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不答，閉上眼睛。

李青山平躺在床上，面上雖保持著平靜，心卻是澎湃的不能自抑，直到大半夜還沒睡著。但心裡繃的那一旦鬆弛下來，就覺比幹了一天農活還要疲憊，一下子沉睡夢中。

這一夜，他夢到與千萬人為敵，直殺的山蔽日，海星沉。

一覺醒來，夢如水般消退，明晃晃的照進來，已在三竿之上。

劉癩痢之死，彷彿在油鍋里滴了一滴冷水，在村裡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這廝在村中作惡多端，如今終於死了，尋常村民無不拍手稱快，口稱報應。

但接下來就是猜測是什麼人乾的？同劉癩痢有仇的雖然多，但敢報仇的卻沒幾個，小村裡沒有，村裡人一思量就想到了昨天的祠堂的事，而那個人偏偏還沒來看這樁大熱鬧，更讓人確信自己的猜測。

「李二郎殺人了。」

「看他平日悶不吭氣，竟有這樣的膽氣。」

「現在怕是已經逃了。」

在低低的議論聲中，卻有李大夫婦臉慘白，劉管事和李村長面沉如水，那幾個潑皮更是嚇得腳，昨夜若是他們出去，是不是現在就躺在這裡。

不知誰一聲驚呼：「李二郎來了。」人群自讓開一條道路，李青山在眾目睽睽之下，大步走到劉癩痢的首旁，昨夜天昏暗還不覺得，今天一看也覺得死相可怖，但他面上毫不聲，只道：「死得好。」目自左至右，掃過人群。

所有人都覺得，一夜之間，李青山彷彿變了個人似的，變得有些令人畏懼，所有被他看到的人，都覺得脊背發寒，而那幾個當事人，更是嚇了一跳。

李村長道：「給我把李二捆起來，送到祠堂里去。」

臥牛村實在偏僻的厲害，基本上於自治的狀態，有什麼事都是村裡老人們商量解決，哪怕是人命案子，也得他們先把人抓起來，送到衙門去，別指衙門的大爺，跋山涉水幾十里來到這樣的破地方拿人。所以基本不同衙門打道，直接在村裡私刑。

村民一陣，李青山揚眉喝道：「誰敢？」縱然沒有兵刃在手，他攜殺人之威，直似刀劍出鞘，鋒芒畢。

村民無人上前，卻也不止是畏懼李青山。人人心中都有一桿秤在，村民的思想更是質樸：村長你如此勾結豪強，欺負良善，有什麼資格命令我們。二郎也是鄉親們看著長大的，還你一聲爺爺，你也真下得去手。這劉癩痢死有餘辜，二郎這麼做是為民除害。

「這劉癩痢自己喝醉了酒，一跤跌死的，關二郎什麼事。」說話卻是和劉癩痢有著大仇的張五哥，劉癩痢曾趁他下田的時候，意圖欺負他媳婦，他當時便恨不得與這廝拼了，只是被媳婦苦苦勸住，如今見他橫倒斃，心中說不出的暢快。

立刻有人附和：「是啊，是啊，就是跌死的，這都是老天爺的報應。」

一時間人聲鼎沸，都說劉癩痢死於意外，渾然不管地上的劉癩痢上的窟窿眼，向李青山的目，都多了幾分敬意。

李青山忽然有些容，這就是所謂的民意，

李村長知道這樣下去，自己在村中的權威，定然大影響，而且他也真有些害怕李青山的報復，早知道這小子如此兇狠，他定然不會為了些許銀子，就歪這個。村民不聽他的指揮，那幾個潑皮更比普通人還不如，已經溜走了。

他唯有了一眼劉管事，他應能指揮的家中的家丁長工，但劉管事只做未見，反正當初是李大要把地賣給他，他又不曾出面，他家大業大，何必為了這區區小事，與這樣的強人，而且一不小心激起民憤，更是得不償失。

不知不覺間，他已將李青山當作了強人來對待。

「妖孽附，妖孽附，我早說過，我早說過。」神婆忽然指著李青山嚎起來。

村人神都是大變，不由自主的離李青山遠了些

李青山上前將一腳踢倒：「你這老賊婆，要誣賴我到什麼時候，敢再說一句，便撕爛你的。」

神婆「哎呦」一聲，不敢說話，只拿怨毒的眼神盯著他。

李青山夷然無懼：「你若真有神通，就讓你那些神鬼來找我好了，看我怕是不怕。」言罷，他便昂首走出人群，直走到無人之，氣勢方才一泄，只覺心跳的厲害，但知道這一步他是走對了。

