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間,沐笙離開王府。

柳襄給了一匹寶馬，邊關幾年，沐笙學會了騎馬。

道別的話說了幾遍,卻始終不見玄燭出現，沐笙最后看了眼府門，向柳襄道別后上馬離開。

柳襄目送沐笙遠去，才折進屋。

暮雨忍不住問道：“玄燭大人竟當真不來送一送？”

柳襄意味深長的勾：“誰知道呢？”

暮雨不明所以的又了眼府門。

明明人沒有出現啊。

柳襄回到院里，謝蘅剛洗漱完，見柳襄進來便道：“走了？怎沒醒我？”

“嗯,沐笙剛走，昨夜已經道過別,我送便了。”柳襄走過去從重云手中接過腰封：“還早,怎不多睡會兒。”

謝蘅平日這個時辰還未起，此時眼底還有些朦朧：“想著送送他們。”

但好像還是晚了些。

柳襄手一滯，他們？

看來猜的果然不錯。

柳襄抬眸看了眼謝蘅，才道：“無妨,只是出去游歷一番，重云婚時他們會回來的。”

謝蘅神不明的向外頭,輕輕嗯了聲。

_

沐笙到城門時，城門剛開。

進出城門需要下馬,牽著馬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城門。

不見也好,有些人,越見越不舍。

反正昨夜已經告過別了。

晨間空氣涼爽,微風拂過時還有幾分涼意，沐笙并不怕冷，但此時還是不由打了個冷。

后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然后慢慢地停了下來。

沐笙沒有在意，正想要翻上馬時，耳邊卻傳來一道沉穩的嗓音：“小神醫。”

沐笙形一頓。

王府的人大多都喚沐姑娘，只有一個人，會偶爾小神醫。

慌忙回頭，果真見到了那張悉的臉，怔了怔，問：“你怎麼來了？”

玄燭拽著馬繩，低頭看著沐笙道：“我對江湖心向往之，聽說小神醫闖江湖多年，故此想與小神醫結伴同行，不知可否？”

沐笙瞳孔微微一震。

他說，什麼？

他要和同行？

“我如今雖只恢復三功力，但應當也能保護小神醫。”玄燭繼續道。

沐笙確認他沒有玩笑后，聲音有些意：“你……想去哪里？”

“天大地大，去哪里都行。”玄燭回道：“我雖沒闖過江湖，但聽過一二，江湖中人多講究隨心隨，我半生在宮城，想去見識見識外頭廣闊天地。”

沐笙抿了抿，輕聲道：“江湖雖自由無拘，瀟灑肆意，卻也是刀槍劍影，爾虞我詐，或許并非你想象中那般好。”

“無妨。”玄燭淡淡一笑，道：“我想去看看屬于你的江湖山野。”

沐笙心中一跳，怔愣的看著玄燭。

他的

意思是……意會錯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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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笙盯著檀木盒子，眼眶見潤。

他果然什麼都知道。

“你什麼時候決定的？”

玄燭道：“從你和我說你要離開時。”

他這一生所求不多，唯愿世子平安康健，如今世子無虞，他心愿已了，便不免貪婪幾分，想求一人。

瀕死之時遇上的心的小神醫。

他促多樁姻緣，臨到自己卻也難免方寸大。

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從未想過錯過，所以，離開，他便跟著。

幸得上天眷顧，得一例外。

沐笙不懷疑玄燭的話。

雖對他了解不多，但很清楚這人口中沒有謊言。

怪不得那時他回答的是知道了。

原來在在心中與他做最后的道別時，他想的是與同行。

從不期待幸運降臨，但這一刻，無比謝老天將這份幸運降臨到的頭上。

半生孤苦，卻也嘗過甜味。

柳姐姐，玉大哥，老頭子，他們都是上天賜給的糖。

而眼前這人，此刻最甜。

沐笙鼻尖微酸，眼底有水霧彌漫，緩緩手接過檀木盒子，抬眸看著玄燭，笑著道：“好，我收下了，我帶你去闖江湖，你保護我。”

玄燭回之一笑：“好。”

