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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美人》 第3頁

豈料話未說完,面前那雙桃花瓣似的眼梢就先輕俏地挑了起來。眸如春水,含著笑,一點不懼他的威脅,只睨著他悠悠道:「姚二狗。」

僅是三個字,就徹底把姚新臉上的表給釘死了。

姚二狗,是他的本名。

還是他投靠東宮之後,先太子給他改了現在的名兒。

這丫頭是在提醒他,他,也是東宮留下的餘孽,把柄可全在手上!

燭火忽地了下燈花,細微的一聲,於寂靜中迸出微妙的火星。

姚新臉上盡褪,剛才的不屑一顧全了現在的掌,「啪啪」打得他鼻青臉腫,燈影里瞧著像雷公。火氣上來了,他抬手就要往姜央臉上招呼。

宮裡的侍練的就是這個,往往一掌的威力能抵別人五連掌。手掌呼嘯帶風,雁足燈上的火苗都猛烈晃了一晃。

眾人紛紛偏頭閉上眼。

雲岫嚇白了臉,衝上去要救人。

姜央還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不避不讓,甚至迎著他舉起的手,高高仰起脖子。

天鵝頸纖長,影錯間劃出優雅流暢的線條。角一勾,恰似三月桃花隨水流,於劍拔弩張的氣氛中催開一輕快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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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到底是在臉頰前一寸,萬分不甘地收住了。

五指繃得太,手背青筋分明,宛如皮下遊走的毒蛇。

萬籟俱寂,玉上的水滴都似凝住一般。只余清風涌紗幔,檐下燈籠的鐵鉤子在裡頭「吱扭」輕響,每一聲都似刮在心尖上。

「你不敢。」

姚新輕笑,從容地把手收到背後,垂著眼皮乜視,似已看穿在虛張聲勢。手抓著袖蹭了又蹭,滿手的汗怎麼也不盡。

姜央不答,慢條斯理地出腰間的帕子,當著他的面,一拭自己手指。

是在嫌棄剛剛打他,髒了自己的手。

眸子裡釀著馨馨的笑,燈火一照,千斛明珠不覺瑩,底下卻暗藏荊棘。

姚新的臉徹底沉了下去,滴水似的。

好,很好。

時間可真是個好東西,沒牙的貓,而今也長了老虎,一口咬定他脖子,就算自己快咽氣,也要連皮撕下他一塊

拳頭在袖籠里起,骨節跟骨節咬得山響,恨不能將生吞活剝,末了,他也只是角,皮笑不笑地道:「三天,咱家至多再寬限姑娘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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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一到,人和屋子,他都要!

人鬧哄哄地來,又罵罵咧咧地去,順走了好些寶貝,徒留一屋狼藉。窗屜子在風雪中茍延殘,咿咿呀呀,夜深人靜時異常刺耳。

姜央蜷起腳趾,往,方才下床得急,都忘記穿鞋。

換做從前,這時候早有宮人爭先恐後去關窗,燒水給暖腳。眼下雪花都快鋪滿窗臺,仍不見有人作。

也是,除了和雲岫,銅雀臺早就沒有別人了。

而今就連自己,也不知還能在這兒住多久。

一聲無力的嘆息散在風中,姜央攏了攏外,移步過去。

窗下供著一個小佛龕,蓮花香爐上升騰的香菸被風帶,合上窗,才終於恢復細直的一縷。觀音在煙霧中出真容,垂眼的模樣著悲天憫人的味道,底下擺著的卻不是佛經。

而是三尺白綾,一柄匕首,和一壺鴆酒。

劇毒。

都是宮變後不久,姜家迫不及待送來的。

連同父親寫給的一封親筆信——為了姜家。

來的路上敲鑼打鼓,恨不能全天下都知道,姜家已經和劃清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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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明明當初,是他們拿弟弟的命要挾,進宮的。若不是親眼所見,都不敢相信,世上竟有人,會把劍架在自己親兒子脖上。劍鋒都劃出了,他也無於衷。

世態炎涼,真到了生死關頭,至親脈也濃不過水。

姜央哼笑,一理袂跪在團上,拂袖撣去漆盤上的雪花,閉上眼,雙手合什。

檀香淡淡盈鼻,心也隨之平靜。衫綾子輕而,朦朧著薄,夜里,廓有種脆的

雲岫正埋頭收拾屋子,起撞見這幕,心頭忽地一擰。

是陪著姑娘長大的。這些年,旁人只道姑娘是先帝欽定的太子妃,要嫁的是當世聞名的謙謙君子,前程似錦。可姑娘過的究竟是什麼日子,比誰都清楚。

什麼風霽月的賢德太子,本就是個欺的偽君子!

把姑娘囚在這銅雀臺不讓出去,又故意拖著不肯完婚。自己在東宮抬侍妾,偶爾弄死一兩個,還得姑娘幫忙遮掩。就這樣,他還嫌姑娘做得不夠。先帝給他氣,他不敢言語,便一掌發泄在姑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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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無恥!

活該被陛下搶走皇位!

為了姜家,姑娘忍了三年。那樣溫善良的一個人,待下人都好言好語。有回自己吃飯沙子硌到,也不生氣,還囑咐們不要聲張,唯恐連累那些做飯的人。

的時候什麼也沒到,現在卻要為那群混蛋去死……

雲岫心裡酸酸的不是味兒,捂住到的哭腔,背過去。

姜央瞧見了,莞爾一笑,招手讓過來,卷著帕子幫抹淚,「傻丫頭,哭什麼?我這不是好好的?倒是你,這些年跟著我吃了不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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