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臺有人打開補燈,漫被晃了下眼睛。

站在原地，有一瞬間恍惚。

漫指了指自己：“人魚的主角？我？”

“是的，”工作人員道,“就是您，漫老師。”

漫：“你說氣話，我不信。”

“……”

那工作人員憋著笑：“導師們自己選擇對戲演員，肯定都選自己組的呀，不然不是白白給組員的競爭對手創造熱度？”

漫：“那不是還有阿昭嗎？那麼瘦，很適合人魚的。”

漫轉頭,正想介紹一下旁的阿昭，才發現，人早不知道什麼時候跑掉了。

工作人員樂得眼睛都是彎的：“阿昭看起來有別的事要忙呢。”

“反正葉老師請你演，多人都羨慕不來啊，你就同意吧，葉老師在休息室等著呢,去看看也行啊。”

漫想了想：“他請我演，那應該是他來我的休息室才對,為什麼要我去他的？”

“……”

“你他來吧,我有點兒困了,”漫打了個呵欠,“等他五分鐘,不來我就回去了。”

就這樣，漫掌握了主和決定權，悠然回到休息室，打開手機計時。

四分三十秒的時候,外面傳來腳步聲。

四分五十秒，畢談推開休息室的木門。

“老師,晚上好哇！”

漫抬頭，看到他后的葉凜。

漫：“如果我現在回到酒店躺在床上，我想我會更好。”

葉凜：“……”

漫看他手里：“拿的什麼？”

“劇本，”葉凜遞過來，“如果不想，你可以拒絕。”

放下手機，開始認真看起劇本來。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抬起頭，“這劇本誰寫的啊？”

寫的太妙了，簡直是在的點上瘋狂蹦迪。

如果沒看過，倒還好說；但既然讓看到了，作為一個演員的條件反，這個本是非演不可。

“不清楚。”葉凜回，“如果你想知道，參演之后可以問。”

漫了下眼角，有點糾結。

早知道就不看了，看到喜歡的劇本不能演，這跟殺了有什麼區別？

看著葉凜，男人也看著。

就這麼目對視之中，糾結了十多分鐘，最終嘖了聲，賞恩一般地道：“行吧，那就給你這個機會，跟我合作。”

“……”

真摯道：“畢竟是真喜歡這個劇本。”

“……”

“我本來還尋思著能跟祁庚對戲呢，”長嘆一聲，起收拾化妝臺上的東西，“哎，可惜了。”

“…………”

*

休整兩天，劇本很快開始拍攝。

劇組據的材，重新將人魚的服裝改了一下，換上，倒也合。

但太合也會帶來一些弊端，例如剛開拍——

漫覺兩條就像是被捆在了麻袋里，每走一步都很艱辛，控制不住方向，甚至得用跳的。

跳了幾步，顧著低頭看，跳到了葉凜背后也沒發覺，“咚”一聲撞到他后背。

葉凜回頭。

為了緩解尷尬，仰頭：“我是不是很像袋鼠？”

葉凜：“……”

又例如進浴缸的時候——

男人已經在里面躺好了，緩緩挪到邊沿，正應該徐徐沉水中時，腳底猛地一個打，直接橫著摔到了他上，聽到男人的一聲悶哼。并沒有什麼愧疚地道歉：“抱歉，了一下。”

“……”

又例如在水里，他在岸邊，拉著他的襯拍吻戲的時候——

這次親到一半，甚至直接把他拽進了水里。

想了想，漫坦誠道：“我的尾會往上飄，我不自地想拽點東西穩一下，你還好吧？”

“還好，”男人連碎發都被打，面無表地，“什麼時候拍完？”

漫：“……”

