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談聲音大，幾乎貫穿了整條走廊。

包間的服務生也猶疑又興地，看了過來。

畢談看向葉凜，慌張中又帶著一期待：“你沒跟我說過結婚的事兒啊？什麼時候？婚后還拍戲嗎？代言接不接打算什麼時候上帶娃綜藝——”

葉凜眉頭一皺，他閉了。

葉凜：“你覺得可能麼。”

“怎麼不可能，最近不是流行先婚后嗎？”

“……”

葉凜懶得搭理，加速朝前走去。

畢談小跑著跟上去，還在確認：“有沒有啊？”

男人否決得很干脆。

“沒有。”

“什麼沒有？”

“什麼都沒有。”

前面葉凜話音剛落，漫很自然地回過頭：“但是很快就會有了。”

周璇：“……”

后面的主創全在那兒笑，突然，劇組的小助理說：“不過我覺得葉老師對你，確實跟對別人不一樣。我之前也跟過他的劇組的，面對演員的示好，他真的超級冷酷無，不會給們一點說這種話的機會。”

“真的假的，”漫說，“你別安我，我很容易當真的。”

“真的啊，相信我，至葉老師絕對沒上說的那麼排斥你。”

漫最擅長放大緒——尤其是這種好話。

這晚夢里，葉凜已經到不能自拔，為瘋為狂，時刻掌握的每一個向——只是表面還裝不在意。

醒來之后，漫又覺得自己行了。

白天和葉凜沒見面，在兩個組各拍各的，晚上才是他們的對手戲。

傍晚有兩個小時休息時間，但沒得休息，還得去趟喜聞娛樂，談簽約的事。

——本來說中午，但劇組有點事耽擱了。

可就算時間急，漫還是在離開前，去了趟休息室。

葉凜的戲還沒拍完。

趁著轉場的功夫，湊到他耳邊，小聲說：

“寶貝，等我回來。”

男人面無表，甚至沒看。

“不等。”

……

直到十五分鐘之后，車子駛向高架橋，漫才驀地反應過來——

他竟然沒反駁自己他寶貝了？！

漫往窗外看去，只覺今天的云都格外漂亮。

輕咳兩聲，看向周璇。

周璇：“怎麼？”

漫：“我和葉凜的份子錢，你可以準備一下了。”

“……”

*

喜聞的公司總部不算太遠，四十多分鐘后，漫抵達了樓下。

專人將接進會議室，然后禮貌地拉上大門。

面前坐著一個穿灰西裝的男人，二十七八的模樣，甚至沒有做自我介紹，而是直接問：“漫？”

“嗯。”點了頭。

“上樓之前讓你填了一份表吧，可以遞過來了。”

這份表是喜聞的傳統，不會提前給到藝人，而是在短短幾分鐘的時間，讓藝人以最快的速度填好。

不加潤、沒有外援，可以直接看出藝人的臨場發揮能力，以及水準。

看到一手漂亮的字后，男人偏了下頭。

盡管已獲得過一些略資料，但他在看到這份漂亮的履歷時，仍舊驚訝了幾秒。

優秀的學歷會為藝人的優勢，無論是營銷還是吸。

——當然，這僅限于對當紅藝人來講。

倘若不紅，沒人在乎你是不是全校第一。

所以這個并不是簽約的關鍵因素。

男人點了下第五欄。

“這里一共十二個才藝，對藝人的要求是基本會三個，打勾就行。”

“我看你在這三個底下畫了橫線，是指會這些，是嗎？”

漫：“是不會的。”

“……除了這三個，其他都會？”

“嗯。”

那人又輕輕吐了口氣，點頭看，眼神里流出些許贊賞，可能還有一點點，驚喜的。

通的過程很順利，標準的一問一答后，漫也弄清楚了自己想問的所有問題。

男人推過來一份合同：“如果沒問題，現在可以簽約了，或者你想咨詢一下律師？”

“我是學法律的，”周璇道，“我看看就行。”

這份合同沒什麼問題，畢竟這麼多年的經紀公司了，在圈口碑也不錯。

簽上自己的名字后，漫看時間不早，準備起。

離開前，確認道：“你是我的經紀人嗎？”

男人問：“你什麼時候殺青？”

“明天。”漫說。

“明天下午來一趟公司，會有專業的老師對你們做出評級，到時候據評級分經紀人。”

座椅上，灰西裝的男人對說：

“我只做S+藝人。”

*

S+，漫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來不及多想，發現時間要來不及了。

回到劇組已經是七點多，好在前面一場戲耽誤了，這會兒還沒開拍。

劇組正在調，葉凜半靠著一棵棕櫚樹，正在低頭戴表。

跳到他面前，探頭：“玩兒什麼好東西呢？”

