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不事勞作，哪來銀錢？

    藥喚過黑風，將它拴在門邊，它已長一條健壯、皮油亮的大狗，威風十足，還能聽懂簡單指令。

    藥拍拍它的腦袋，它很聽話臥下了，“看好家哦。”

    黑風了一聲，聽懂了似的。

    第二天，這人又來了，坐下像往常一樣，要了碗湯，隻喝一口便潑在地下，破口大罵。

    裏混著許多雜，人一連罵了一刻鍾，胭脂忍不住想和理論。

    藥攔住胭脂，不聲將人的湯錢放於桌上，靜靜盯著。

    那雙靜如深潭的眼睛沒有一恐懼，就那麽瞧著，讓心裏別別扭扭，隻覺得泄了勁。

    胭脂向其他客人道歉一並奉上湯錢。

    接過錢，狠而得意地瞥了藥一眼，離開鋪子。

    大家散了後，胭脂重重坐下，一拍桌子，氣呼呼道，“為何不讓我與那婦人理論！”

    “這東西定是搞鬼。”

    藥轉過頭，眉頭擰疙瘩，“那你覺得我看不出嗎？”

    胭脂一想也是，以藥的機靈勁，怎會不知。

    “若為泄憤，打一頓又如何。打完之後呢？這次，你該謝！”藥加重語氣。

    胭脂不解，一臉疑。

    “你該謝隻是向湯鍋裏投了樹枝石子，而不是下毒。”

    胭脂大駭，拍著自己腦門，連連歎息，“是我太笨了。”

    “小叔，我們出來行事艱難，遇事切要冷靜，以你之見，王寡婦想得出這計嗎？”

    藥心中有計較，這次的事件，前半段細膩、縝，後半段太隨意，不像一人所為。

    推測，前麵是王二給他媽支招，壞了藥生意。

    他大約說得匆忙，後麵的事是王寡婦自己想出來的。

    的狠不及王二多了。

    藥道，“你想想，能先來喝上大半月湯，隻為黑風認得，下手時別吵醒我們，這一點，以的眼界怕做不到。”

    兩人正說，一邊的黑風突然站起來，角流著涎水，翻著眼睛，忽又倒在地下，四蹬。

    “它中毒了，快拿堿水來灌下。”藥推著胭脂，自己跑過去，按住狗兒，一邊安它。

    可還是來不及了，胭脂端來堿水時，黑風搐幾下，閉上了眼睛。

    胭脂氣瘋了，將堿水連盆砸在地上，咬牙出幾個字，“此人不除，我們不得安寧。”

    蹲在藥邊低聲說，“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如何？”

    藥機警看看四周，“你想？”

    “怎麽對黑風，我就怎麽對。”

    藥略思索堅定地否決了這個計劃。

    “萬萬不可，今天做的事，落在這許多客人眼中，我們與結仇不是一個兩個人知道，剛與我們鬧了糾紛，突然死了，誰的嫌疑最大？”

    “此其一，其二一個婦道人家，敢惹我們有兩個男人的店鋪，誰給膽子？”

    胭脂若有所思，“王二。”

    “現下最要的是說出王二下落。”

    “以那寡婦心智，經不得一激，胭脂，我有辦法可以一試。”

    與胭脂商量一回，先在自家院落中挖了坑，將黑風掩埋掉。

    又打聽此地快出青石鎮的郊區，有一狗場，專為富貴人家養狗。

    藥拿了二兩銀子給胭脂，又代了買狗的要求。

    胭脂詫異，“這可是二兩！街上一條小狗才十來個大錢，這時節人都吃不飽，哪管得了狗，恨不得白送你呢。”

    藥隻管推，“你去吧，記住便宜沒好貨。人家敢要，就有別人不知道的本事。”

    胭脂去了，藥重新洗鍋燒柴，熬製骨湯。

    大牛過來幫忙，藥奇道，“哥哥今日倒有空？”

    “生意不好，爹娘去親戚家了，須有一段時間不回。我也閑。”