覺得這些天的相之下，多也算有點進展。

例如之前離開劇組再和他見面時，拍綜藝的第一周，葉凜對而言，就像是漫里的無臉男，不會對他下任何定義，相也是能避就避，偶爾會有局促和沉默。

但現在，似乎也能把他當個好好拍戲的工人了。

兵荒馬地拍了一下午，還好，仰仗于和葉凜“一條過”的特，今天十二點之前，終于把戲份都拍完了。

兩天后，劇集準時上線。

等到直播開始，漫和葉凜也已經在屏幕對面坐著了。

今天也是陪大家一起看劇的一天。

為了直播的運行穩定，幾分鐘后，節目組才開啟了彈幕功能。

開啟那瞬間，彈幕如同開閘的水流般涌了出來。

【葉名場面鑒賞進直播間。】

【葉嗑拉了理事會常任理事進直播間。】

【葉的床進直播間。】

【葉的床單進直播間。】

【你們在這賣床上四件套是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救救我的笑點。】

漫沒看彈幕，全神貫注地看著屏幕，想看看最終的呈現效果。

這次扮演的，是全世界最后一條人魚。

而他是年輕的混不吝二世祖，家業搖搖墜，瀕臨破產，父親臨終時遞給他一把鑰匙，說這把鑰匙背后，藏著最大的商機。

他在某個午后打開地下室的門，輾轉走過通道，來到上著鎖的鐵門前。

推開門，午后的照在庭院后的池塘，一尾金的人魚被束上鏈條，蜷在小池一角。

的長□□浮，池面波粼粼，反在泛紅的眼角。

應該是哭過了，側浮著幾顆澤飽滿的珍珠，鎖骨窩也盛著幾滴眼淚，看樣子是即將型。

膽子極小，見他走近，怕人的特使無法自控地開始流淚。

抖著，抖，開始噎。

凝視著他來的方向，珍珠越聚越多，起起伏伏地撞出聲響，日是被撕碎的金箔紙，落在白皙的上。

【好！老婆好！！】

【@椰林，這你不想給淦到流淚？】

【凈網行也沒封住你們的嗎？】

【有一天鬼來吞噬葉批的靈魂，吃了一口大喊道：好啊，們太了！】

男人湊近，饒有興致似的偏頭，曲起手指，蹭了下正在流淚的臉頰。

“哭起來，好漂亮。”

【我□□□□——】

【在床上哭更漂亮。】

【啊啊啊啊這個臺詞我可以了我又行了，好個啊，葉凜你去演個瘋批大佬sing嗎，算我求你！】

卻突然側頭，用力地咬住他的手指。

【小就是有來有回是嘛？上次椰林咬你，這次你咬椰林[]】

【我又躲在廁所看了，抱歉，很刺激。】

【好家伙，人家人魚覺得被辱了報個仇，你們都能腦補這樣。】

一滴滴地落進池塘，他卻不覺得痛似的，維持著面上笑意，仍舊那麼看著。

直到松口。

他將手進池子里攪了攪，并不在意傷口似的，就這麼算是洗凈了。

出手指，晃了兩下，擱在膝蓋上。

彈幕又是一陣尖：【ggcw。】

【好A好蘇，我馬上要看到葉凜演多浪子。】

“會說話麼？”他問。

咬牙關，仍舊充滿恨意地他。

他有閑功夫似的，笑道：“說句話，我滿足你一個條件。”

又看了他很久，像是掙扎，半晌后終于開了口，吐出三個字。

“放了我。”

的音很特別，和人類的不大相同，自帶些大海的回聲，卻又莫名的清澈聽。

聽到說話，他也不意外似的，笑問：“你多大了？”

卻不再回了。

男人的目掃視，最終落在的魚鰭上，那兒有十九圈，像是年般的刻度。

“十九歲？”

沒說話，但商人的兒子總歸是擅長讀心，看著的表，肯定道：“看來我是猜對了。”

“還是年輕啊，”他起，嘆了口氣，“你知不知道人類的話是不能信的？”

眼里的一點點熄滅下來。

【嗚嗚嗚兒不要失，媽咪電瓶車眾籌來救你啊我的崽崽！】

就在低頭的瞬間，后傳來聲響，很快，束縛的鐐銬被解開，鏈條沉水底。

震驚地抬頭去看。

他笑：“那麼驚訝做什麼，人類也是善變的。”

“好了，你自由了，走吧。”

像是思考了好一會兒，說：“我自己沒有辦法離開。”

他裝作意外的模樣：“要我抱你走啊？”

“……”

說，“任何一條能通往海的湖泊，你把我放在那里，我就可以回去了。”

他晃了晃手上的鑰匙，“我們人類還講究一報還一報，我把你送回去，不得收點酬勞？”

問，“你想要什麼，只要我能給。”

“吻你也給麼？”他笑著湊近，點了下自己的側臉，“親這兒，一下就行。”

“……”

【媽的有生之年看到葉凜耍流氓了！漫你好了不起！】

【草，謝謝，謝謝編劇老師，謝謝導演，老公在里面的造型好他媽帥。】

【他哪部戲不帥？】

小人魚很是踟躕，既不想相信這個看著就不是靠譜的人，又怕錯失了唯一能逃離的機會。

就在搖擺地湊近時，他卻忽地一笑，偏開臉道：“好了，逗你而已。”

“休息吧，晚上送你走。”

【為什麼！為什麼不讓親你！】

【釣系臭男人？到時候有你在乎的！】

【這就送走了？我不信。】

彈幕猜的沒錯，他在這天晚上將送回最近的一條湖，然而被覬覦已久的仇家發覺，將他也推進了湖里。

附近沒有船只，沒有搜救艇，也沒有浮木，他會死在這個無人知曉的夜里，永遠失去呼吸。

背過游了許久，最后還是沒狠下心來，折回去，又將他救了起來。

將他救到山里，青地生了半天柴火，突然聽到男人的笑聲。

震驚地回頭看了許久，才問他：“你沒有事？”

怪不得剛剛聽他的心跳呼吸，一切都正常，只是始終沒睜開眼睛。

“我會水。”他這樣回答。

有些氣惱的模樣：“那你不早說？害得我還……”

