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

就點，就算按照二等品這些米也能賣上六百來塊，比起賺錢，這點氣不算什麼。

聽池箐箐說賣，拉車男人連忙把剩下的麻袋從平板車上卸下來，又幫糧食站的人抬稱和桌子，然后把大米一袋袋抬上稱。

“一百斤零七兩。”

池箐箐站在一邊兒，看到工作員寫下的數字，“同志你記錯了，是一百斤零七兩。”

“你懂什麼？”工作員抬頭瞪了眼池箐箐，“這麻袋不要去重量，還有大米要除去一部分損耗。”

“損耗？”

“含水率。這天氣這麼，你大米放了一個的冬天，能跟剛曬過的大米比，這就是含水率，也損耗。”

“小柳，這些東西我已經提前減掉兩斤了。”

“兩斤哪里夠。”

男工作員不做聲了，池箐箐看明白了，這位工作員就是不想做事，自己來賣糧食，就七不耐煩八不舒服，各種找事，一等品按二等品算不說，里外里扣了將近八斤重量，這就是一塊六錢，三十多袋米又損失五十塊錢了。

“我不賣了！師傅，麻煩你幫我把大米收起來拉走。”

池箐箐話音剛落，工作員臉立刻變了，喝上本子和筆往桌子上狠狠一砸怒道：“不賣你早說，折騰人玩呢？我們又是搬稱又是抬桌子，折騰半天你不賣了！不行！今天這糧食必須賣，老趙稱下一袋。

老趙？老趙！愣著干啥？不稱就按八十斤一袋收。”

“我的東西，你憑什麼收？我今天就不賣了，師傅把糧食全都收起來。”

“哎哎，不許收，不許收！”工作員擋住拉車男人，惡狠狠地瞪著池箐箐，“小姑娘你老實點，到我們糧食站賣糧食還沒有你這樣的，糧食進了這個門，就是我們糧食站的，你再鬧，我喊保衛科了。”

池箐箐心頭的怒火被徹底激起，從一進門，這個人就各種刁難，就是因為自己賣糧食讓做事了。

“你保衛科，我還要去找你們領導問問，什麼糧食進了你們站，就是你們的了。土匪啊，搶劫呢！我還要問問，稱都不稱一律按八十斤算是什麼規矩？還有我這大米的等級，是以什麼評定的，我送來的大米，哪里比不上一等品。”

工作員被池箐箐一系列的問，氣得面鐵青，“就憑我是糧食站的工作人員，這里我說了算。”

“領導？有沒有領導在？國家的糧食站，一個工作人員說了算？這糧食站到底姓公姓私？一個工作員憑啥口出狂言，這麼大權利，這人是不是領導親戚。”

“喊什麼喊！保衛科，有人鬧事，保衛科！”

工作員邊兒喊邊兒狠狠推了池箐箐一把。

敢手，不好好教訓你一下，你就不知道社會險惡！

池箐箐立刻順勢后仰摔倒在地上，“打人，糧食站的工作人員打人了！救命啊！糧食站搶糧食，強買強賣，手打人，救命啊！”

糧食站挨著火車站，周圍人來人往，熱鬧非凡，池箐箐喊了幾嗓子后，呼啦啦院子里一下子進來十幾個男老。

“咋了？出啥事了？我聽著有人喊救命！”

池箐箐跌坐在地上，驚懼的雙眸里含著晶瑩淚珠，手背捂著發出哽咽聲，“求各位叔叔嬸嬸幫幫我一個小姑娘，我不想把糧食賣給糧食站，可還進了他們站的糧食，我不賣也得賣！

我不肯，就罵我，還把我一把推在地上，喊保衛科的人抓我，我一個鄉下姑娘，實在害怕極了，求各位叔叔嬸嬸救救我。”

池箐箐可憐的模樣，渾都是土，辮子也散了，看著就跟被人打了似的，周圍的婦們一下子不愿意了。

“有你們這麼欺負人的嗎？人家不賣，你們就手打人！”

“太不像話了，姑娘快起來。”

池箐箐被兩個中年嫂子從地上拽起來，剛才摔在地上，手掌蹭破了皮，往外滲著，這一幕落在眾人眼中，大家更氣了。

“姑娘，你爹呢，咋就你一個人來？”

提到父親，池箐箐莫名鼻頭一酸，落下淚來，半天哽咽道：“我爹在我小時候就犧牲了。”

有耳朵尖的嫂子高聲問，“犧牲？你爹干啥的？”

“我父親在1976年越z的時候，不幸犧牲了。”

“烈士！”

“哎呦，這姑娘是烈士的孩子！”

“造孽哦！人家爹為了國家丟了命，你們還欺負烈士的孩子，你們就不怕天打雷劈！”

這時保衛科的人趕到，立刻被眾人團團圍住

“你們干啥？你們敢這個姑娘一個指頭試試，老娘和你們拼了！”

“你們還想抓人！呸！不要臉的，欺負烈士的后代。”

這時人群里有人喊了聲，“我去找警察！”

池箐箐無意說出父親是烈士后，群激！中老年婦一個個跳起來，指著糧食站的工作員破口大罵，一時間表子養的，你個板板的漢罵此起彼伏。

“怎麼回事？”

靜鬧大了，糧食站的領導也下來了，“這是干什麼？”

“你是誰？”

“我是糧食站站長。”

站長穿著藏青中山裝，口別著鋼筆，自帶一威嚴，可這威嚴沒持續五秒，就被幾個嫂子打斷。

“你就是站長，你的員工欺負人你知不知道？”

“欺負烈士的孩子，今天必須把這個人開除！”

糧食站站長還不知道咋回事，就被幾個嫂子拽了進去，不到三分鐘搞清了來龍去脈。

“我就推了一下，是自己沒站穩。”

工作員不服氣地回了句，說到最后沒了聲音，臉上突然被人給了一掌，直接把打蒙了。

“死婆娘！你憑啥推人家，你們糧食站太欺負人了，大家都聽見了，手打人，等會警察來了，我們大伙都給這姑娘作證。”

“沒錯！打人犯法，開除都便宜了，該把抓進去。”

站長狠狠瞪了眼工作員，這是他安排的親戚，以為平日里只是懶不干活，沒想到給自己惹了這麼大事。

“警察來了。”

眾人聽到喊聲，立刻讓出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