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月娘「送去了？」宋稚讓流星給靖海侯府送去了幾支從水塘裡摘來的荷花，還是半開的花苞，放在水裡能養好一陣。

「小竹已經送去了。」靖海侯府的嫡小姐薑長婉是宋稚的從小一塊玩到大的好友。

前一世過得也不好，被遠遠的嫁去了雲南，書信往來也很難。聽說雲南王世子是個好男風的，能從雲南一路傳到京都來，這事兒在雲南得有多家喻戶曉？

不過，薑長婉隻比宋稚大了一歲，倒是還有幾年時間，若是能薑長婉不嫁去雲南，宋稚定然要儘力一試。「夫人那裡呢？」

「也送去了，夫人喜歡的！」流星走到書桌前，替宋稚磨起墨來。「夫人似乎是換了香，這個倒是怪好聞的，清甜清甜的，跟小姐送去的花香味也不犯沖。」

林老夫人並沒告訴林氏的香料裡有毒一事，一是因為這香料經手的人太多，雖然宋稚篤定是宋嫣所為，但是並無切實證據。

二是因為林氏心中對宋嫣終究是有虧欠之意，再說了兒家終歸是客，宋嫣過不了多久就要嫁人，便隻是對林氏旁敲側擊了幾句，換了香料。

宋稚也說不上這樣是好，還是不好。

雖然林氏那時執意要嫁給宋刃做平妻，但也得宋刃想娶啊！

不過，林氏真的是把給宋嫣的婚事放在了心上，過兩天林清言的夫人小陳氏過生辰。小陳氏的閨中友都會去參加這次的生辰宴，林氏也打算帶著宋嫣和宋稚一起去。

等於是讓大傢夥兒都知道，鎮西將軍府的大小姐已經到了要說親事的年紀了。

「小姐，大小姐來了。」逐月匆匆走了進來，「在外間等您呢。」

真是白天不能說人，晚上不能說鬼。宋稚不過是在心裡想了想，宋嫣便真的來了。

「姐姐怎麼來了？」宋稚用帕使勁著手上不小心沾到的墨，「正巧趕上我這狼狽相。」

「許久未見妹妹了，便來瞧瞧。」宋嫣牽過宋稚的手，用茶水沾了自己的帕子，替宋稚一點點拭。

「那是何？」宋稚看著明珠懷裡那盆開得正好的花，耳邊響起逐月淒厲的聲。

快速的眨了一下眼，似乎是屋外的日太盛。

那花的枝幹碧綠有尖刺，花朵猩紅厚，如同子雙，散發一甜到糜爛的氣味。

宋稚，再悉不過了。

「大哥前段時間捎回來的花，我也不知道什麼名兒，我看妹妹近日裡喜歡侍弄花草，便做個順水人，贈與妹妹可好？」宋嫣替宋稚乾淨了手上的墨跡，卻依舊親昵的握著宋稚的手。

宋稚裝作要賞花，了手出來。「大哥哥給姐姐的禮，必定是名貴的，姐姐這樣送了我，不大好吧？」

「妹妹這是醋了？」宋嫣笑得溫，「咱們都是大哥的妹妹，送誰都是一樣的。」

「那妹妹，就收下了。待我好好想想，也給姐姐回一份禮。」宋稚了花瓣，對宋嫣一笑。

宋稚此時逆著，角微彎的樣子，倒有幾分說不上的詭異。

「咱們姐妹，何必客套。」宋嫣不曾在意，瞧了瞧宋稚和花站在一塊，笑意又濃了幾分。「這花怕怕冷，喜歡人氣，妹妹最好是養在室。」

又喝了半盞茶，噓寒問暖幾句，宋嫣才心滿意足的走了。

「打盆水來。」宋稚的聲音很平靜，可小竹不知道為什麼聽了卻覺得膽寒，忙照做了。

宋稚把手浸在水裡，又打了胰子慢慢，神平靜，瞧不出什麼不對勁來。

逐月看看那花，又看看宋稚，「小姐，那花。」

「那花月娘。」宋稚說話聲太小，逐月不自覺走近了幾步。「是種花，若是擺在子房中，日積月累，等子掌心緋紅的時候，就會時常有慾火焚之。」

宋稚用一種漫不經心的口氣說出這種駭人聽聞的話，逐月險些要吞掉自己的舌頭，瞧了那花一眼，像是被燙著了一樣趕移開了視線。

「別怕。」宋稚用帕子乾了手，「一時半會兒它起不了作用。」

「小姐，」逐月被嚇出了淚，「你說，大小姐是故意的嗎？」

「自然是故意的。」前世逐月的慘聲還在宋稚耳邊揮之不去，宋稚手了逐月的臉，見被嚇的傻了，也不會。

宋稚輕鬆一笑，那聲音忽然就消失了。

「這花的花瓣若是曬乾研磨，讓男子服下，能壯雄威。此等功效的花，會隨可見嗎？稀罕著呢。」

看來林氏重新學習管家，宋嫣真是著急了，這招居然提前這麼多就使上了。

