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筒中的聲音嘈雜，最清晰的一道是周嘉也的，他語調高昂，催促著：“寒，快來‘聲’有好戲看。”

段寒結束應酬，走出酒店，寒風撲麵。

他抬手鬆了鬆箍的領帶，對周嘉也的“好戲”興趣不大。

“沒空，不去了。”

周嘉也猜到他會拒絕，“方元霜是主角的好戲，真不想看？”

司機為段寒打開車門，他彎腰坐進去，按了按眉心，應下了這場邀約，“知道了。”

車往“聲”開去。

到達已是半小時後。

這半個小時裏，在周嘉也的授意下，方元霜了眾矢之的，說是為接風，不過就是所有人挨個灌酒，酒量一般，幾杯下肚，胃裏猶如一團火在撞擊著，再喝下去，火會竄出來，將燒灰燼。

嗓子裏又幹又疼。

還有人拿著酒杯，掐著的下，將一杯高度數的酒灌進去，被按倒，酒從口腔中咳吐出來，打了麵，頭發沾在臉上，酒順流到脖頸上，將皮侵染得潤，領口也髒了，噠噠的。

停止了跳，固定在頭頂，百分百放大了元霜的醜陋與狼狽。

段寒進來時，正是這麽一幅畫麵。

那麽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大小姐，了眾人掌心的玩，被推倒，灌酒，滿包廂的人舉起手機，記錄下這“神聖”的一幕。

高不可攀的人跌塵埃，了人人可欺的對象，這對誰都是值得紀念的。

段寒微滯，站

在門口。

在戲謔的笑中，有人注意到了他，一腳踹在給方元霜灌酒的人上，“寒哥到了。”

“那正好。”那人笑著又拿來一瓶酒，“讓寒哥來，可解氣了，我們早就想殺殺的威風了，是不是？”

一幫人跟著附和。

段寒沒，目垂至方元霜麵上，正在咳，像是要將那些酒都咳出來，臉上一陣青一陣紫，分明難得要死了，卻不掙紮反抗，逆來順，由著這些人欺辱，著子在一角的樣子，無助又易碎。

那雙眼千瘡百孔般，留下的都是創傷與木然。

周嘉也遞去一眼，一聲喚回段寒，“來啊，站著幹什麽？”

方元霜蜷了一團，胃裏絞痛著往上反，又不敢呼痛，在酒的麻痹與重冒的侵蝕下，意識渾濁，將這裏當了家裏。

一不乖，就會遭毆打。

所以就算再痛，也是可以忍的。

段寒走了進去，鼻尖輕，刺鼻的酒味是方元霜上的，隻過一眼，就嫌髒似的挪開了。

見段寒沒意見。

座中突然人起，落下來，照出了的臉，是穀薇。

拿起是果盤往地上一扣，又彎腰撿起來，旋即走到方元霜邊，掐著的下讓坐起來，“怎麽樣，好些了嗎？”

方元霜了脖頸上的酒，混沌著點點頭，不好也是要好的。

“既然好了，那吃點東西吧。”穀薇將那盤從地上撿起來的水果遞過去，“你跟

著你那個酒鬼父親，吃不到這些好東西吧？”

這倒是真的。

別說吃了，能討口熱水喝，都是恩賜了。

在他們眼裏，這或許很髒，可方元霜吃過盤子裏客人的剩菜，撿過便利店的三明治，那些別人不要的，要被拿去喂牲口的，卻是果腹的食。

掉地上的又算得了什麽。

強忍下胃裏的翻湧，方元霜出凍傷的手，拿了一顆葡萄，喂進裏，滿足他們看熱鬧的心思。

在段寒的餘中，沒有猶豫，緩慢咀嚼後咽下了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