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寅正死了,相的幾個人在周商商面前都是小心翼翼裝作什麼也沒發生的樣子,然后有一天發生周商商裝的比任何人都好。
看起來真的什麼也沒發生,沒有掉眼淚,也沒有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小房子里,作息規律,只是每天陪牛皮糖的時間更多了。
糖糖睜著像極了周商商的大眼睛問牛牛:“每次媽媽,都是了好幾聲才聽到。”
蘇寅正死了,有些人會忘記他,有些人還是會想起他,想起他的好,想起他的壞,然后慢慢發現,當一個人徹底遠離了大家的生命,他的壞會變輕了,他的好反而會隨著時間慢慢沉淀下來,直至凝結固,變得堅不可摧。
——
蘇寅正去世后的第一個星期,莫霓接到警局一個電話,然后從警局拿回來一枚戒指。莫霓想跟蘇語芯說蘇寅正應該是自殺的。
想了下,什麼也沒有說。
自殺是個太沉重的事實,都接不了,何況是自己的母親,十月懷胎,辛辛苦苦將兒子拉扯長大,不求他有多大的出息,只求他平安幸福。
而他卻自殺了,這個自私又懦弱的男人啊。
怎麼就上了這個男人,結婚前一個月,問蘇寅正一個問題:“你覺得qíng跟婚姻一樣嗎?”
記得蘇寅正是這樣子回答的:“對我來說,qíng跟婚姻是連的。”
他不啊,因為沒有qíng,他最終沒辦法做到跟進婚姻的殿堂。
他這輩子只結過一次婚,他這輩子也只過一個人。
半個月多后,莫霓還是給周商商打了電話,一個小時后,安靜的咖啡屋,莫霓把這個銀白戒子遞給周商商。
“他們在整理事故地點找到的,可能認為這戒子是我的,所以通知我拿去警局拿了回來。”說到這,莫霓看了眼人來人往的窗外,抿抿,“我想,這枚戒子應該是你的吧。”
周商商默默接過戒子,銀白的素圈,散發著淡淡的華,映襯著周商商平靜的面容,有些模糊,就像一張油畫被水浸,只剩下的廓。
周商商匆匆離開咖啡屋,腳步凌地沖到一條小巷子里,然后蹲下子嚎啕大哭起來,聽到蘇寅正死了的時候都沒有哭,當指尖接到這枚戒子,似乎有一只手狠狠地撥了下的心弦,不管承不承認,有些記憶依舊鮮活地存在的。
“蘇寅正,你愿意娶周商商為妻嗎,一輩子珍惜,護,對忠貞,視為一生的珍寶,你愿意嗎?”
“蘇寅正,你傻了啊,愣著做什麼,到底愿不愿意啊?”
“愿意,我愿意,商商……”
“……”
好多年前,在周商商親眼目睹蘇寅正和陳婉之的曖昧后,周商商也跑到這樣的小巷子哭過,時間飛逝,周商商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還會像那樣子大哭一次。
為蘇寅正,為自己,也為他們有過的qíng。
假如有天意,如果可以回到十幾年年前,一定要告訴那時候的周商商,不要認識蘇寅正,不要和他相,不要在一起。
如果什麼都沒有發生,蘇寅正是不是不會死了?
最恨他的時候都沒想讓他死,現在他怎麼可以死了,這個自私又懦弱的男人。
——
時間回到蘇寅正出事的那天,其實那天蘇寅正心qíng應該還算好的,簽了一個合同,過陣子又有好幾千萬到賬,他開車回到路上,一個小孩的球砸到了他的車窗,他打開車窗,小孩害怕地跑遠了。
然后又想起了周商商,開車回到花溪別墅。
蘇寅正回到花溪別墅很多次,卻很踏進他和周商商的臥室,他打開臥室里的燈,然后他立在落地窗戶前看著落日西下,紅的半邊天,紅霞在天際翻滾。
轉過扭頭的時候,無意看到一張紙一團夾在柜子的與墻的角落上。
柜子搬開,展開團的紙,周商商娟秀的字跡映眼簾:
“蘇寅正,你這個豬頭,怎麼還不回家?”
你怎麼還不回家,你真的不知道其實一直等你回家嗎?
怎麼還不回家?
怎麼還不回家?
怎麼還不回家?
……
“老婆,我回來了。”蘇寅正蹲坐在窗戶前一一地哭起來,什麼時候,他不再說這句話了。
你怎麼還不回家嗎?
你是在等我回家嗎?
