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亦的意識漸漸離黑暗，他睜開了雙目。

「本座沒死？」

「本座這是在哪裡？」

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腦袋，四周的景在方亦視線中變得清晰起來。

在方亦的正前方，是一個神龕，有一靈牌。

靈牌上書『遠故顯考方公之靈位』等字樣。

顯然，這裡應是一間供奉先祖靈位的祠堂，但方亦對此地並不悉，他確定自己從未來過此地。

方亦皺了皺眉，他的目從神龕收回又落到自己的上，瞳孔驟然一，暗道：「這不是本座的！怎會如此？難道我的神魂附到了其他人的上？這真是一孱弱的啊！」

須臾之後，方亦回憶起腦海中最後一段記憶，他本是一位被無數修道者所敬仰的大帝，號令著輝照耀整個混元界的混天丹宮。

在混元界，方亦的混天丹宮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因為，方亦在丹道上的就無人能及，他也被尊稱為混元無上丹師。混元界有一句話，天下丹藥有十，混天丹宮獨佔其八，由此可見方亦和混天丹宮丹道上在混元界的地位。

除了無人能及的丹道能力之外，方亦的武道修為也是極其高深，雖略微不及丹道上的芒萬丈，但在整個混元界，武道上能夠擊敗方亦的修道者也並不多。

回憶之中，方亦臉上的表變得複雜起來。憤怒之中，又有悲傷和痛苦，他雙手握拳，指甲狠狠的嵌之中，目中分明。

混天丹宮發生了一件事，因為這件事，方亦和混天丹宮被混元界的眾多強者圍攻。方亦道法實力雖亦是很強，可雙拳難敵四手，他無法抵擋圍攻混天丹宮的眾多強人大帝。

而在混元界，因為方亦格比較孤傲，所以即便他有著獨一無二的丹道能力，卻沒有幾個真正的朋友。混天丹宮被圍攻，最後竟是幾乎沒有大帝來相救。

「凌霞……」祠堂，方亦口中輕聲念出這個名字。

凌霞大帝，是方亦在混元界唯一的紅知己。混天丹宮陷落之際，凌霞大帝趕到，不惜自己命，決然幫助方亦抵擋侵者。然大勢已去，即便有凌霞大帝相助，方亦的混天丹宮仍無力回天。

在方亦即將神魂俱滅時，他看到凌霞大帝燃燒自己的生命力，強行催了異寶靈虛混玉。

凌霞大帝催靈虛混玉，在多名大帝攻擊之下，堪堪護住方亦的一縷神魂，又用最後的力量，以靈虛混玉破開混元界壁壘。

做完這一切后，凌霞大帝口涌鮮，的軀，從虛空中墜落。

方亦最後看到的一幕，就是凌霞大帝軀墜落的景象。他知道，在那等況之下，凌霞大帝幾乎不可能活下來。

凌霞大帝，是為他方亦而死！

「可惡！」方亦覺自己的膛似乎在膨脹，一怒氣和悲痛在間盤旋。

良久之後，方亦的心緒才漸漸平復下來。

「呵呵……我沒死！」

「本座既然沒死，那麼……死的將會是你們！」

他下意識的想要運轉力量，下一刻，茫然的表出現在他的面頰之上。

因為，這之，本就沒有什麼力量存在。甚至可以說，這連力氣都不比不是修道者的普通人強。

「本座的神魂，附到了這上！本座……已經失去了原本的力量。」方亦再次打量現在的，低聲喃喃道。

他有些失落。

如果失去了強大的力量，又拿什麼來複仇？

「這是什麼？」方亦覺到自己的前襟似乎塞滿了東西，那並不是怒氣而是實。

他探手將塞在前襟的品取了出來。

「好像是一本書。」方亦打量手中的東西，看上去像是一本書，但封面上沒有任何字跡。

他翻開封面，看到了裡面的文字。

「我方亦，出生於永華郡城千年世家方家。」

「今天，我和方木溪這個人如喪家之犬一般，被趕出了方家。我方亦發誓，永生不會忘記那一刻所到的侮辱。我方亦，必定會為蓋世強者。當我為強者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返永華郡城方家，將今日所的恥辱百倍還之。」

「今天，我和方木溪來到了秋水城，這是一座該死的討厭的可悲的小城。方木溪對我說，以後我們將定居於此。」

「今天，方木溪又問我有沒有開靈脈。」

「今天，方木溪再問我有沒有開靈脈。我告訴，我一定會功，我方亦命中注定會為絕世強者，我讓不要總是不停的催我。」

「今天，我方亦已經十四歲了。方木溪說，十四歲過後若還不能開靈脈，這一輩子就只能做一個普通人，但我不信。呵呵，我知道的，我方亦天生就不是普通人。」

「今天，我又結到了一位好友，他高海。能到好友，是令人十分愉快的事，我與高海在十方樓痛飲三百杯靈酒。方木溪知道我花了百兩銀子喝酒很生氣，罰我跪在祠堂一整夜，我方亦對此很不滿！」

