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取豪奪if線(一)◎
“這就要離開了嗎?”
書房裏, 坐在上方的男人一明黃龍袍,溫聲問向下方的人。
被他問話的梁瓔點了點頭。
文杞的病好以後,想要出宮卻因宮中戒嚴被攔住, 聽說如今出宮中都需有魏琰的旨意, 梁瓔不得已只能來找他。
“臣婦已經在京城耽擱了許久,如今太子殿下的病好多了,不好再耽擱了。”
梁瓔打的手語。
魏琰說他能看懂手語的時候,是有些驚訝的, 這會兒從男人的反應來看, 他確實是能看懂。
梁瓔的心中莫名湧出淡淡的不安。
“耽擱……”
男人重複了這兩個字,他的臉上依舊帶著溫和的笑意,可吐出這兩個字時不明緒的語氣讓梁瓔的心驀然突了一下。正想著怎麽解釋,卻聽魏琰又略過這話題。
“左右時間已經晚了, 現在出發,年前也到不了峻州。不若就年後再啓程,這個年就跟文杞一起過怎麽樣?他應該會很高興的。”他依舊在挽留。
梁瓔拒絕得沒有一猶豫:“謝皇上好意, 只是太子殿下有皇上您, 就已經足夠了。”
這是客套話, 但好在這麽說後,魏琰終於未再堅持了:“既是如此,也好。”
說完又來了劉福吩咐:“你拿朕的手諭,送周夫人出宮。”
他起與梁瓔一起出來, 梁瓔見他還有繼續要送的意思:“皇上請留步。”
這麽手語阻止了以後,魏琰也真的留步了。
只是走出兩步後,梁瓔似乎是聽到他了一聲自己的名字。
那聲音很小, 夾在風中, 帶著不易察覺的挽留, 讓人恍惚間覺著更像是聽錯了一般。
梁瓔當做沒有聽到,頭也不回地繼續向前。
魏琰一直站到了那影完全消失在了視線中,才轉回到了書房中。
沒有回自己的位置,他坐到了梁瓔方才坐著的地方。
一邊桌上的茶水還冒著熱氣,魏琰看到了,方才至始至終都沒有這個杯子一下。
戒備、張、努力藏的厭惡,就是如今對自己的全部。
魏琰將那茶杯端了起來,握著沒有下一步作。
他看著杯中漂浮著的茶葉,又像是在看方才子離開的背影。
梁瓔,梁瓔……
明明這兩個字,傾注了他的所有溫的,可裏的猛,卻在因為這個名字而狂躁地撞擊著囚它的牢籠,在不斷地發送著求的信號。
梁瓔,我在你啊,你明明聽到了的,你明明聽到了是不是?
為什麽呢?為什麽不能回頭看我一眼。
明明只要你施捨一點目,我就能活下去的,哪怕是像裏的老鼠那般活下去也沒關系。可是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吝嗇?
為什麽,要對我的痛苦,我對你的迷,都視而不見。
如果……如果放你走了,你再也不會看我一眼了吧?
男人深不見底的眼眸中,那抹鷙與執拗,愈發濃重。
他仿佛聽到了哐當的一聲,那是猛終於撞破囚籠的聲音。
反正……總歸是留不住的心的,那就留下別的什麽好了。
什麽都好,至是讓他能抓住的。
***
直到真的出了宮裏,梁瓔才算是松了口氣。
還好,想著,總的來說,還算順利的。
與淮林相見時,才剛下馬車,就見著從屋裏沖出來的男人。他應該是一聽到消息就出來的,完全沒了平日裏的穩重,黑的長袍被風吹起,像是在向自己飛來一般。
梁瓔笑著站著原地,任由心焦的男人,將自己箍在懷裏。
“梁瓔……”
短短兩個字,好像不足以完全表達他的擔憂與不安,周淮林抱的力度又了幾分。
梁瓔手拍了拍他的後背就像是在告訴他:“我回來了。”
沒人忍心打擾這一對璧人,被周淮林放開的時候,梁瓔看到他泛紅的眼眸。
“淮林。”手,“我想回家,我們現在就回家好不好?”
周淮林點頭,道了一聲:“好。”
後來想想,大約彼時的他們,都是約間察覺到什麽了的。
或許已經預見了分離的結局,只是不願去相信,徒勞做著最後的掙紮。
周淮林牽住的手沒有松開過,馬車在駛出城門之前突然停了下來。隨即就是一陣陣整齊的腳步聲。
梁瓔聽到外面有人在喊:“奉命捉拿叛黨周淮林,閑雜人等速速退開!”
