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慘狀，是有多才華，用怎麼樣的詩文都寫不出來其中一二的。

“天下十三州，這樣的百姓便遍布十三州，若是先帝沒死，你當著那些百姓的面還能喊出來忠君嗎?”元里回過頭看向張良棟，頭一次這麼直白地展了他對先帝的不喜，他嘲諷地道，“你失了便埋頭躲起，卻不許其他人不忠君。若是那些百姓是白米眾，是快要被死不想忠君的人，你是否還要一個個他們忠君，忠讓他們死，讓他們漂流失所飽世痛苦的君?”

元里目灼灼，好似有人利箭在張良棟的上，讓張良棟臉煞白，腳步踉蹌。

“張良棟，你太過自大了。孤這便告訴你，你所忠的君只是你一人想忠的君，而不是天下百姓、這遼闊的中原大地，真正想忠的君。”

第186章

張良棟被元里說得啞口無言，臉鐵青。

過了許久，他才深呼吸一口氣，手指抖地低聲道：“先帝是有些錯，但如今的天子不是先帝，而是年輕的周延帝……只要對其好好教導，加之輔佐，如何不能讓其為穩定天下的明君?輔佐出一位明君，為一代名臣，聞公，這樣不好嗎?”

其他人的臉難看至極。

這意思不就是想讓他們主公屈居人下，一輩子輔佐天子嗎?

這天下都是主公一一打下來的，耗費了無數心和人力，是辛辛苦苦九年過去才到手的果，結果張良棟卻想讓在大業將之時讓他們拱手相讓?

然而張良棟這話問得直中要害，他們難道還能直說不好嗎?

哪怕他們確實想要改朝換代，但也絕不能這麼明目張膽地直說不想為天子的臣子，而是想要取而代之的話。

郭茂道：“張大人，諒在下直說，您有這樣的心自然值得敬佩，但天子的決定我等又如何能置喙?張大人不會以為天子主要禪位一事是外人虛傳的吧。”

張良棟立刻道：“臣不敢。”

他上說著不敢，但分明是在質疑天子是被人所迫。

元里扯，深深看了張良棟幾眼，什麼都不再說了，淡淡地道：“竟然你想見要天子，那便去見吧。來人，帶張大人前去面見天子。”

張良棟松了口氣。

郭茂立刻行禮道：“主公，臣愿一同前往。”

“不用，”元里對著張良棟道，“無需陪同，免得張大人當真以為是孤對天子做了什麼手腳，就讓他自己過去吧。”

張良棟有些愧，他復雜地看了一眼元里，快步離開了。

看著他的背影，元里瞇了瞇眼，側頭跟一直沒有說話的相鴻云道：“你明日就回并州，暫代并州刺史一職。并州員不多，你將王謙之帶上，再去政事堂挑一些你看得上的人才，接手張良棟及其弟子們的政務。”

說完，元里便耐心地看著相鴻云，等著相鴻云的回應。

相鴻云知道主公這是在試探他，試探他這個張良棟的學生會如何選擇。是選擇背叛元里站在張良棟的邊，還是選擇背叛師長為元里效力。

相鴻云冷靜地彎腰行禮，毫不猶豫地便道：“屬下聽令，請主公放心，鴻云必不負主公所。”

元里眉目舒展，笑著道：“好!你擅變革治理，王謙之則善法，你們二人回去寫上一份如何治理并州的策論拿給我看，若是可行，那便從并州開始實行。”

相鴻云雙眼驟然亮起，角劃過細微笑意，“是。”

張良棟在仆人的帶領下來到了天子房外。

天子聽聞又是這個張良棟的人想要拜見自己后，實屬不耐。

他本來想說不想見，但聽聞是元里讓其過來的后，為了給元里面子，天子還是不不愿地召見了張良棟。

張良棟一見天子便激得眼含熱淚， 見天子的面紅潤、神不錯， 這次是徹底放下了心，他結結實實地給天子行了個禮，“臣張良棟，拜見天子。”

天子隨意揮了揮手，皺眉問道：“你一直想來拜見朕是為了何事?朕說了不見你，你卻還是要來，你有話就趕快說，朕還要吃飯睡覺呢!”

張良棟一愣，小心翼翼地問：“當真是您不想要見臣嗎?”

天子不滿地道：“朕已經說過一遍了，你這個老頭難道已經耳聾到聽不到朕說話了嗎?”

張良棟連連搖頭，他這會兒已經知道自己誤會了元里了，張良棟恍惚片刻，又回過神道：“臣見天子，是有事相求……”

張良棟掀起擺跪地，將頭扣在地上，發出一道沉重的悶響：“臣求天子收回禪位之意!大周百年秦氏天下，怎可送給他人!臣懇求天子收回命!”

天子被嚇了一跳，一聽完他說的話，立刻覺得這是元里不愿意接禪位所以派來的說客，他頓時張了起來，大喊道：“你不用再勸，我已下定決心要禪位給聞公，誰說也不管用!”

張良棟心沉到谷底，他不斷勸著天子，天子卻越聽越不耐煩，最后佯裝要睡了派人把張良棟趕了出去。

門重重合上，張良棟站在門前，面容苦，像是一下子蒼老了十數歲一般。

他在門前站了良久，才踉蹌地離開。

張良棟在心中安自己，天子只是不懂得禪位的意義而已，待天子明白，必然不會再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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