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本臺採用現場實況直播的方式，為您直播春節聯歡晚會的文藝節目。為了使您能夠欣賞到喜歡的電視節目，我們在現場安裝了四部電話，供首都的觀眾朋友點播喜歡的節目。

「這四部電話的號碼分別是：86.6787、86.6925、86.6849、86.7082……」

爺是這年頭央視的招牌男主持人，年紀輕輕已經兩眼浮腫、氣慘淡。

社員們在這方面都是行家，一眼看去就說：「這主持人長的好看，就是腎虛。」

「腎虛的厲害，有沒有認識他的，跟他說一聲得用海馬泡酒或者吃點沙蟲沙蠶的補補子。」

「你看他這個大眼泡，沒那麼容易補的，還是得從子上解決問題，他得戒！」

爺並不清楚自己的病癥已經被千里之外的天涯島人民給看出來了，他還在代表電視臺給全國觀眾拜過年。

含笑拜了年，爺又含笑說電視臺準備了五條謎語，節目進行中陸續公布然後邀請全國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進行猜謎。

這是有獎猜謎，只要五條謎語都猜中的就會給出獎勵。

聽到這裡聚會神看電視的社員們便有些躁了：

「有獎猜謎呀？獎品是什麼？能獎勵什麼？」

「獎勵什麼關你什麼事？你還能猜中？就算獎勵一個劉曉慶又有什麼用？你個半文盲……」

「滾蛋，劉曉慶在哪裡？我要看曉慶。」

「王老師、小楊老師、沙老師，待會要看你們的了，你們有文化，肯定能猜出來的對不對？」

王憶笑道：「肯定能猜出來，看我的吧！」

猜不出來我就去23年找答案。

什麼？

說我作弊？

我他麼今天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作弊得來的好不好！

社員們鬧騰起來，前面有坐在地上抬頭看電視的娃娃喊道：「別出聲別出聲！有畫片，放畫片呢！」

「哦哦哦，放畫片嘍、放畫片嘍！」

王憶跟其他社員一樣，以前沒看過83年的春晚，今天一看發現竟然很棒！

爺之後是四位主持人一閃而過，接著開始了畫短片：

出現一個大炮仗，小姑娘在炮仗下捂著耳朵，調皮的小男孩從炮仗上下來，點燃引信放了鞭炮，炸的梅花朵朵開，梅花朵朵變小彩燈。

學生們也認出了彩燈：「這是小彩燈，我們元旦晚會的時候就用過……」

小彩燈亮過之後出現了一條小狗，一枚火箭帶來了一隻小豬，小狗和小豬親昵的拱鼻子，然後小狗爬上火箭擺擺手離開，小豬留下……

到了這裡社員們看懂了，紛紛說：「狗年走了，豬年來了！」

春晚這創意在王憶看來自然普通，可是在這個時代的老百姓眼裡卻是驚為天人。

他們驚呆了。

有些人竟然為這樣一個寓意而熱淚盈眶。

特別是一些老人很慨，一年過去一年又來，時啊，它是真的從不留！

而春晚的開頭畫還沒有結束。

小豬變福字、福字變出劉曉慶的畫人，接著其他三位主持人的畫形象一一出現，最終變水果、變糧食，變出了四位真人。

見此王向紅讚歎一聲：「好傢夥，大變活人啊！」

「好看，真好看！」壽星爺鼓掌大笑。

這時候勺端著盆子進門了，裡面全是炸，有炸柳、炸、炸等等。

王憶準備的軸菜。

這種日後的快餐是這年代的大餐。

炸裹著麵包糠炸的金黃脆，如今剛出油鍋不久，寒夜之中還有熱氣呢。

自然更有香氣。