    大牛向灶臺中加柴，有些喪氣的樣子。

    “說起來，見伯父伯母，總是你獨自打理生意。”藥與他閑聊，大牛低著頭不接話。

    兩人靜了半天，大牛抬頭突然懇求，“別惹王寡婦了，你鬥不過。”

    “再，再說，也是你對不住在前。”他聲音逐漸小下去，仿佛知道些什麽。

    “這話說得不公，我並沒有什麽對不住的地方。”藥說得冷淡。

    打從來到這個小鎮被王二索要財，一直被應對人家的挑釁。

    頂多潑了三天糞，教訓對方一下，並未對造任何實際傷害。

    王二起了心，企圖汙辱小姐在前。

    那是在要三人命。

    小姐失了清白，藥與胭脂必要陪葬。

    現在隻後悔，為何沒有一下將其治死，留下這麽大一個患。

    大牛長歎一聲，“總歸是我多，都怪我。”他說著扇了自己一掌。

    “小弟原諒哥哥吧。”

    藥拉起大牛，“大牛哥這不怨你。小鎮上能有這樣的禍害而無人治理，才是本的錯。”

    大牛怔怔看著，仿佛從未想到過此節，他無奈地長歎一聲，離開了。

    時至傍晚，藥站在門前張幾遍，才把胭脂盼回來。

    遠遠瞧著，像牽了頭小牛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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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得近了，才看到那狗兒長得如棕雄獅，壯而高大。

    狗頭一圈生著濃厚的鬃，人立起來如健壯男子。

    上套著籠頭，涎水不停流下來，隻看外形便知其惡。

    “讓開。”胭脂走得一頭汗，“這狗兒現下隻認得我。”

    “什麽狗，這麽厲害。”

    “狗場說是獒犬。不是我們這邊的種兒。專為護院準備，鬥得贏野狼呢。”

    “在那邊是聽我指令就花了半日，這狗得從小養，你隻要年狗，人家租給咱們了。”

    “狗主說了，它吃得多，我們算替他養幾日，省下不嚼吃，租銀倒沒幾個錢。”

    那狗很沉穩的樣子，將它拴在院，它隻向地下一臥，閉起眼睛。

    一群跑過去，藥倒吸口氣，剛想喊，大狗一隻眼瞇起一條，瞄了一眼並不理會。

    胭脂很得意，“主人家說了，這東西靈得很，能聞得出人的惡意。隻要不是來做壞事，它輕易不會。”

    “你別近它就行了，咬到了，不撕掉塊不會鬆口。厲害的給咬到嚨，立時就死了。“

    晚間兩人將狗拴在鋪子裏，鬆了籠頭。

    王二他娘晚上的確又過來了回，隔著牆隻聽得約像有野的息呼嚕聲。

    拿磚頭墊著腳向院看，先聞到一臭氣撲到臉上。

    再低頭，一雙綠油油的眼睛，與隻有幾拳的距離。

    原來那畜生聽到有聲音，便兩爪搭牆，立了起來，並未吠。

    人嚇得半條命幾乎丟了，一下從磚上跌下來，腳踠子頓時腫得老高。

    恨得心中暗罵對方小兔崽子，不得好死，將對方祖宗罵個遍，一瘸一拐不甘心地回家。

    第二天，氣不過又來搗，拄著拐大大咧咧坐在桌前。

    “你們這些外鄉人在此做生意，也不本份點，湯裏不幹不淨，誰來吃？”

    桌前早就坐滿客人，並未有人搭理。

    胭脂早就等著來，端起一碗湯走到麵前，撇笑著說，“你說湯不好，咱們白送你一碗好好嚐嚐。”

    一邊說，一邊將一大碗半熱的羊湯，兜頭蓋臉淋下去。

    湯順著寡婦頭臉向下流，蔥花掛得滿腦袋都是。胭脂接著說，“你一個無兒無的婦道人家，心地恁地狠毒，向我鍋中投放垃圾，毒死我看家護院的狗，你兒在地府等你多時，你怎地還不去尋他團聚。”

    “好個王八羔子！”人怒火中燒，指著胭脂鼻子尖罵，“不知死活的小乞丐，你死八百遍我兒也不會死，你等他從野人帶人來綁了你，燒了你的店，你才知道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