前世這花，還是嫁給芮希之後，宋嫣才送的。芮希為人端方，最不喜歡子輕佻，宋嫣送這花，還是心算計過芮希子的。

而宋稚不喜歡這花的香味，便讓逐月拿去養了。

隨後宋嫣嫁給芮希，宋稚淪為側室。

有一日那花的毒起了作用，逐月和芮希的心腹蘇崢不知道怎麼得撞到了一起，便發生了那樣的事。

芮希然大怒，覺得是宋稚派逐月勾引他的心腹。

蘇崢倒是個敢作敢當的人，當場刀自刎了，赴死之前隻求芮希不要遷怒逐月。

可是芮希最是討厭別人算計他，便把逐月由宋嫣置。

隨後的事，宋稚了額，不再回想。

「小姐，我把花放在院子的下風口了，氣味過不來。」逐月了，倒是淡定了些。「小姐確定不要置掉嗎？」

「月娘花是好東西，輔以其它藥還可以使子，白皙。」還有一些的用，宋稚沒有說。「安了壞心思的是人，不是花。」

「大小姐，這也太過分了，安得什麼心思呀！」逐月忍不住一陣後怕，若是小姐不認識這花，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兒呢！

「逐月你應該是知道緣由的，不是嗎？」宋稚一手托腮手肘支在赤黑楠木伏幾上斜倚著，另一隻手握著一卷書，正垂眼看著。

「小姐是說，大小姐還在記恨夫人？」逐月難以置信的睜大了眼，「可是小姐又未曾對不住，而且一個閨閣子，哪裡學來這些醃臢的手段？！」

「毀子清譽，最是毒辣有效，哪管什麼醃臢不醃臢的。」宋稚的視線不曾離開過書頁，兩人彷彿隻是在閑話家常。

「小姐不害怕嗎？」宋稚的淡然逐月有些不知所措。

「我怕啊，我怕極了。」宋稚攏了攏一縷落的髮，平靜的說：「可我還有更怕的東西，便顧不上怕這點小玩意了。」

……

樂香齋的事兒漸漸有了些眉目，秦媽媽便不大往那頭去了，專心致誌看顧起宋稚來。

幾日相下來，隻覺得這位小姐果真是聰穎乖巧。

與安媽媽在林府是也是至好友，正所謂屋及烏，故而對宋稚有幾分天然的憐惜。

自秦媽媽來了之後，如意閣的飯菜便漸漸換了一個樣，從前都是什麼食材金貴吃什麼，而現在卻是按著時令來吃，飯桌上反倒是尋常小菜要常見些。

就好比如今日的午膳，青花的瓷盤裡盛著薑炒、鮮藕煨排骨、清炒小油菜，還有一碗銀魚豆腐羹。

這些小菜香味俱全，且每樣搭配起來，有循序漸進的溫補之效。

宋稚一瞧，便知秦媽媽是用了心思琢磨的，用了午膳之後特意尋秦媽媽來，說一句：「秦媽媽費心了。」

「分之事，姑娘客氣了。」自己的心思被人賞識，已是最好的誇獎。

「三日之後姑娘要去林府，新裳已經製好了，姑娘可要瞧瞧？」

「好。」

秦媽媽便讓小竹和流星捧了裳進來，都是些鵝黃、雪青、淺櫻等明朗又不艷俗的彩。

「都不錯。」宋稚一件件瞧過去，滿意的點點頭。

「姑娘那日想穿哪一件呢？」秦媽媽問。

宋稚指了指一件淺櫻的素紋衫，因著天氣熱，隻挑了一件紗製的小團花紋領無袖背子，下是雪青的細褶。這雪青甚，猶如天山雪漸融時，有種縹緲之。

「那首飾呢？」秦媽媽讓小竹把這些裳拿下去熨燙。

「我記著舅母在我去年生辰的時候，曾送了我一晶桃花簪。」宋稚看向流星，流星點點頭，「那就戴那個吧。」

小陳氏不是太過張揚的子，本不願太多人前往參加自己的生辰宴會。不過林清言告訴過林氏的用意，便還是多邀請了幾位人麵很廣的婦人。

比如小錢氏和大錢氏，們兩姐妹一個嫁了個欽天監的副使，一個嫁了大理寺的司正，都是說高不高說低不低的職。所以們行事作風格外圓些，與各家都好，倒也就了幾樁好婚事。

前世這一趟生辰宴會，宋稚因吃壞了東西，上吐下瀉，所以沒去。現在想來，恐也是宋嫣的手筆。

自秦媽媽來之後，理了理如意閣的人手，新收了一些手腳麻利的，又撤換了幾個人。

如意閣有兩個負責灑掃的婢子，宋稚就再沒見過。秦媽媽私底下與宋稚說了，那兩個婢子，怕是與冷秋院的人有些不了的乾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