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唐梔和夏迎春一夜未歸，溫熒上了一上午的課，下午沒課打算在宿舍寫著公眾號稿子，剛從食堂回來就聽到走廊裏經過的人議論紛紛。

    說兩人況很不好，一個洗了胃，另個進了創傷科急診。

    肇事者多半是要吃分。

    平靜地將電腦開機，心裏卻泛起陣陣漣漪，腦中急速掠過一個人影。

    看著宋凝在臺晾服的靜，思緒飄遠，記憶將拉到了五年前。

    ……

    刺蝟掛件風波後，陳燼怎麽也不肯還，非要顯擺地掛他手機上，還勒令每日早上給他買兩個飯團送他手上，否則就據為己有。

    溫熒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惡劣之人，又拿他沒辦法，每次去籃球場上給他遞早飯時就被一群人誤會是他朋友，那些男生吊兒郎當地拖長尾音：

    “喲，嫂子又來給燼哥送早飯啊，真——殷——勤啊。”

    “就~是~啊~，我們都沒這待遇~~~”

    “還以為燼哥不喜歡生送早飯呢，原來是送的人不對。”

    頂著無數生淩遲的眼神，陳燼也不辯解，故意折磨臉上顯自己才能發掘出的驚恐和生不如死。

    流言飛，每次都皺著眉一個個澄清，他解釋清楚，他就得逞地笑了，撂下一字：“懶。”

    什麽懶，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飯團每次都剩一個，讓解決，有時候他幹脆不吃，全丟給，要麽說買的涼了，要麽辣醬太辣，要麽沒加裏脊，統統重買，買了以後全丟給，一堆破理由。

    溫熒就沒見過比陳燼更難伺候的人。

    做什麽都是隨心所，頑劣難馴，上個學天天沐浴在校長和教導主任的點頭哈腰之下，跟皇帝逛花園般隨意。

    那時候QQ剛推出“火花”的功能，男生大都沒興趣，不關係好的生都開始養火續火。

    陳燼天天給轉賬幫買早飯，兩人每天對話隻有轉賬、收款，居然養出了艘巨。

    這對溫熒來說簡直奇恥大辱。

    忍不堪，故意遲遲不領款想斷火，晚上寫完作業，冷不防彈來一個語音電話。

    快十二點，溫熒被嚇得魂飛魄散，剛接起就聽他慵懶倦怠的聲音響起：“作文本落學校了，題目發我下。”

    “還有飯團錢，需要我提醒你？”

    直到不不願把題目發過去，又領了早飯錢，那邊才悠哉悠哉地掛了電話。

    每次桑眠催看倆巨多天了，溫熒都恨不得把那個礙眼的人從列表裏刪除。

    奇跡的是，一周後的測重竟胖了四斤，材不再纖瘦單薄，低糖暈倒的次數逐漸減，長跑績也近及格線。

    轉折點是在一次數學課上。

    溫熒至今非常深刻地記得，那是個豔天。

    早晨第二節的數學課上，老師點了幾個人去黑板上解題，其中，就有溫熒。

    語文和英語很好，但數學很薄弱，自然是老師關注的重點。

    可那天一大早，就覺得肚子不舒服，前一節課老師拖堂，也沒功夫去廁所確認是不是來例假了。

    被老師點名的瞬間，溫熒覺得小腹墜疼，一暖流往下淌。

    更要命的還是坐在第二排，要是上真有跡一起就會被全班人盡收眼底。

    夏天又沒有外套可以遮掩，紅要是染上藍校會極其明顯。

    老師見作磨蹭，以為還沒準備好，讓想好了立刻上去。

    旁邊的桑眠看出不舒服，想幫上去做題，可老黃就盯上似的不肯鬆口。

    呲一聲凳角蹺起過地麵的銳響，後響起一道冷磁低啞的請示聲：“老黃，口，出去接口水？”

    陳燼數理在整個海市都極其有名，老師也懶得管他，應了聲“快點”就由著他去了。

    眼看黑板前的人一個個都解好了題，隻剩那塊空著，溫熒如坐針氈，如熱鍋上的螞蟻，額頭都沁出了細的汗珠。

    “溫熒，準備好了沒？就差你了。”

    就在視死如歸地準備起時，砰的一聲，的背脊被什麽堅的撞了一下，冰冷鮮紅的嘩啦啦澆下來，染紅了的子。

    “不好意思，手了。”

    陳燼臉上浮現出邪肆笑，筋骨分明的手指撈起桌上的飲料瓶，上麵用偌大地字印著“蔓越莓”。

    “讓你出去接水，誰讓你出去買東西了？上課喝這麽紅的飲料，幹嘛，你要吃人啊？”

    數學老師犀利的調侃傳來，全班哄笑一團，“陳燼，你很閑是伐？上來給我把這道題用三種不同方法解出來。”

    “溫熒，你去衛生間把子。”

    全班人注意的焦點都落在了閑庭闊步踱上講臺的人，沒人看溫熒，心上盤旋的巨石緩緩卸下，悄無聲息地鑽出了教室後門。

    一到衛生間。

    驚覺，經果然洇染了好大一塊在校後麵。

    饒是再遲鈍慢熱，也明白過來——他剛才是在幫。

    陳燼上自帶一種矛盾。

    明明他惡劣混球，卻又心細如發，在關鍵時刻對雪中送炭，連跟著溫熒對他原本的負麵印象也有些搖搖墜，稍不留神就會墜他無意設下的懸崖峭壁。

    或許，他對誰都這樣吧。

    溫熒並沒多旖旎心思，隻當他是偶然大發善心罷了。

    ……

    溫熒被叮叮叮連彈幾下的微信拉回思緒。

    是陳燼給發的信息。

    wynn：【服洗好沒有】

    wynn：【城西KR賽車場，現在給我送過來】

    溫熒一看上麵跳出來支配強勢的兩行字，頭就有些疼，看著臺被風吹得飄的T恤，斟酌著語氣回：【服還沒晾幹，我明天給你送去行不行？】

    那邊半晌沒回，溫熒心頭有不好的預，看出他生氣了。

    按捺住心的焦躁，語氣也變得冷淡：【我下午有事要忙。】

    那頭直接彈了個定位過來，還附加了五百塊來回車費轉賬。

    wynn：【半小時，不來我親自去你寢室樓下逮人】

    溫熒掌心都沁出了汗，覺得陳燼真會幹出這種事。

    打定主意快去快回，迅速從臺上收下那件黑T，借了宋凝的烘幹機用最快的速度烘幹。

    連宋凝都看出作倉促，目遲遲流連在那件服上，想說什麽，又言又止。

    城西KR是舉辦過國際賽事、海市規模最大的賽車場，打車到了俱樂部，溫熒推門就往裏走。

    “小姐，請問您找誰？”

    一樓穿著幹練工作服的工作人員攔住，見背著個黑單肩包，清冷不施黛，一副學生的打扮，以為又是來找陳燼的小生，“不好意思，陳燼今天不在。”

    話音剛落，的手機就亮了。

    人摁亮看了眼，一驚，態度放得尊敬起來：“他在二樓休息室，我帶你上去。”

    穿過蜿蜒曲折的甬道，工作人員將引到門口，就微笑離開了。

    溫熒深吸一口氣，敲了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