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這兩日接,他也覺出太子是個寡言語、端方持重的清冷子。
雖然推杯換盞間,太子面上始終帶著笑,但他明顯覺到那笑意之間隔著一層疏離。
遑論不笑時,太子周散發的那陣不容違逆的威勢。
年紀輕輕便有了帝王風范,還有帝王一般難以捉的心思。
說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話,謝明霽自個兒面對太子時心里都有些發怵,遑論自家迷迷糊糊的小妹妹。
這和把一只小白兔送進狼窩,有何區別?
明娓也知道自家兄長的擔憂,輕聲安了兩句,又道:“其他倒沒什麼,唯有一事要勞煩哥哥。”
謝明霽:“何事?”
“查查那鎮北侯府的三娘子許蘭君。”
見謝明霽面疑,明娓也沒多解釋,只道:“哥哥派人去查便是。”
若那許三娘子是個好的,那大家相安無事,皆大歡喜。
若那許三娘子有什麼其他心思,也好替自家妹妹謀劃一二。
反正趁現在還能護著,就多護著。
待日后離開長安,鞭長莫及,沒法再護……
也只能靠小妹妹自己立起來了!
第005章 【5】
【5】
確定了未來夫君是個舉世無雙的男子,明婳在長安的第二個夜晚,睡得格外香甜。
還做了個夢。
夢里站在一片爛漫的桃花林里,三月春明,太子殿下寶帶輕裘,打馬而來。
又驚又:“太子哥哥,你怎麼來了?”
太子坐在馬背上,“孤來娶妹妹為妻。”
說著,他勁腰一側,竟一把將抱上了馬。
驚呼,面紅心跳,“太子哥哥,男授不親……”
“婳婳……”
“婳婳?”
“謝明婳!”
明婳一睜開眼,便見自家姐姐坐在床邊,蹙眉看,“你這是夢到什麼了?又是扭來扭去又是吃吃傻樂的?”
明婳清醒過來,雙頰滾燙:“沒…沒夢到什麼。”
明娓瞇起眼:“真的?”
明婳扯過羅綢被,遮住半張小臉:“真的,我騙你作什麼。”
明娓才不信,但看妹妹滿臉紅霞,估計是做了什麼不可言說的綺夢,也沒再追問,只一把將明婳從被窩里薅了起來。
“那你快些起床洗漱,今日還有好些正事要做呢。”
明婳睡眼惺忪,神迷茫,“正事?”
“昨日宮覲見了貴人們,今日得去拜訪咱們自家的親戚了。”
明娓從袖中拿出一封禮單塞到明婳懷中:“這就是我們接下來幾日要拜訪的親朋好友。”
明婳拿起單子展開,看到那一長溜的名單,瞌睡蟲都嚇跑了。
目瞪口呆:“咱家在長安竟然有這麼多親戚?”
“可不是嘛,姑祖母家、二叔家、表伯、表姑、表舅、表姨、表哥、表姐,還有與咱家好的一些世伯世叔……”
明娓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報著,見明婳聽得發懵,干脆將拽下床:“反正你快起來,哥哥已經把禮都搬上馬車了,就等咱們倆了。”
明婳看著那長長的單子,嘆口氣:“好吧。”
本來還以為今日能睡個懶覺呢,看來是沒戲了。
且說隴西謝氏,從大淵建國伊始便是基深厚的名門族,后經數代傳承,興盛不斷,到明婳父親謝伯縉這一代達到了新的鼎盛。
謝伯縉為謝氏嫡長子,本該繼承晉國公的爵位,但他年輕時去邊疆歷練,與發配到北庭的廢太子了生死之。
后來廢太子復起,了當今的永熙帝,念摯友的恩,破格將其封作開國以來的第一位異姓王。
賜封號肅,掌六十萬大軍,鎮守北庭。
至于謝氏祖上傳下的國公爵位,如無意外,將來應當是傳給明婳的三叔。
而明婳的二叔,當年科考仕后便一直留在長安,如今正擔任禮部尚書。
按照關系親疏,兄妹三人先去了端王府拜訪祖姑母——四十年前從隴西遠嫁到長安的謝氏嫡,如今的老端王妃,之后再去了嫡親二叔家。
一整日親戚走下來,明婳覺著的臉都要笑僵了,尤其鬼天氣還這麼悶熱!
待夜里回到王府,見一副蔫兒吧唧的小白菜模樣,謝明霽和明娓一合計,覺著以自家妹妹未來太子妃的份,除了端王府和謝二叔這兩家,其他人家也不必親自登門。
于是接下來兩日,謝明霽和明娓出門走親戚,明婳就留在府中,為即將來臨的大婚養蓄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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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紫霄殿。
遼闊天邊布滿絢爛紅霞,一棱一棱魚鱗般,波紋林立。
太子親衛鄭禹甫一步殿中,便見半敞的雕花窗欞前,一襲玄袍的太子負手而立,靜靜著窗外漫天云霞。
直到腳步聲走近,他才偏過臉,“如何了?”
鄭禹叉手道:“回殿下,今日也是謝世子和謝大娘子一道出門,共拜訪了三家,分別是鎮北侯府許家、大理寺卿秦家、懷化大將軍王家。”
稍頓:“謝二娘子和前兩日一樣,留在王府,并未出門。”
所謂樹大招風,謝家兄妹一進長安,一舉一都備矚目,長安城中各大勢力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雙眼睛盯著。
其中,自然也包括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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