畢談解釋道：“不是玩，這是最近想談代言的運手表，他正在測試呢。”

漫：“運手表？”

“是的，主要用來監測心跳，也有播放音樂、接打電話的功能，”說著，畢談介紹了起來，“現在年輕人老熬夜嘛，這個可以通過你的心跳啊、呼吸啊，來判斷你的健康，可以先于反應前提醒你，避免重大疾病的發生。”

畢談：“總之每個年齡段都能戴的。”

“老師要不試一下？到時候可以給我們你最真實的反饋哦。”

漫點了點頭，像是給了個面子似的。

將纖細手腕到葉凜的眼皮子底下，晃了晃，冷白皮下能看到淺的、漂亮的管。

漫：“給我戴戴？”

葉凜沒理，當然，也不需要他搭理，因為下一秒，像是心設計過一般，又收回了手，裝作恍然大悟道：“不行誒，我不能戴，會壞的。”

漫：“畢竟我一看到你就心跳表。”

“……”

說完之后，漫滿意似的，自己先點了點頭。

男人掀開眼瞼看。

別人追人是為了滿足對方，追人是為了滿足自己。

很快，漫被服化老師去換服，順便補了個妝。

底子好，因此補妝很快，沒一會兒就重新回到了片場。

周璇眼睛一亮：“你這旗袍好看哎！”

“那當然，”服化老師說，“我們特意據漫畫定制的，而且漫漫材也很好，穿出了最大效果。”

今天這場是醫院的戲，按照原著容，他們會在病床上發生點兒什麼。

主的旗袍也是偏風，但不暴，肩上會有細膩的鏤空，隨作偶爾出一些白皙肩頭，便別有一番風。

打燈下，漫正在走位，以確保等下演戲時的路線，避免穿幫和鏡頭捕捉不準。

這是每場戲之前必備的一環，普通，但因為此刻穿著的旗袍，讓為了眾人視線的中心。

艷而不俗，是上最高級的氣質。

畢談也連連著葉凜，示意男人抬頭看一眼。

漫捕捉到他的目，或許是因為束刺眼，在的項鏈上反了一下，男人瞇了下眼。

突然湊過去，故意道：“怎麼看這麼久，不認識我的脖子了嗎？你昨天不是還在上面種了草莓？”

“……”

葉凜用一種看神經病的眼神凝視兩秒，然后轉過了頭。

猜男人此刻一定覺得自己無聊，但可沒覺得。

——覺得有意思得要命。

因為這場是冬天的戲，漫還得穿個風外套。

旗袍外面穿風，也是民國的常見搭配。

穿著等了會兒，十多分鐘過去，劇組還沒開拍。

漫已經開始熱了。

又等了二十多分鐘，實在不住，也怕熱花了妝，半跪在沙發上，側，趕將外套了下來。

但這件風有點難。

拽著袖口發力，扭得像個S形的麻花，沙發下陷進去一點，高跟鞋也掉了。

旗袍上有很多釘珠，怕弄壞了道，小心翼翼地用著力，哪怕風已經半褪到了肩頭，還是在一點點地作。

著腰的這一幕，恰好被走過來的周璇看到。

周璇笑得：“你勾引誰呢？”

“我勾引誰了！”漫頭疼，“你快來幫我，這服老是掛在旗袍上。”

終于，在周璇的幫助下，風被了下來。

但這還沒完，周璇盯了半天，這才緩緩發問：“你后背這個，就是這樣的設計嗎？”

漫往后一看，才發現蝴蝶骨那邊的扣子開了，一小截骨頭頂著皮了出來，看著還怪人的。

“可能是剛剛掙得太用力了，”漫背著手扣好，又突然抬頭，“沒人看到吧？”

四下環顧，才發現這塊兒是個死角，這個地方正對著葉凜，除了他，沒人能看到。

漫松了口氣：“還好，就葉凜能看到。”

頓了頓，又道：“那我扣上干嘛？”

周璇：“……”

又等了大半個小時，漫閑著也是閑著，又開始不安分了。

再次把之前那個小熊掛件卸了下來，坐到葉凜旁邊，指指他的擺：“你這有個假拉鏈的設計，不覺得缺點什麼嗎？”

男人看一眼：“缺什麼？”

笑地把掛件扣了上去：“缺個我。”

“……”

葉凜手，還沒來得及作，場務就已經飛奔而來，說戲要開拍了。

于是漫止住他的手，笑著拉他過去：“走呀，別耽誤拍戲。”