社員們聞到香味紛紛扭頭看，勺笑道：「同志們，過年好啊，王老師請大傢伙吃炸！」

吃過炸的孩子知道這東西的味，都顧不上看電視了——再說現在電視里出現了三個男人和一個老娘們，沒什麼好看的。

姑娘婦們倒是在熱切的盯著屏幕看，頭接耳、議論紛紛：

「劉曉慶的子真好看，上面印的是什麼圖案？」

「這裳是大紅的呀，多鮮艷，真敢穿。」

「我倒是覺得小秋老師的裳子好看，比畫報和年曆上的那些模特還要時髦……」

秋渭水穿的就是之前去給葉長安送書時候那一套。

簡單大方，觀典雅。

這種含蓄中的才是最難得的。

男人和孩子在搶炸吃，屋子裡響起『咔嚓咔嚓』的聲音和嘖嘖讚歎聲：「真香」、「太香了」。

吃過炸眾人又盯著屏幕看起來，此時全隊的人分散聚集在了六七家人里，都在看這一輩子的頭一場春節大聯歡節目。

而隨著主持人拜年結束，有歌手從觀眾席里含笑起唱著歌走上前來：

「過了那個三十是新年哪，男那個老都喜歡哪，包餃子那個慶團圓，放鞭炮那個鬧喧天，打起鑼鼓拉起弦，翩翩起舞歌不斷……」

見此房間里立馬一聲齊呼：「李谷一！」

李谷一的嗓音很出。

秋渭水在部隊文工團學過一年的歌唱，更能到自己跟人家的差距，讚歎道：「這嗓音太棒了。」

王憶說道：「這老天爺追著喂飯吃。」

李谷一這邊唱完了，主持人下場進觀眾席開始跟現場嘉賓、演員們進行互。

音樂之後是相聲，然後第一個謎題出來了：

「各位親的觀眾朋友，今天晚上我們的第一個謎題是個字謎，要你們打一個字——」

「從上至下，廣為團結！」

「再說一遍……」

電視屏幕上出現寫在紅紙上的八個字，看到這個字謎，屋子裡的人急忙開始盤算起來。

但他們盤算一大通，越盤算越。

沒有思緒。

王憶這邊很冷靜。

他面如平湖、有驚雷。

從上至下，廣為團結……

他媽的。

這是個什麼字啊？

這不是為難人嗎！

社員們卻滿懷希的看著他，王向紅催促他：「王老師，這個字是什麼字謎呀？」

「對，王老師，從上至下廣為團結是個什麼字？」

「從上往下，廣為團結，我怎麼聽著這像是個口號啊？從中央到咱們基層農村，都要團結在一起嘛……」

王憶這邊很茫然。

他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字。

而老爺們、阿姨嫂子們都在期待的看著他，等著他一鳴驚人。

秋渭水看向他的目尤其熾烈。

王憶心裡苦：糟糕，偶像形象要破滅！

別人倒是無所謂，他不在乎其他社員是不是把自己當全能人才，可秋渭水不一樣，秋渭水現在可聽他的話了，就是因為崇拜他。

而有媳婦的人都知道，媳婦聽話這點可太重要了，是家庭和諧的第一因素！

這樣王憶心裡有了決斷。

他微微一笑，表示一切有竹：「猜字謎、猜字謎，它的趣味就在於一個猜，如果別人一下子說出答案來，那還有什麼意思呢？」

「嘿，相聲開始了，先聽相聲，然後一邊聽相聲一邊琢磨，答案待會再說。」

葉長安好奇的問道：「你猜出這字謎了？」

王憶再次微微一笑，表示一切了了——別管水平怎麼樣，反正格得吊起來。

他反問道：「爺爺，你猜出來了嗎？」

葉長安沉了一下，說道：「約有點想法了，要不然這樣，咱們把字寫在自己手掌里……」

「別，待會再說。」王憶肚子搐了一下子。

這老爺子文化水平高啊，他竟然真給猜出這個字來啦？

他高深莫測的往左右使了個眼，低聲說：「現在咱們把答案揭曉，那就沒意思了。」