的心好像一瞬間,就墜了深不見底的深淵中,憋悶得呼吸不過來。
還是來了,最怕的事,還是發生了。就不該回京的,不對,就不該接淮林的,不該讓他為自己累,自己……
手上驀然傳來的力道,
周淮林沒有太多的驚訝,可握著梁瓔的手也沒有松開:“梁瓔,”他視線看著外面,“你要相信,天理昭昭,公正自在人心。”他看著梁瓔的眼睛,“不要為我做任何事。”
梁瓔知道,自己這會兒的表,一定很難看。難過得想哭,卻沒有眼淚流出來,不知道該說什麽也不知道做什麽,只能死死拉著周淮林的手。
轎簾突然被外面的人一把掀開,外面的人語氣冰冷:“周大人,請吧。”
周淮林面坦然地向外邊去了,梁瓔要跟著一起,還沒下馬車就被攔住了:“我們只奉命捉拿周刺史一人,”面對,不知道是不是被代過,那人的語氣要溫和得多,“夫人就不必下馬車了。”
下方的男人轉頭,對梁瓔點點頭,示意不要輕舉妄。浩浩的隊伍這才帶著他離開。
周淮林是以勾結薛家叛黨的名義被帶走的,再明顯不過的加之罪。
“天理昭昭。”
梁瓔守著周淮林的這句話等在家中,像先前淮林喜歡做的那樣,站在院中,看著屋簷上的枯枝。
因著臨近新年,又逢主人在這裏,下人佈置院子的時候特意在樹枝上掛了幾個紅的小燈籠增加喜慶,如今都已經褪了。
梁瓔就這麽盯著它們在風中晃的模樣。
原來他站在這裏等自己的時候,是這樣的心啊。
心急如焚的擔憂、無能為力的絕。
後傳來腳步聲,梁瓔回頭,是在外打探消息的下人。
四目相對,他對梁瓔搖了搖頭。
後樹枝上的一個燈籠,像是終於承不住風雪的重量,從樹上倏忽飄落。
梁瓔覺著自己心中的某弦也斷了。
已經三天了,梁瓔所有的耐心都消耗殆盡,知道的,其實知道,魏琰在等的妥協。
他喜歡的不是薛凝嗎?不是已經同意放自己走了嗎?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做?
淮林說什麽都不要為他做?但是怎麽可能呢?
事本就是起於他們,梁瓔避無可避。
徑直向外走去,這些天原本已經修養得沒有問題的,這會兒又因為寒氣開始泛痛,也恍然未覺。
梁瓔一出周府的大門,就看到站在那裏的杜林芝。
猛然見出來,杜林芝面立刻變得窘迫又不知所措:“梁……梁瓔。”
梁瓔頓了頓。
這些天聽了很多消息,知道杜太傅拖著高齡病軀跪在書房外,知道太子與皇帝起了幾次爭執,也知道許多為了淮林在努力的人。
可那又如何呢?
什麽天理昭昭?
這天下是他一個人的天下,天理是順他心意的天理。
畢竟是在為淮林奔波之人,梁瓔終究是暫時拋下舊怨,對杜林芝點了點頭以示回應。
杜林芝愣了愣,梁瓔這樣的反應就像是給了勇氣,只見上前兩步到了梁瓔的跟前:“梁瓔,你先不要著急,”自然是能猜到梁瓔想去哪裏,“就再等一等,我們會再想辦法的。”
梁瓔等不起了:“杜姑娘,你回去吧。也讓杜太傅不要再做傷害之事,淮林的事,我自會想辦法。”
打的手語,都是旁邊能看懂的下人轉述的。
“梁瓔……”杜林芝還想勸,梁瓔卻退後兩步。
“解鈴還須系鈴人,杜姑娘不用再勸我了。”
雖然不複冷漠,但依舊是客氣生疏。
況且杜林芝知道,梁瓔說的沒錯,自己也沒有任何阻攔的立場,只能眼睜睜看著人邁著不太順暢的步伐,再次走向那座囚籠裏。
***
梁瓔很順利地就見到了魏琰。
不若說,魏琰本就是在等著。
此刻,梁瓔伏在地上,等著上方之人的回應。
魏琰沒有讓跪的,是執意跪著不起。男人盯著看了好一會兒,視線才終於收回來,看向方才梁瓔遞過來的紙上。
是他悉的字跡,一字一句,在訴說著夫君的清白。
即使大概也知道,沒人會比魏琰更清楚周淮林的清白。
魏琰其實準備了許多話要說,想了太多要如何循循漸進的方法,可在這一步之遙的時刻,他發現自己的耐,要比想像中差得很多。
夠了心心念念其他男人,夠了這樣跪著面向自己,夠了人就在面前,自己卻無法。
魏琰將紙一把合上,對不遠的人開口:“梁瓔,過來我這裏。”
他在極力抑制了,也沒辦法抑制住語氣裏的急切,和赤/的。
他摒棄了所有的策略、節奏,迫不及待地出自己的真實意圖。
梁瓔沒有立即,他也不急,雖然梁瓔對那個男人的在意,就是他心中的一刺,但是他知道,那也是自己的籌碼。
他沒有等太久。
梁瓔終於了,緩慢地從地上起了,即使知道那句“過來”背後的含義,可依舊沒有任何選擇。
只能像是一個被控的木偶一般,在那個男人越來越灼熱的目中,一步步走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