子委實苛刻,自個兒承認心悅于誰要被說不知廉恥,被他人糾纏也要被罵朝三暮四。
就連自己的爹爹也是率先降罪于。
可分明沒有傷害過任何人。
又想著自己那全部家當都因著今天被賠了進去,奚蕊鼻頭一酸,眼眶就紅了。
見著這委屈模樣,奚瞬間心疼了:“哎喲,蕊蕊兒可別哭。”
“。”聽到的聲音,奚蕊那滴將落未落的淚珠忽然就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如何也止不住。
奚廣平擰著眉聽著哭得神愈發凝重:“蕊蕊你——”
“爹爹不要兇我。“奚蕊了把眼淚,小心翼翼地瞅了眼他,囁喏出聲。
“奚廣平!”一哽一哽的哭聲早讓奚心都擰作了一團,唯恐奚父多加叱責。
奚廣平:“......”
“娘,我還沒說什麼呢。”
見奚冷哼,一副護犢子的模樣讓他十分無奈。
奚蕊能干出這些無法無天的行徑多半來自于他娘的寵溺。
“蕊蕊,你今日當真不在悠銘坊?”
奚蕊吸吸鼻子點頭,趁著抹眼淚的當頭斂下眼底的一心虛。
這還是今天白日季北庭教說的,若有人問起就一口咬定今日從未去過悠銘坊。
當時本還有些猶豫,可在見著他的護院如此以傷人于無形后,奚蕊便放下了心。
雖然不知道季北庭是用了什麼手段抹去了的行蹤,但后來府的人去查章勉傷之事時的確沒有牽扯到上來。
是以,的心虛不過稍縱即逝,盈滿淚的眼眶恰好模糊了心真實的緒。
“今天兒本是去琉璃閣買新出的山榴花胭脂,爹爹若不信,阿綾可以去取來給您檢驗。”
早已看不過眼的奚靈撇撇,翻了個白眼:“五妹妹日日琢磨些胭脂水,也不知琢磨出了什麼門道。”
“確實不比四姐姐每天舞刀弄有所獲益。”奚蕊咬嘟囔。
奚靈拳頭一:“你——”
“靈兒。”月姨娘心驚地扯住了,然后小心翼翼地朝奚廣平看去。
“好了好了。”奚廣平不耐地揮手,“一個兩個都不讓我省心,能不能學學你們大姐二姐三姐安分守己,相夫教子?”
他越想越氣:“你看看你們,一個當眾悔婚,一個耍刀舞槍不個小姐樣子......”
“......爹,我不耍槍。”奚靈小聲反駁。
“你閉——”奚廣平桌子一拍,出手指指點點,“我這張老臉都快被你們丟盡了!”
......
奚蕊埋頭聽著奚廣平的數落,偶爾抬眼瞥過奚靈對上瞪圓的眼睛。
懶得和奚靈這等無腦之人過多牽扯,當下在手帕掩蓋下留給一個挑釁的笑容便移開了視線。
奚靈見此牙齒咬得咯吱作響,恨不得上去同打上一架。
哼,氣包!
們倆年歲相當,前后只差了幾個月,而奚靈向來看不慣這般矯造作的樣子。
奚蕊的母親崔氏是奚廣平的發妻,但子卻不大好,是以他早年子嗣十分單薄,也因此抬了月姨娘。
月氏倒也爭氣,門的第二年便有了孕,生下了奚府的第一個兒,翌年又懷了二姑娘和三姑娘,卻始終沒有兒子。
奚廣平雖然著急卻也沒再納妾,直到過了幾年月姨娘再次有孕,與此同時崔氏也懷上了奚蕊,他本滿懷希地期待會有一個男孩,卻不想依舊是兩個兒。
還是兩個最不省心的。
奚廣平數落累了,嘆了口氣:“蕊蕊,你母親去得早,為父心知對你有所虧欠,但你也需理解為父所做都是為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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