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古今多事，都付笑談中

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事，都付笑談中。

姜離轉過頭，看著李玄霄，燕清，張鐵牛，這位冰山人淡淡一笑。

「謝謝你們。」

雖然不知道在謝什麼，李玄霄依然答道：「不客氣。」

「如果能給我一個擁抱就更好了。」燕清說。

張鐵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流星，「真！」

「覺一切都像是昨天。」燕清說，「我們都還很年輕，想著各自的心事，喝著最烈的酒，看著最的星空。」

星空遙遠，模糊了年，黯淡了韶華、

掩蓋了年輕的痕跡，照亮了往昔的懵懂。

..........

翌日的清晨。

沒有告別，姜離已經離開了。

燕清一大早上，沒見到姜離，喋喋不休地抱怨個不停。

抱怨對方從來不說再見，上一次分別是，上上一次也是.......

而這一次，恐怕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倒真像是一個小老頭，李玄霄轉念一想。

不是像，燕清現在就是一個小老頭。

燕清直到夜晚，才乘著馬車離開小鎮。

「記得在我的墓前倒一些酒，李玄霄別忘了到時候帶著姜離來一起看我，要是你單獨來就不用來了....

還有..別忘了，到時讓姜離穿的好看一些。」

燕清的聲音，隨著馬車的蹄聲越來越遠。

李玄霄揮了揮手，提醒道：「記得陪葬品要多放一些，方便我去！」

張鐵牛弓著腰往回走，「你準備什麼時候離開？」

「明天走。」

「去哪兒？」

「尋名山，看江河，訪老友。」

張鐵牛十分直白地說道：「那就是沒事幹了，你幫我一個忙吧。」

「.......」

阿七小手抱著柴火，從鎮子的另一頭風風火火地跑向鐵匠鋪。

路過的人跟打招呼，阿七點點頭，算是回應。

孩習慣了跑上跑下，捧著這麼一大摞柴火，連大氣都不一下。

耳邊傳來朗朗讀書聲，阿七滿是羨慕地了一眼鎮上唯一一間的私塾，

跑回鐵匠鋪，先把柴火歸置到廚房，又將缸里昨天撈的魚拿出來。

「今天吃燉魚。」

「辛苦了。」

張鐵牛坐在搖椅上，微微瞇起眼睛。

李玄霄道：「你讓我送這丫頭去西陵？」

「嗯，我太老了走不了，反正你也閑著無事做。」

「送西陵做什麼？」

「我死了，在這裏便無依無靠了。」

「西陵有的親人？」

「算是吧，西陵龍虎山天師府正在招收弟子，父親是天師府的皂役。」

皂役不是龍虎山的弟子，龍虎山在各地都有人員分佈。

這麼大量的人手，龍虎山弟子人數肯定不夠。

於是，他們便招收非龍虎山弟子作為皂役，相當於衙門中的捕快。

不算是正式員行列，只聽命辦事。

阿七家四代都是龍虎山的皂役，一代傳一代，天師府弟子都要敬其三分。

到了阿七父親這一代，卻因惹了大麻煩，死道消。

臨死前將其託付給張鐵牛。

如今天師府招收弟子，阿七有其父親留下的皂役甲等祖牌。

按照規矩，天師府一定要收下阿七。

李玄霄喝著沒有茶味的茶，「太過分了，我堂堂劍道魁首，你竟然讓我充當護衛。」

「屁的劍道魁首。」張鐵牛漫不經心地說，「都被人掃地出門了，我這是給你一個養活自己的機會。」

「你有多錢？」

「我的棺材本和咱們這麼多年的誼，你選哪一個做報酬？」張鐵牛說。

「肯定是前者。」李玄霄毫不猶豫。

張鐵牛呲牙一笑，「你這傢伙真夠無的。」

李玄霄笑了笑，玩笑歸玩笑。

多年未見的舊友求自己幫忙，又不是自己難以做到的事，自然沒有不幫的道理。

「什麼時候走？」

「明天。」

「這麼快？不再等等....讓再看你最後一面？」

張鐵牛閉上眼睛，「失去的親人已經夠多了，別再讓親眼看著我離去了，這樣太殘忍了。」

「你還是一如既往地替別人考慮啊。」

張鐵牛是大山裏走出來的窮小子，李玄霄第一次見他的時候。

他背著一個巨大的行囊，出的牙齒顯得他有些營養不良，一樸素的服，上面沾滿了灰塵。

不信人間有惡，慷慨無私，總是先人後己。

李玄霄那時，總覺得這傢伙天真無邪，等他見識過世間險惡就好了。

只是歷盡千帆，年仍舊是那個年。

翌日。

阿七將自己的小書箱收拾好，不時回頭去看坐在椅子上老態龍鐘的張鐵牛。

「阿七不想走了，要跟鐵牛在一起。」忽然說。

「西陵是大城市，會遇見許多新朋友，會發生許多好玩的事兒....」

「可是西陵沒有鐵牛。」阿七低著頭。

張鐵牛：「鐵牛會在這裏等著阿七的。」

阿七不說話，輕聲說，「....鐵牛騙人。」

當天，阿七把自己珍藏了多年的小書箱給拆了。

可是仍舊被李玄霄拉扯著小手手，生生拖出了家門。

這一走，便是七百里。

和風習習，燦爛。

「阿七想回去再看鐵牛最後一眼。」

李玄霄低著頭，看向小娃。

「阿七還沒有跟他好好告過別。」

「.......」

十里春風鎮。

小鎮唯一的鐵匠張鐵牛過世了，晚上時鄰居去他家取前兩天訂做的農，發現了張鐵牛的。

老人靜靜地躺在床榻上，他的面容慈祥而安寧。

他從微末中起，一生征戰，一路坎坷。

闖地窟，滅魔教，大夢春秋，渡半生.......

最終，他將自己的埋骨之地選在了這個平平無奇的小鎮。

阿七沒有哭，默默地跟著李玄霄辦完了鐵牛的喪事。

又背起那個被鐵牛重新裝好的小書箱，跟著李玄霄離開了小鎮。

李玄霄走了幾步，忽然回過頭。

就見小娃站在村口，抬起頭。

雙眼淚汪汪地，淚水不斷流下來。

「嗚嗚...嗚..」

「在這裏哭，鐵牛就不知道了...嗚..」

李玄霄出手了的頭。

「不要..不要阿七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