“還怎麼？”他笑，“還給我做了半天的人工呼吸？”

想了想，問：“人工呼吸是什麼？”

火焰沒生起來，山昏暗，映照著口縷縷的月。

他湊近，不期然吻了下。

“這樣。”

【我@@！我@#￥￥！我槽空了啊啊啊好我不想活了嗚嗚嗚嗚！】

【我不對勁，我好看打啵。】

【我看□□的心跳：---------我看葉打啵的心跳：^^^^^^^】

被親得愣住，大概是并不理解人類世界的這種行為，但本能又意識到，是有哪里不對的。

畫面定格兩秒，他稍稍退開幾厘米，但鼻尖仍然靠得很近。

黑暗中，他再次親了上去。

這次是綿長的、持久的、漫長的一個吻。

【我靠！！我靠！！這個進度我好喜歡！！】

【親到臉一直轉，謝謝，我臉紅得像猴屁。】

【大家不要看現在第三個屏幕，會養胃，他倆真人好冷靜。】

【親太多親習慣了吧。】

【？你這樣說我就了，又給我嗑到了不是！】

在山的這幾天，二人的開始升溫，彈幕也恬不知恥地喊起了“doi”。

他告訴一件事：“其實你救我的那天，我原本也是打算離開的。”

有些沒理解：“離開哪里？”

他笑，“這個世界啊。”

“不然你以為，我會蠢到被他們推到水里？”

父母都相繼離開，他想其實沒太大活著的必要，若能找個還算面的方式離開，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說：“那最后怎麼……”

忽然間，他收斂了面上的笑意，低聲道：“因為想試試，為一個人活下去，是什麼樣的覺。”

【救贖向，誰又了？原來是我。】

想了想，說：“但我是魚。”

他笑，“你們魚一般能活多久？”

“越活越短的，”說，“活到了三十，媽媽只活到了二十五，到我，應該只有二十年。”

他頓了下：“那你還剩一年了？”

“嗯。”小聲回。

“有什麼辦法能延長麼？”

“沒有，”但早就已經接了，“我已經是最后一條了，活著也很孤單，或許我們的結局就是消亡，也避免了一直被人榨取利用價值。”

他問：“你是什麼時候被抓進去的？”

“三年前。”說。

那天，最后一個同伴在二十歲死去，悲傷不已，不小心撞上來往船只，被撈起，然后送進了那個池塘里。

“為了讓你流眼淚，他們都試過什麼辦法？”

“進化中，我們已經對痛覺不太敏銳，他們會一遍遍播放同類的慘聲，達到自己的目的。”

想了想，說，“你不要那樣對我。”

“我不會。”

這麼承諾著，男人的吻再次落下，輾轉含住角，又一直蔓延到側頸。

【臥槽臥槽往下親了！】

音響里傳來二人起伏不定的呼吸聲，好像什麼都沒說，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有能分開的就好了，這還不直接夾腰？】

【你們太了。】

只可惜好景不長，終究還是等來了這一天。

沿海的酒店里，被控制在浴缸里，懷疑又猶豫地看著他，眼睛里滿是難以置信，眼淚一串串地往下掉。

“為什麼？”問。

“很簡單啊，”他笑得薄，“該不會真以為我你吧？我只是需要掌握你的肋，然后，榨干你的最大價值。”

“誰讓你有一這麼好的呢，是不是？”

開始發抖，被男人摁在浴缸里，像發泄的東西一樣親吻著，掙扎得越厲害，流的眼淚越多，他吻得就越深。

他的手指牢牢扣住后的肩胛骨，躲閃，他咬住的。

浴缸里被放滿了水，用來盛住凝結的眼淚，掙扎時水面起伏，打薄而的上。男人用手攥住的肩膀，手背上有繃起的青筋。

躲無可躲，不停地搖著頭，被他錮住下頜，仰頭承著。

男人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

【狗男人！滾啊！！！】

【很想知道他們拍這場戲的心理活。】

【被氣死的姐妹看第三屏幕！！啊啊啊漫漫臉紅啦！！】

漫有點不好意思，搬著椅子，默默坐到了葉凜背后，讓他的肩膀遮住自己的臉。

拍的時候在角里，倒沒覺得有什麼，跟大家在一起看這種戲份，又和在監視看到的畫面不一樣，仿佛看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

彈幕：【漫，你還知道什麼是害啊？】

【是不是想到什麼了？證明當時拍得肯定很激烈！】

【死我了。】

漫指責節目組：“你們太不人道了。”

【聽到沒！我老婆說你們太壞了！干得漂亮！以后也要這樣拍！】

【讓多生氣，@這就是演員，求你了。】

這份害跟別的倒是無關，只是面對著幾千萬人，一舉一都像是被盯著，便越發不自在起來。

很快，彈幕又轉變了罵男主，只是沒罵幾分鐘，他便將重新放回了海里。

“快逃，逃得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