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底忍不住，抿了抿，鼓足勇氣開口：“……他不會再來了嗎？”

清晨的小賣部空曠而安靜，球場偶爾傳來籃球的聲音，忽然意識到自己這句話太沒頭沒尾，誰能聽得懂，忍不住懊惱時，卜睿誠卻能聽懂意思似的。

“哦，”他說，“我也不太清楚。”

那天就在這樣的對話里戛然而止。

午休打水時，在飲水機旁邊，聽到卜睿誠低聲音的電話。

幾乎只需要一個氣音，便準確分辨出對面是誰，一時手，一滴熱水濺在指尖。

被燙得一抖。

卜睿誠手指攏住，擋在前：“說真的，你還回不回啊？——”

呼吸突然一停，聽他繼續說完：“……們都問我你還回不回來呢。”

這才對。

所有人都在問，所以卜睿誠才能一遍就知道在問什麼，怎麼會是因為他們知道，怎麼會是認識。

在他們的對話里，只是背景板其中的一個代稱。

那邊說了些什麼，太嘈雜了，再怎麼努力也聽不清，只是卜睿誠很興地提高音量，著嗓子說：“明天回？真的？！”

——明天？

來上學還是……來收拾東西？

卜睿誠：“我靠，不會堵吧？兄弟，你現在巨紅，屜里禮都快放不下了，什麼時候來給我簽個名。”

四下終于寂靜。

時隔許久，終于聽到他完整的聲音，年笑著懶散一揚音調，然后說：

“來。”

他分明如此意氣風發，如此風頭正盛，可竟然無法被染，眼眶一熱，險些落下淚來。

曾用盡一切努力想攀高，原來其實，都是徒勞。

第二天早上睡過頭了。

出門從未如此匆忙，連早餐都來不及吃，一路狂奔去學校，到了班上看他不在，又背著書包往外跑。

秋日的清晨，霧濃風冷。

站在樹下假裝吃早餐，看到學校門口漸漸圍了些人，應該是小道消息傳了出去，路人和狗仔滿寬闊的校門，唯一的共通點就是都舉著鏡頭。

遙星街盡頭，一輛白的車駛來。

費盡心思也沒辨認出這是什麼牌子，也不知道車型，只知道他先下車，大概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頓了頓，很快，隨行的人下車，暫時充當他的安保人員。

“我就說要帶保安吧！”聽到約對話傳了過來，那人說，“你還說什麼不會有人，開玩笑，謝超導演的男主角，誰不想拍？”

他低聲，“說兩句。”

很快，茫然地看到那些人一哄而上，毫不在乎是否會到他，那些鏡頭靠得很近，像要爬到他的臉上。

皺眉。

有人靠近他，不知是被人推的還是有意，下一秒，黑服的保安將那生一把推開，還沒來得及用力，看到江溯手拽住保安手腕，皺了眉低聲說：“別推。”

——時一瞬回退。

想起音像店里，自己有一次險些摔跤倒他的杯子，而他的第一反應是給了個力將扶住，這才撿起掉落的杯子，滿臉漲紅訥訥說了句謝謝，他曲起指節說沒事，疏離溫淡，始終沒有抬頭。

一直如此。

他對別人好不是因為那人有多好，是因為他自己，足夠好。

他連紳士都會劃清界限，從不給人臆想和預設他會上自己，他路過就會發，然后照亮所有人。

眾人簇擁在他旁，門衛驅散一批，但學生們仍然跟隨，牢牢。

而只是站在樹下，瞭許久，始終在他看不見的后，看他走遠。

他重新回到了火箭班，并沒搬走。

電影大概是進制作期，他前幾周偶爾會再消失，聽卜睿誠跟人大嗓門地說是去補拍，往后便再沒離開過，又聽說消失三個半月，他績也只下了幾名，很快就又再追上。

這是的一整個高二上，他像傳說，也是神話，他的手仍然會出現在那個窗臺，仍舊有高高拋起的面包，思考時指節會敲擊窗臺上的瓷磚，一切看似如常——

但知道，一切早就不一樣了。

--------------------

第10章 鶴溪山

寒假接踵而至。

音像店不再招工，的兼職地點換了對面的茶店。

那年的一點點還沒在鋪天蓋地的營銷下侵占人們的視野，茶時代也沒全面到來，學校周圍都是自營店，生意很一般，好在們搭著做一些面包，不算太冷清。

和一起工作的是開店的老板娘。

老板娘只比大兩歲，卻早早地就輟學進了社會，平時最說的是羨慕可以讀書，就一邊洗著杯子一邊出神，冬天的水很冷。

老板娘夸贊：“第一次見你這麼勤快的，以前那些學生都最不洗這個了，不像你又干凈，一個杯子洗幾遍。”

老板娘不知道，也很討厭洗碗，因為在舅媽家早就洗吐了，可這個位置視野極佳，抬頭就能看到對面的音像店，江溯就坐在那兒寫題。

時常覺得恍惚，好像就一瞬間的事兒，網絡的傳播力太強，他突然就變了走在路上也會被認出的類型，他開始習慣扣一只黑的帽子，只能看到半邊側臉，但他不會被影響，依然喜歡坐在音像店寫題，也依然買汽水和面包。

小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