「今天，方木溪買了一顆靈脈丹給我。聽說這東西很昂貴，不知方木溪花了多錢。不過，那不重要，只要使用靈脈丹，我就能夠開靈脈了。我會讓方木溪知道，給我買靈脈丹是完全正確的決定。等我開靈脈后，用不了多久，我方亦就能為秋水城最強大的武者！不，我會為全大陸最強大的武者！」

「今天，方木溪又罰我在父親靈位前跪了一夜，這個人真是不可理喻！我僅僅是把送給我的護符賣掉換了銀兩而已。」

「……」

「今天，方木溪給我買了一個進玉秀學院的名額。哼，若不是方木溪著我去這所破學院，我方亦定然不去，聽名字就覺得完全沒氣勢。這樣的學院，是對我的折磨。」

「今天，我就要去玉秀學院了。方木溪問我，有沒有忘記父親是怎麼死的。我方亦，當然不會忘記。我發誓，進玉秀學院后，我一定要定道魂，我要為玉秀學院最強的學員。」

「今天，我方亦在玉秀學院一周年了。這一年中，我了十多位好友，他們都是我的好兄弟。方木溪給我來信，讓我不要懈怠武道修行。笑話，我當然不會懈怠武道修行。今晚，我先與好友們痛飲一番。」

「……」

「今天，我離開玉秀學院了。不能怪我，只能怪玉秀學院那群老東西有眼無珠不識貨！他們會後悔的，因為我方亦必將為聲名遠揚的武道強者，到時他們必然後悔。」

……

「這似乎是一本日記？」方亦皺眉，看著一段段文字：「這個混蛋，竟與我的名字一樣？」

「方木溪是誰？從這混蛋所記的容看，應該是他的家人。嘖，方木溪對這個不學無的混賬東西真好啊！」方亦輕輕搖了搖頭。

從日記本上的容不難看出，日記的主人名字也方亦，這傢伙就是一個眼高手低的廢柴，而且心極為膨脹。如果不是有方木溪，憑這個方亦的作為可能會被死。

「咦？這個混賬東西現在就是跪在祠堂，應該又罰了。太虛弱了，命不久矣，神魂即將崩潰，所以這才正好被本座的殘魂所附了。」方亦再次打量這間空間不大的祠堂，準備隨手將日記本丟掉，不過想了想之後，還是將日記本收回了襟之。

將日記本重新放回去時，他的手指不經意到了一樣品。

「靈虛混玉？」方亦看到，凌霞的靈虛混玉正掛在自己的前。

正是這件異寶，保護著方亦的殘魂破開混元界，來到這新的世界。

看著靈虛混玉，方亦的表再次黯淡下來。

「這新的雖然幾乎沒有力量，但我完全可以重新開始。這一次，本座不會再專註于丹道。上一世，如果本座能將更多的時間和力放在修道上，又何至於怕那一群該死的東西圍攻？」方亦手握了握靈虛混玉，他決心要重頭再來。

自靈虛混玉上，一溫暖的力量湧出，順著方亦的手指，瞬間遍布全。

這一刻，方亦只覺到天地似乎在變小，自己的悉能力急劇增強。

「開靈脈、定道魂！」方亦低聲說了一句。

在這個世界，要為武者，首先要做的就是開靈脈。的原主人方亦，直到十四歲都沒能開靈脈，而如果過了十四歲，便一生都不能再開靈脈。方木溪是沒有辦法，只得在方亦十四歲時，花大價錢購買了一顆靈脈丹讓其開靈脈。

