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辭不知道該怎麽辦。

要坦誠把寫了他名字的那件校服單獨留了下來嗎？那太明顯了, 周霧恐怕會立刻明白喜歡的人本不是向溫文。

周霧明白後會有什麽反應？

會覺得無所謂，還是會覺得麻煩？明明只是約炮對象，忽然就跟他扯上了。

或者說之前那件服是丟了呢？會不會又被他發現自己是在撒謊。

溫辭顧慮萬千, 不想撒謊又不敢說穿, 側的手指都不自覺。

正想著怎麽開口, 後面傳來腳步聲, 有其他游客經過。

來的是一家三口，為了觀和意境, 這條石子小路做的不太寬敞, 溫辭心在天人戰，忽然被周霧攬住腰, 把往裏帶了帶。

那一家人經過後，周霧把人松開，見一直不吭聲，又滿臉愁苦，他好笑道：“其實不加上我名字，我也不會生氣。”

溫辭一愣：“什麽？”

“是我之前字簽得太大了, 所以換了一件？”周霧約有印象, 起眼皮回憶, “當時本來想賠你一件校服。”

周霧臉很自然，顯然完全沒往其他方面想。

也正常，誰又能想到高中三年毫無集的同學暗自己呢。是溫辭自己想多了。

仰起頭，怔然地看了周霧許久，最後默默地從嚨裏憋出一個：“嗯。”

-

酒店海灘只有別墅區的客人出，人水清景。

兩人到海灘時, 秦運已經讓人給他們架好了遮傘和躺椅。

午後線好，日暴曬。

竇以晴躺在躺椅, 拉起墨鏡瞇著眼，在看秦運剛給拍的照片，表繽紛多彩。

放下手機，不由得慨：“秦運，你這人真是……一無是啊。”

“……不是，這麽大太，我本看不清你這破手機的屏幕，”秦運狡辯，“而且你本來就長這樣——”

竇以晴擡，直接往他膝蓋上來了一腳。

秦運矯健一躲：“嘿，急了。”

竇以晴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他，看見來人，坐直招手：“溫辭——救命——”

溫辭聞聲連忙加快腳步，好笑地接過了攝影師這個職位。

周霧和秦運經常來濱城度假，剛到沙灘，周霧隨手發了一條語音，很快就有工作人員拿著他們的泳鏡和沖浪板趕過來。

來人似乎是經理，穿著正裝，和休閑的海灘格格不。

把設備遞給周霧，那人問：“周總，您還有什麽其他需要？”

“沒什麽了。”周霧指了指自己邊，正以詭異姿勢給竇以晴拍照的溫辭，“等忙完了，問問要什麽。”

溫辭剛給竇以晴拍完一張照片，聞言忙想說自己什麽都不需要，回頭正好撞見周霧在換沖浪服。

他單手掉上，彎腰去拿椅上的沖浪服，後的背繃出流暢的線條。

把黑沖浪服隨手一套，周霧回頭問：“下去玩嗎？”

溫辭眨眼：“一會去……我還沒幫以晴拍完。”

周霧淡淡點頭，把擺拉好，拎起沖浪板朝旁邊的秦運道：“走吧。”

秦運平時也有健，雖然看上去比周霧要瘦小一點，但單拎出去還是能打的。兩個高長的男人一塊兒朝海裏走去，吸引了周圍不人的注目。

“那個，”經理收回視線，“兩位士有什麽需要的嗎？我們這邊都可以提供的。”

“有沒有喝的？”竇以晴從善如流地問。

經理忙道：“有，飲料氣泡水都有，還有果盤和堅果。”

“各來一份，謝謝。”竇以晴微笑，突然想起什麽，“對了，這附近有賣泳圈的嗎？我這朋友不太會游泳。”

溫辭運神經比較差，游泳對來說，就是在水裏撲騰幾下，一下氛圍。

“有的。兩位在這等我就好，我去讓人拿過來。”