“先去哪里？”

沐笙想了想，道：“先去見見老頭子吧。”

本來也不知道要先去哪里，但他來，第一程，便該帶他去見老頭子。

玄燭自然明白的意思，點頭道：“好。”

“我請世子先為我們定婚，你選婚期。”

沐笙想也沒想便答應：“好。”

一直想有一個家，一個屬于自己的家，了婚，就有自己的家了。

更何況還是想要的人，實在沒有理由拒絕。

玄燭見應下，便抬手打了個手勢，隨后兩道人影就出現在二人面前。

“大人。”

玄燭：“世子讓你們來的？”

其中一人回道：“是。”

“世子讓我們暗中保護大人。”

但沒想，即便大人只有三功力，還是發現了他們。

玄燭默了默，道：“你們替我給世子傳句話，請世子為我與沐笙姑娘定婚。”

“重云婚，我們會回來。”

雖然他們此時心意相通，但若無婚約，于名聲無益。

二人對視一眼，神略有些為難：“可世子讓我們保護大人。”

“你們的功夫都不如我，若真出事，也是我保護你們。”玄燭翻上馬，道：“不出一月，我會恢復至五，江湖難有敵手。”

“你們如實稟報世子便是。”

二人又猶豫的對視了一眼后，拱手應下：“是。”

就算他們不應，以大人的武功也能將他們甩開，若恢復至五，他們就更起不到什麼作用了。

玄燭看向沐笙：“我們走。”

沐笙嗯了聲，調轉馬頭，馬鞭輕揚：“駕！”

兩匹馬極速離開玉京，此后，江湖中便又多了一對令人艷羨的俠。

_

謝蘅用完早飯，得到暗衛回稟后，便無聲立在廊下看向遠方。

柳襄給他披上一件單薄的披風，立在他側，也看向遠方，道：“夫君在想什麼？”

謝蘅聲音微沉：“他從未這樣離開過。”

柳襄便知謝蘅是不舍。

他們自小陪伴長大，謝蘅因原因將自己關在府里，那段時間陪著他的都是邊人，玄燭除了去宮中那段日子，他們從來沒有分開過。

但不舍歸不舍，玄燭來求，謝蘅還是選擇了全。

如今玉京安寧，不再險象橫生，王府的暗衛侍衛足夠，即便玄燭不在，也不要。

“他們終究會回來的。”

柳襄道：“落葉歸，這里是他的家，待哪一天累了倦了，他們就會回來。”

謝蘅輕輕嗯了聲。

柳襄見他神仍舊繃，便明白他是在擔憂，遂安道：“夫君放心，玄燭如今即便只有三功力，也能凌駕諸多高手之上，況且還有沐笙。”

“沐笙雖不會武功，但毒醫都不錯，尤其是毒，他們二人相輔相，難遇敵手。”

謝蘅轉頭看向柳襄，輕輕握住的手：“如此便好。”

“襄襄，你在府里，會不會悶？”

曾也是翱翔天際的鷹，如今因他留在王府，多有委屈。

柳襄愣了愣后，道：“為何會悶？”

“這里有你，有朋友，有親人，還有小短，它雖然總不讓我抱，但我還是很喜歡它。”

“在這里，我覺得很幸福，也很安心。”

謝蘅看片刻后將擁進懷里，溫聲道：“若何時覺得悶了，我們便也去游歷。”

柳襄環住他的腰，將臉埋在他的膛，閉著眼點點頭：“嗯。”

有他在，一點兒也不悶。

“夫君今日起太早了，要不要再休息會兒？”

謝蘅眼底閃過一笑意，俯在耳邊輕聲道：“困了？”

溫熱的氣息灑在耳邊，讓人心間發麻，柳襄本沒聽清他在說什麼，下意識往謝蘅懷里了。

下一瞬，的便騰空而起。

“我陪娘子去午憩。”

柳襄順勢環住謝蘅的脖頸，眼眸里滿是驚訝和歡喜，可不信是真去午憩。

這人終于還是被帶壞了？

不過，好喜歡。

“好呀，我們午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