——
在蘇寅正去世后的27天,周商商還是去了墓園,蘇寅正的墓前已經放著好幾束鮮花,周商商放下手中的白jú,抬頭看著墓碑上的蘇寅正的照片。
簡單的黑白照依舊可以分辨出照片上這個男人的年齡,如果周商商沒有記錯,這是蘇寅正大學的畢業照。
照片上蘇寅正微勾著雙,漂亮的眼睛黑幽又深邃,看著他的時候,好像都可以看到他眼里去,仿佛里面氤氳著許多要說的話語。
“聽說你給我寫了很多信,真的寫給我的麼,還是寫給十六歲的周商商……”周商商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
不管十六歲也好,二十六歲也好,周商商都是。
就像多麼希蘇寅正只是十八歲的蘇寅正,還是要接二十八歲的他。
周商商放下花束,離開了。
轉的時候,一陣風兒chuī過,chuīgān了臉上的淚水,就像qíng人的手,替心的姑娘輕輕拭掉臉上的淚花。
微風里,照片上蘇寅正睜著黑幽又深邃的眼眸靜靜地直視前方,仔細看,里面真的好像有很多話兒要說的樣子。
傍晚,韓崢也到蘇寅正的墓碑,放下一束鮮花,立了一會,便走了。
——
蘇寅正去世后第二年開chūn,韓家的兩株山茶花開的特別好,周商商修剪枝頭的時候,四歲的糖糖跑了過來,手里拿著一枚銀白的戒子。
“媽媽,我撿到一枚戒子。”
周商商蹲下子,笑著糖糖的頭:“媽媽不是告訴過你,不準翻大人的東西。”
糖糖點點頭:“我錯了。”
周商商了糖糖的蘋果臉,頓了頓,“別讓你爸爸知道這枚戒子。”
“可是爸爸已經知道了啊。”糖糖眨眨眼,“好奇怪啊,爸爸也說不要讓媽媽知道。”
周商商愣了下。
糖糖睜著大眼睛:“爸爸說,不要讓媽媽知道自己看到了這枚戒子。”
這話有些拗口,糖糖敘述得很慢,加上口齒依舊不是很清,周商商緩了很久才明白糖糖的話是什麼意思。
周商商跟兒招了招手:“糖糖,幫媽媽帶一句話給爸爸。”
糖糖乖巧的點點頭。
當周商商說完話,糖糖便咧著跑上了樓。
大概過了五六分鐘,糖糖又咧著跑下了樓,白的小子都快隨風飄了起來,后頭傳來韓太太張的聲音:“糖糖,慢點。”
糖糖立在周商商跟前,出一排雪白的牙齒,傻笑兩聲:“爸爸說,我也你……”頓了下,下面還有一句記不得了,抓抓頭,“還有一個杯子什麼的……”
周商商笑:“傻丫頭。”
韓崢說的是——我你,一輩子。
全劇終
番外
劇場一
周商商和趙小合開了花店后生意一直好的,因為之前有失敗的咖啡屋經營案例,周商商一直覺得自己沒有經商天分,現在每天晚上回來看賬本,學習簡單的會計容,突然發現這也是有趣的事qíng。
然而有一天發現,花店的生意一半多都是韓崢介紹的,就像這幾天幾個大單子,S市博館、城西會展中心、市政府……
敢qíng一直都是在做政府生意啊?
周商商:“為什麼你局從來不從我這里訂花?”
韓崢一臉認真地看著周商商,輕笑起來:“商商,我們要避嫌。”
周商商按著計算抬起頭:“十一,你真虛偽。”
韓崢放下報紙走過來,他可以抱怨老婆每天忙于花花糙糙都快要忽略自己了嗎?
第二天,周商商接到一封訂單,對方要999朵玫瑰,訂單名字是牛皮糖爸爸。
劇場二
沈冰打了好幾次電話過來,意思讓周商商帶著牛皮糖回家坐坐,周商商真的很回宋家,韓崢也不喜歡老婆回這個娘家,鑒于宋家實在催了太多次,面子上過意不去,周商商和韓崢只好帶著牛皮糖回了一次宋家。
那天宋茜也在家,糖糖這個自來特別喜歡賣乖,在宋林生面前賣乖,在沈冰面前賣乖,走到宋茜跟前的時候,睜著大眼睛打著轉兒,不敢賣乖了。
牛牛是三個里面最懂禮貌的,宋林生問他什麼就回答什麼,一板一眼的小大人模樣;皮皮呢,一直埋頭吃著沈冰做的蘇州糕點。
周商商一直對宋林生不夠了解,也真心覺得宋林生偶爾出的祥和目有些違和,其實和宋林生,雖然有緣關系,卻是真的沒什麼父qíng份而已。
回去之前,沈冰單獨把周商商到小客廳里喝茶,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聽沈冰講了一個故事,關于張琳,宋林生的故事。
其實沈冰講的故事跟周商商自己猜測得差不多,故事很簡單,如果不是有了這個意外。
張琳和宋林生是一對基淺薄的人,門不當戶不對,分手后各自嫁娶,宋林生娶了沈冰,張琳嫁了周長安,張琳因為沒舍得孩子,留下了。
周商商不是一個八卦的人,對自己父母的八卦更不敢興趣,臨走前,沈冰說:“其實你媽媽一直是你爸爸心里的憾,你應該多回來走走。”
周商商沒說話,笑著離開了,坐在車上,糖糖問媽媽:“媽媽,我們什麼時候再來看外公啊?”
周商商想了下:“明年吧。”
開車的韓崢猛地輕笑出聲,對糖糖開口道:“外公外婆有自己的生活,我們不能常常打擾他們,而且如果糖糖常常跑到外公家,爺爺可是會傷心的,糖糖想看到爺爺傷心嗎?”
糖糖趕搖搖頭。
劇場三
三胞胎一向是耀眼矚目吸引路人眼球的,牛皮糖四歲的時候,一家五口出口基本也不需要帶外人了,以前出門也都還需要帶個保姆看護應應急。
牛牛皮皮會走路后就不大人抱了,糖糖相對氣些,所以他們出門的qíng況基本是韓崢抱著糖糖,周商商牽著牛牛和皮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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