經理走後，竇以晴在躺椅這塊兒的拍攝也告一段落，溫辭把手機還給，終于能坐下休息。

不知是海灘人太，還是周霧太出挑，溫辭幾乎一擡眼就在沖浪的人群裏看見他。

隔得太遠，看不清周霧的表，只看到對方長手長腳，半弓著腰，繃一個漂亮的弧度，上被日渡上一層耀眼的圈，肆意張揚地踩在海面上行。

海是自由的，周霧也是。

休息半晌，溫辭又陪竇以晴去海邊和椰子樹下拍了一陣，回來時工作人員正好把吃的和泳圈帶過來。

溫辭本意是要一個小巧的救生圈，沒想到對方直接給拿了一個紅的火烈鳥浮床。

溫辭抱著比本人還大的火烈鳥浮床站在遮傘下，正糾結著要不要去換一個，不遠，周霧和秦運走出海面，朝他們過來。

周霧頭發已經被浸，他低頭用手隨意撥了兩下，邊忽然有人靠近。

秦運走到傘下，問躺椅上的人：“竇以晴，你到底要拍到什麽時候？不是說要讓我教你沖浪嗎？”

“哎呀，你急什麽，這不就來了。”竇以晴放下手機起，從包裏拿出事先準備好的上套上，看著不遠，隨口問，“周霧在和誰說話？”

“不認識，搭訕的。”秦運見怪不怪，“溫辭，一起去嗎？我順便教你。”

溫辭微笑著搖頭：“不了，你們去吧，注意安全。我等會自己下去水過個癮就行。”

兩人抱著沖浪板吵吵鬧鬧地離開，邊安靜下來，溫辭忍不住朝周霧那邊看去。

跟周霧搭訕的是一位披著長卷發、穿著沖浪服的漂亮姑娘。兩人說了幾句，周霧很輕地搖了下頭，擡要走，對方又快步跟上他，晃著手機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麽。

溫辭猜，可能是想要聯系方式。

刺眼，溫辭一手抱著巨大浮床，另一只手擋在額前，瞇起眼努力想看仔細——

周霧冷不防地擡頭看向，并朝這邊指了一下。

溫辭：“？”

那個姑娘循著周霧的指示看過來，看被抓個正著的溫辭僵地轉，若無其事地看向其他地方。

-

周霧走近時，溫辭還保持著觀測遠方的姿勢。

周霧抓起巾隨便了兩下頭發，在邊彎腰，朝盯的位置過去，語調漫不經心：“在看什麽？”

他上帶有海水的氣息，溫辭微頓，倉皇回頭：“沒有。你玩好了嗎？要喝水嗎？這有礦泉水。”

“休息一下，”周霧站直，“怎麽不去沖浪，他們沒給你拿板子？”

周霧剛問完，餘掃見手裏抱著的東西。

他頭發的作頓了一下，開口確認，“你不會游泳？”

“不太會。”溫辭老實道，“但是你放心，我就在淺灘踩踩水，不會出事的。你去玩吧，不用擔心我。”

周霧挑眉：“那你之前怎麽會答應過來跟我一起潛水？”

“我查了一下，潛水好像不一定要會游泳。”溫辭抱著浮床，“而且不是有你在嗎？”

周霧盯著的眼睛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偏過臉，撲哧一聲笑開。

溫辭被他笑得有些懵：“怎麽了？”

周霧懶笑著搖頭：“沒，溫老師真信任我。”

他把沖浪板隨意扔到沙灘上，下朝輕輕一揚：“帶你去玩水。”

“你不去沖浪了嗎？”

“不去了，今天浪不高，沒什麽意思。”周霧拿過手裏的浮床，“走。”

周霧長，走得也快，溫辭連忙了外套，快步跟上他。

周霧問要不要在淺灘玩一會兒，溫辭看了眼不遠已經能勉強站到沖浪板上的竇以晴。

“我想去一下那邊的浪。”溫辭回頭看他，剛才說自己在淺灘待著就行的人此刻眼睛亮晶晶的，“能麻煩你推我過去嗎？”

周霧把浮床固定住：“上來。”

這附近都是專程來沖浪的游客，為了避免影響別人，周霧把往深帶了一點。不過說是深，周霧仍舊能雙腳地。

周霧把推過去時正好來了一波浪，他稍微松了點勁，任由浮床被浪高高舉起，又忽地落下。

溫辭在浮床上都正襟危坐，覺到一點微妙的失重，下意識去抱住火烈鳥的脖子。

“嚇到了？”周霧問。

溫辭低頭看他，滿臉驚喜，漂亮的眉眼彎起來：“沒有，很好玩！”