而開靈脈之後，算是進武者的門檻了，但還不是真正的武者。要想為武者，還需要定道魂。

開靈脈是上的，定道魂就是神魂上的，二者缺一不可。

方亦至今，已是接近十六歲的，但依然沒能定道魂。

「靈虛混玉，可以為我定道魂。」方亦目閃了閃。

他覺到，靈虛混玉蘊含的力量，能夠直接幫助這定道魂。

這個時候，一道『吱嘎』聲從方亦後傳來。

祠堂的門，被從外面打開。方亦轉，見一名年輕子邁步走了進來，清晨的，隨著的影一同照進祠堂，令祠堂的空間明亮了許多。

「方木溪？」方亦看到這個人，心中微微一。

尚未等他開口，那子先開口說道：「小姐要見你，你現在就過去。」

子對方亦說完這句話后，轉就走，彷彿一刻都不願多停留、

從這名子的語氣和神態中，方亦覺得出來，是非常不喜歡自己，或者說不喜歡這個世界的方亦。

無奈的搖了搖頭，方亦起活了一下有些僵酸麻的，而後跟了出去。

這是一個院子，不是很大，但很整潔。正堂加上偏房，有四五間房舍的樣子。

方亦看到院子中有一名男老者，正在清掃地上零星的落葉。

他跟著走在前面的年輕子，進正堂。

裡面，一名長發、面容如皎月一般的紫子，正坐在那裡。方亦看到，紫子眼睛泛紅，神中著一疲倦。顯然哭過，而且可能是一夜未睡。

在紫子旁的桌案上，放著一封有些褶皺的書信，是方亦被玉秀學院驅逐的勸退信。

沒錯，方亦不是自己要離開玉秀學院的，他是被勸退的。因為進玉秀學院后，三年都沒能定道魂，所以他被學院趕出來了。

書信的麵皮上，有水跡未乾，若方亦沒猜錯，那應該是紫子的淚水。

「你過來！」

紫子見方亦進門后，便站在那裡不，蹙眉了一聲，語氣像是命令。

不知為何，方亦竟是毫沒有反紫子的這種語氣。他只是略微遲疑了一下，便抬腳走上前幾步。

「，才是日記中所說的方木溪吧？」方亦心中暗轉念頭。

「你已經被玉秀學院驅逐，接下來，怎麼辦？方亦，你到底有沒有想過以後？如果……如果我不在了，你……你該怎麼辦？」紫子軀有些抖，目看著方亦，心緒波劇烈。

用了很大的代價，才買來一顆靈脈丹讓方亦開靈脈。好不容易開了靈脈，花了很多錢將方亦送進玉秀學院，可方亦倒好，在玉秀學院待了一年就被強制勸退了。

很累。

有時候，真不知道該拿方亦怎麼辦。該說的都說了，該做的也都做了。可方亦總是常立志，前一刻剛剛立下遠大的志向，后一刻可能就會出現在酒樓與一群狐朋狗友把酒言歡。

「方亦，你告訴我！你都快十六歲了，你想過下一步要做什麼嗎？」紫子呼出一口氣。

「本座做事，何須向爾等解釋？」方亦猛然抬起頭，背負雙手，看著紫子傲然說道。

紫子聽到這句話，表明顯一愣。

然後驟然站起，手就在方亦的腦袋上拍了三下。下手不重，不捨得用力。

氣呼呼的喝道：「你！你是要氣死我才安心，對不對？本座？你到底是在哪裡學來的這些？我看你是不知道自己的腦袋有多大！」

方亦一瞪眼，盯著紫子的手掌，他真的沒想到，自己會被一個人拍腦袋。可不知為何，他竟是沒有生出怒氣。

或許是因為，他能從紫子的上，到對自己的關心。

「本……」方亦張口想說話。

「還說！再說這兩個字我打死你！」紫子睜大目又揚起玉手。

「好吧！其實……其實我馬上就能定道魂了，你不必太擔心我的。」方亦說道。

紫子搖了搖頭說道：「罷了罷了，我知道我對你說再多你也聽不進去。方亦，你被玉秀學院趕了出來，我也沒法子讓你回去了。以後，你就在方氏葯坊幫忙吧！我已經與博雲先生說好了，他答應教你配製藥劑。」

不相信方亦說的馬上就能定道魂，類似的話方亦不知對說了多遍。

「好的。」方亦點頭。

「你說什麼？」紫子柳眉微蹙，懷疑自己聽錯了。

以為，方亦一定會拒絕去葯坊幫忙，沒想到方亦卻是一口答應了。

「你不是要我去葯坊嗎？我說可以。」方亦加重語氣道。

「不過你得帶我過去，不然我可能不認識路。」方亦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些心虛，他當然不認識去葯坊的路。

「嗯。」紫子從驚訝中恢復過來，點了點頭沉聲道：「你先回房間去待著，一個時辰後跟我去葯坊。」

方亦轉要走出去。

「等一下。」紫子住即將走出門的方亦。

「還有什麼事？」方亦回問道。

「這是育神藥劑，你拿回去用吧。」紫子取出一個瓷瓶遞給方亦。

方亦順手接了過來，說道：「謝謝。」

紫子又愣了一下，過去十多年裡，方亦何曾對說過『謝謝』這兩個字？

「不好意思，我的房間是哪一個？」方亦邁出房門后，又扭頭問了一句。

紫子憤怒的眼神瞪著方亦，那將方亦出祠堂的子卻是往前走了幾步，兇的向一側指了一下。

方亦乾笑了一聲，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小姐，你怎麼又將育神藥劑給了爺？不是雲兒多，爺他本就不是修行武道的料。用再多的資源，都是浪費。」雲兒撇了撇對紫子說道。

育神藥劑，一種非常昂貴的藥劑，有安神養魂的效果。它不僅可以幫助開靈脈的半武者定道魂，也可以滋養真正武者的神魂。總之，這是一種對武者修行有很大幫助的珍貴藥劑。

雲兒並不是眼紅方亦得到了育神藥劑，只是為紫子也就是方木溪到不值。方木溪為方亦所做的所有事，雲兒都一清二楚。在雲兒看來，如果不是方亦這個累贅，那小姐方木溪在武道上的就絕不止今日的聚神六境。

「因為他是我弟弟！」方木溪咬著貝齒，繼續說道：「就算全天下都放棄了他，我也不能亦不會放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