恰好相聲開始，眾人平日里看不到相聲表演，而春晚大舞臺，來的都是名角，表演也非常賣力，所以一下子驚艷了他們。

笑聲響起，大傢伙的注意力重新轉移到電視機前。

王憶跟周圍的人說自己要上廁所，淡然走出院子，直奔山頂而去。

可不敢在王向紅家的廁所里開時空門，這傢伙現在屋裡人太多，不斷有人往廁所里鑽。

危險！

結果他出門還有人招呼他：「哎？王老師你去哪裡？怎麼出門去呀？」

王憶說道：「我回我家裡上廁所。」

「在這裡上就是了。」社員們很疑。

王憶說道：「我有潔癖。」

社員們聽到這話更疑了：「哪裡結皮？」

王憶飛快回到山頂進聽濤居回23年，度娘一開，答案全來。

他看著答案氣的跺腳：

媽的，這麼簡單？自己真是狗腦子，當初自己怎麼考上大學的？為什麼這麼簡單的字都想不到？

他悻悻的回到83年下山。

此時村裡燈大亮。

漁家燈火，四閃耀。

隔壁的金蘭島也多有燈亮起，能看到那飄在茫茫海面上的芒。

生產隊里整很安靜，沒有人進出，都在看春節大聯歡。

只有靠近家裡裝了電視的人家門口才能聽到裡面時不時的哄堂大笑和每次節目結束后的熱切討論。

這場春節大聯歡讓整個生產隊的年三十變得火熱起來。

王憶想了想，帶著相機又開拍了。

他拍了一堆照片回到王向紅家裡，這時候節目已經進行好一截了。

看到他回來社員們便嚷嚷：「王老師你去哪裡了？」

「大膽說你掉廁所里了，我們正準備拿打撈桶去撈你們呢。」

「哈哈，你們噁心，王老師、王老師，你趕說說第一個字謎是什麼，第二個字迷又來了……」

「第二個不是字謎，是猜一句唐詩！年終算總賬，打一句唐詩！」

王憶舉起相機示意：「我剛去拍了點照片，怎麼，你們還沒有猜出第一個字謎來嗎？」

壽星爺幸災樂禍：「這一群文盲、半文盲的，你指他們能猜出中央專家出的字謎？」

其他人聞言大怒。

然後也只能大怒。

那能怎麼著？懟壽星爺嗎？這可是年三十，敢懟王家祖宗級的老人，怕是會折壽。

王憶聞到：「沒人猜出這個字嗎？我爺爺應該猜到了？」

葉長安叉開，試探的往自己座下的板凳面上指了指。

王憶肅然起敬：「爺爺，牛！」

老爺子猜對了。

人家是真材實料自己猜到的，不像他跑去作弊了。

結果大膽誤會了他這話。

看著葉長安叉開往里指，王憶又來了個『牛』，他一下子茫然了：「小秋爺爺是男的，這怎麼能是牛？應該是牛鞭或者牛卵子吧？」

「要不然這個字跟牛有關？」

王憶哭笑不得，一拍桌子說道：「從上至下，從在上、至的下面，這是什麼？是從和土，再來一個『廣』，用廣把從和土團結起來，是什麼？」

楊文蓉迅速的反應過來，說道：「是『座』，對呀，是座，從上至下，廣為團結！」

大膽恍然說道：「噢，原來是坐啊，屁的坐！」

王憶看著他那恍然的樣子。

知道他是瞎兒的恍然。

葉長安見自己猜對了這個字謎大為得意，須微笑。

這時候大傢伙弄明白了字謎的答案，頓時有人往外狂奔。

去其他人家裝啊！

葉長安問王憶說道：「第一個字謎我能猜到，可第二個年終算總賬——我實在是猜不出來。」

王憶點點頭說道：「這個確實不簡單，讓我想一想。」

「年終、算、總賬……」

他沉一陣，微微一笑：「明白了！」

秋渭水見此心裡大為歡喜。

爺爺牛，王老師更牛！

今晚可以獎勵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