“溫辭！看我——啊！”不遠，竇以晴的聲音傳來，話還沒說完，就已經掉進了海裏。

秦運剛想上前扶，竇以晴已經自己爬了起來。

秦運：“不是，你能不能慢點，都摔幾次了，別到時候一青。”

“摔一下又無所謂。”竇以晴朝溫辭喊，“溫辭，看我！我好幾次都能在板子上站起來了！”

溫辭手舉到邊，也大聲回應：“好，我看著。”

溫辭環顧四周，只有一個人還用著泳圈，坐了一會兒，不好意思地彎下腰，小聲問周霧：“我在這會不會妨礙別人沖浪？”

周霧好笑道：“不會，我們離得遠。”

正說著，他們面前就有人躺在沖浪板上劃過去，是剛才和周霧搭訕的孩。

經過時，對方忽然擡頭看了溫辭一眼，沒有敵意，多是好奇。

孩一看就是沖浪老手了，去的地方比其他人都深一些，很快又乘著浪回來，因為作太漂亮，溫辭沒忍住多看了一會兒。

拂過一陣強烈的海風，孩頭上的漁夫帽被吹落，捂著頭發：“呀！”

秦運的聲音同時傳過來：“竇以晴！這個浪大，你別起來！”

漁夫帽朝溫辭這飛來，下意識松開火烈鳥的脖子，手想抓住，一大浪狠狠撞上。

火烈鳥浮床被周霧抓得很牢，沒翻，但溫辭重心不穩，加上皮太，噗通一聲——從另一邊落進海裏。

海水變化很快，溫辭覺到自己被浪花往深帶，呼吸被剝奪，腳不到地面，溫辭雙眼閉，下意識撲騰手腳。恐慌還沒來得及浮上心頭，的手被抓住，跟著被托進懷裏。

溫辭沒有睜眼，但知道是誰。求生本能讓地纏住周霧，雙腳環上他的腰，整個人像八爪魚似的將他擁抱。

很快就被帶出水面。

落水的時間沒超過十秒，但溫辭仍舊克制不住地大口呼吸。著周霧的肩，海水從發間落的睫，再滴進周霧的沖浪服裏。

“對不起，”很快從恐懼中離，在周霧耳邊小聲道歉，“我剛才不應該抱你這麽，那樣可能會害你也沒辦法上來。”

說是這麽說，仍舊地抱著周霧。

海水裏，周霧清晰地覺著的，耳邊是在床上都不一定有的息。

“你是該道歉。”周霧托著的，“但不是因為這個。”

溫辭疑：“那是為什麽？”

被撥，又做不了任何事，這種況周霧幾乎都要習慣了。

周霧沒應，他另只手把浮床拉到溫辭面前，手掌很輕地托了一下：“上去。”

溫辭連忙往浮床上爬。

在水裏很難掌握重心，溫辭努力了兩次才爬上去，海水將擺起，出白皙細瘦的，和沒被包住的，半邊渾圓漂亮的。

周霧面無表地手，把擺拉回原位。

溫辭對此毫不知，回到浮床，松一口氣，半趴著回頭，想向海水裏的周霧道謝。

的頭發在漂亮的鎖骨上，水滴順著過分白淨的皮，進前繃的泳裏。

被水沖刷過，素淨的臉蛋比平日還要清。

周霧頭發同樣，全被撥在腦後，只有一撮發垂落，搭在他眉間，沒了頭發的遮擋，他拔英俊的廓愈加惹眼。

“謝謝你。”溫辭手，想幫他把那捋發撇開。

周霧嗯一聲，在到自己之前，先一步手，握住的脖頸，把的臉往下按。

他們接了一個帶有海水鹹味兒，非常短暫的吻。

還沒回神就被放開，溫辭被親得猝不及防，睜大眼睛與他對視。

“怎麽……呢？”張半天，溫辭呆呆地問他。

“忽然想親。”周霧揚眉，“當謝禮吧。”

溫辭：“……好的。”

那個沖浪的孩劃到他們邊，拿起自己飄落在海面上的帽子。

臨走前，忽然回頭朝溫辭道：“剛才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他有朋友。”

對方順著浪很快就走了。

溫辭坐在浮床上，又茫然：“剛才說什麽？”

“沒什麽。之前找我要號碼，拒絕了幾次推不掉，我說你是我朋友。”

周霧雙手支在的浮床上，控制著去的方向，起眼皮朝懶淡一笑，“應付一下，溫老師別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