……

這是場久別重逢的戲，伴隨一聲“Action”，鏡頭拉近。

男主此刻了傷，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有一只手被綁住固定，不能彈。

主推門而，步伐可見焦急，狂奔到他床前，反復確認著：“沒事吧？真的沒事吧？”

又慶幸地握住他沒傷的那只手，在自己頰邊：“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鼻尖紅著，眼淚一串接一串地往下掉，哭得肩膀抖，不能自已。

男人從手里將手出，心空了一秒，但下一刻，那雙手曲起好看的指節，了臉頰上的淚。

“好了，多大人了，哭什麼。”

是全世界通用的籌碼，沒人能不被真心所打。

抬頭，還在噎：“收到消息的時候，我真的以為你要死了……”

他說，“我這不是還活著？”

是啊，他就活生生地在面前，會說話，會笑，甚至還會嘲笑哭。

沒有比這更讓人慶幸的了。

或許是一瞬間被緒控，撲了上去，有些混地親著他的角，連男人的悶哼聲都沒聽到。

很快，被人在了下。

終于空開一段距離，男人的蒼白的瓣被折騰出些，眼淚朦朧，有點迷茫地看著他。

他說：“到我傷口了，很痛。”

吸了吸鼻子，又說：“我那時候就在想，你要是真的回不來了，我該怎麼辦？我連陪我的人都找不到了……你什麼都沒有留給我。”

眨了下眼睛，一滴眼淚順著滾了出來，流淌進發間。

往前靠了靠，問他：“你還記不記得，你欠我一個孩子？”

今夜變天，全城一夜冬，窗臺上有細細的噼啪聲，分不清是風還是雨。

就如同分不清，這場親吻最后到底是誰主起來。

被半在枕頭上，消毒水的氣味混合著他渡進來的呼吸，的大腦開始昏昏沉沉，像是被注進了麻藥，齒間卻在回應著他。

久別重逢，原本就是一次的升華。

里間傳來接吻時水漬勾纏的聲響，病房外，有護士和家屬走來走去。

門沒關嚴，瀉出去一亮。

心如鼓擂，像是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擔心到他的傷口，也擔心隨時有人走進來。

但越是這樣，越是難自控。

分開時，男人眼睫低垂，眸微暗，沾著些失控的意迷，好看得要人命。

他的睫是潤的，眼睛也是。

仿佛那座高不可攀的神像，終于在某一瞬間，被窺見了念。

鬼使神差地，湊上去，吻了一下他的眼睛。

這并不在劇本里。

男人脊背一僵。

明明是這麼混的戲，這個吻卻很干凈。

干凈到其實不相信自己那一刻沒有荒的想法，但它分明純粹，如同被剝落了所有原始.，最由衷的，干凈的，不加掩飾的。

似是終于回神，導演這才大聲喊了句“卡”，然后開始大夸特夸最后的這個吻。

但漫一句話也沒聽進去。

耳畔陣陣嗡鳴，像是被奪走了神智。

好一會兒理智才回攏，抬頭，葉凜早已消失了。

似乎為了確認什麼，看向沙發，葉凜的外套原本搭在那里，此刻已被收走，然而并未將小熊留下。

漫掀開被子，下了床就開始往外跑，其實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有什麼緒涌向大腦，鎮定而慌張，仿佛冥冥中有什麼指引，而必須做點什麼。

終于，在房車邊看到了葉凜。

他穿著外套，擺綴著那只小熊。

這次，小熊沒有再被留下了。

不知道時間已經過去多久，但他換好了服，應該是正準備上車，卻被人攔在車外。

漫雖然對圈子沒有那麼了解，但約能看出，那是個準一線小花。

應該是在示好，或是在告白，總而言之說了久，久到都覺到，葉凜已經開始不耐煩。

漫湊近時，恰好聽到他的拒絕聲音，冷冷淡淡的“不用”兩個字，仿佛切斷了所有的可能。

大家都太高傲了，高傲到他說完這兩個字，一線小花就頭也不回地離開。

畢竟都是捧在手心里的寶貝，誰愿意冒著凍手的風險，去捂一塊經年的寒冰。

葉凜終于準備上車。

而漫第二次住了他。

男人回頭，眉心微微皺起。

此時，他的眼神已經一片清明，仿佛又回到那個無無求的神仙，理智、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眼前，就是一晃而過，他方才意迷的表。

漫抿了抿，再次他：“葉凜。”

靠近兩步，凝視他的眼睛。

“你喜歡我嗎？”說，“哪怕一點也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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