若是因為害怕而藏匿在家中，給李村長調村人的時間，恐怕到不了晚上就有人來拿他，憑他現在的板，還真敵得過三五條大漢不。唯有兵行險招，先在氣勢上過旁人，又得了公理，才能真正的安然無恙。

回到茅屋，青牛已是等候多時，上下打量著李青山。

李青山也意識到了氣氛的異樣，上前恭恭敬敬的一拜，抬頭笑問道：「牛哥，可還需要擺一場拜師宴？」

青牛道：「你的酒，哪一樣不是我弄來的，還說什麼拜師宴。」

李青山攤手道：「我幫你打些草回來還不嗎？」

青牛眼神一沉：「不說玩笑話，你既存殺人之心，我才教你這殺人之藝，將來也不了同人爭鋒鬥力，再無一天平安日子好過，若是道行不夠，為人所殺，也當死而無怨。」

「弱強食，到哪裡都沒什麼分別，不敢說無怨，無悔而已。」

青牛道：「好個無悔，你既然下定決心，我便傳你一套《牛魔大力拳》，待你練出一牛之力，紮下基，再傳你《虎魔練骨拳》，二法兼修，便可練出道家一門神通『九牛二虎之力』，介時人世間你大可橫行。」

「九牛二虎之力？」李青山初聽覺得普通，九頭牛兩隻老虎，又有什麼出奇的，都是最普通的家畜野，也配得上神通的稱呼，就能橫行人世嗎？

但他細細想來，卻覺心中震撼，他放了十幾年牛，深知一頭牛的力量有多大，一頭公牛的力量能抵得上十個壯年男人，只要能得到一牛之力，便能披甲持戈，衝殺於戰場之上，當得起猛將的稱謂。

九頭牛兩隻老虎是沒什麼出奇的，但若是這些力量全都合在一個人的上，抬手間便有千鈞之力，又有何人能擋，便是呂布重生，李元霸在世，也擋不住他輕輕一拳。

「不過既然是道家神通，為何稱為牛魔虎魔？」

「這門神通原是上古神通，現在已經失傳了。」

李青山聽見「上古」二字就興了，在他的認識中，任何靈丹妙藥笈法寶，只要和這兩個字扯上關係，無不是強大無匹。

但青牛接下來的解釋卻讓他大失所，因為這門神通失傳的原因竟是太難用，被後世的奇才高人們創造的其他神通法所取代，簡而言之就是被淘汰了。

上古先賢固然厲害，但後人未必就比不上前人，況且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

「當世修行者，重視鍊氣而輕視煉，甚至將指做臭皮囊，這種追求蠻力的神通，自然不會再被放在眼中。」

「呵，你也不用太失，我教你的這神通，已經不是原版，而是一個妖族大能加以改進過的，所以才稱為牛魔虎魔，牛魔煉，虎魔煉骨，由魔道。正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威力也要強的多。」

「我以人類之軀，修行這門神通可有什麼弊端？」

「不知道，因為沒人嘗試過，說不定會走火魔，變妖魔。」

青牛說的輕鬆，李青山卻唯有苦笑，修鍊失傳已久的古老神通也就罷了，至多變「怪人」，被其他的修行者嘲笑。修鍊經妖魔之手改版過的神通，卻有可能變「怪」，說不定就會被斬妖除魔了。

而他現在不是挑揀瘦的時候，李青山思慮片刻，深吸一口氣：「就請牛哥你教我這門神通。」若有人明白他此刻改變命運的，就會明白縱然是魔鬼的援手，他也會接。

青牛便將這《牛魔大力拳》的要同他細細講來，李青山立刻習練，一招一式的比劃起來，活筋骨，運作四肢。

耀眼之下，樹蔭婆娑之間，一頭老牛一個年，老牛悠閑橫臥，信口指點，年神肅穆，凝神靜聽。

青牛雖不能親演練，但每發一言，必然切中要害，讓李青山豁然開朗，對《牛魔大力拳》更增添了一分理解，練的越發起勁。

青牛口中雖然漫不經心，但心中對這「弟子」的悟也甚是滿意，不愧是開啟了宿慧的人，這種人必不會久居於草莽之間，不幸生在這深山村落中，實在是命運不濟，龍游淺水，虎落平。

否則到任何一個繁華的城池中，無論是學武還是習文，早就穎而出，了一方俊傑，不會幾個村中愚夫的氣。

不過正因為如此，這塊大好材料才能落到它的手中，它所想要教的又豈止一個俊傑而已。

的武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