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夫妻夜談

今日天氣真是奇怪,朝飛暮卷，如今已是風清月白星月輝。

吃過晚飯，寧渝就著月，在修剪籬笆邊上的臭橘。

院子里的地還不甚平整,經過一天的雨變得坑坑窪窪,有些地方還積著水呢。

衡衡很開心,鬧著要喬茗茗給他換上雨鞋去踩水坑，「啪啪啪」的，發出咯咯笑。

喬茗茗旁邊放著手電筒,過書桌前的窗戶對兒子喊：「當心點，你可只有這雙雨鞋！」

和寧渝倒是有兩雙,都是橡皮膠雨鞋。小孩兒長得快,為了不浪費當然不能多買，是從首都來綿山之前買的。

然而興中的小孩哪能聽進去這個話呢，喬茗茗說幾遍后他不聽也就隨他去。

沒事，最近皮鬆得厲害,讓他爹教訓一頓就又能起來。

屋外時不時傳來剪斷樹枝的咔嚓聲,喬茗茗伏案寫計劃，偶爾抬頭看,看見臭橘枝丫還被寧渝固定在籬笆上。

他做事向來益求。

雖說那時候應該都已經回去了，可自己一家人在上村了這麼多照顧，不做些事心中著實過意不去。

《關於三年全村建廁所,五年全村建樓房計劃，十年通條水泥路計劃》

「那你是想給周隊長？」

他本想做個土窯，燒些碗來用。

雖然喬茗茗有時覺得這是。

「唰唰唰」

沒事，一通則百通，他都會燒碗了，還怕磚頭燒不出來嗎？

喬茗茗笑著搖搖頭，又重新集中注意力書寫，時間與紙面接，細碎的聲音便在這寂靜的屋子中響起。

人嘛,活著就要有奔頭。

至於他會不會燒磚頭……

寧渝把枝條修剪完后又挑著擔子去不遠挑黃泥，好幾個來回后渾是汗。

喬茗茗：「你不知道？」

《關於山葵和油茶樹種植計劃》

寧渝驚訝：「稻田養魚，家養菌菇？」

可瞧著院里漉漉的模樣，走進屋前還要在門口乾稻草墊上踩一踩，他就又生出再蓋一個土窯，燒些磚頭用的想法。

《利用山葵和油茶樹致富計劃》

喬茗茗得意：「周隊長夠大膽，當初蕓蕓提出稻田養魚，他竟然真就撥兩畝田，可是兩畝田給蕓蕓用。蕓蕓說後來找隊長說種植菌菇的事，要不是田裡正好出了問題，大隊長說不準都要同意了呢！」

喬茗茗還不知他心中所想，點點頭：「對嘞，周隊長不是什麼迂腐之人，他目的很明確，就是致富致富再致富。」

這並非畫大餅,想要致富,就得先把長遠目標給其他人定下來，這樣才有奔頭。

不過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個計劃喬茗茗自然不會大大咧咧的拿出去啦，人家村民也不會信。

寧渝笑笑：「你現在已經把周隊長的底給出來了。」

別說，寧渝真不知道。

他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社恐」，除了悉的人外，不和其他人多流。

對於寧渝來說，社其實算一件任務，一種工作。

喬茗茗也是跟他結婚後才發現，每次家裡來客了他都擺出溫和的笑去迎人，等人走了，就跟了力般，好半天不想再說話。

他很善於讓周圍人在談中到舒服，但只有在悉的人面前才會正常點。

別說，要是讓他跟對外人般對待自己這麼溫和，喬茗茗反而會覺心裡的，哪哪兒都不對勁呢。

因此，寧渝來上村這麼久，就沒和村裡人聊過村裡的一些趣事，包括周隊長！

他也不會專門到香樟樹底下聽旁人討論，好些消息都從田野勞作中其他人的談中而來。

所以他知不知道程蕓蕓先前的事？

不知。

寧渝想了想，忽然道：「其實上村的田地環境還適合稻田養魚的，菌菇也行，不需要別的，玉米棒子，等等，還有油茶樹種子外層的殼，就是茶籽殼便！」

他眼睛越說越亮，腦袋迅速轉，彷彿颳起猛烈的風暴。

土壤況……

溫度況……

注意事項……

他喃喃自語：「可行啊，完全可行，就是化方面要注意些，別把魚給毒死了。不放也不行，不能撿芝麻丟西瓜。」

喬茗茗沒聽懂，「啪」的一聲把本子放到他面前：「你寫出來吧，我有事去找趟唐際秋。」

起，寧渝就坐下去，拿起筆開始寫，還不忘轉頭叮囑：「注意安全！」

喬茗茗的聲音從院子里傳來：「沒事沒事，我們約好了，蘋果和蕓蕓會在竹林邊等我！」

此時是七點半，兩人果然已在竹林旁邊等著，喬茗茗出門時便遠遠的看到了們。

「走吧，咱們速戰速決。」喬茗茗說，問周蘋果，「你準備了多錢？」

周蘋果張開手心：「兩塊呢，不曉得夠不夠。」

「夠夠夠，一塊錢估計就夠，再談談或許只要五，繼續談談或許人家不收錢。」

喬茗茗心想，按照這人死要錢的子，他的底線應該在五。

這樣只是順路走一趟，畢竟背負著騙周三叔的風險，五也該給。

然而

「沒事兒，區區小事我不要錢。」

唐際秋弔兒郎當的靠在牆上，裡叼著不知從哪裡掰來的草，下微抬這般說。

喬茗茗：「……」

驚訝得合不攏，自己竟然看人看得不準！

想想認真道：「行吧，你萬萬要記，能打聽出他人有姘頭就最好，打聽不到就……你懂的。回來后不能說得太，嗯，就是可以胡說但不能隨便胡謅一個的姘頭……」

「我懂我懂，只說他有姘頭，不能說姘頭是誰，反正那人不行的地方誇大十倍，回來后意外讓周三叔知道對不對？」

喬茗茗欣，跟聰明人打道就是省心！

程蕓蕓和周蘋果在不遠等著，喬茗茗不讓們過來。

為啥？因為周蘋果自覺這事有點不地道，又讓人家唐際秋幹這種事，若過來，那喬茗茗還怎麼談！

可是要把價格打到五的，別等說得口乾舌燥，人周蘋果來個「要不兩塊算了」。

這會讓嘔！

沒曾想，唐際秋還是個古道熱腸的，喬茗茗臉上笑容頓時真切不。

喬茗茗把注意事項再細細重複一遍，甚至跟人家對好別人問起來還怎麼說的話后，喬茗茗便要離開。

「哎，等等！」喬茗茗剛轉走兩步，唐際秋就喊住。

「怎麼了？」喬茗茗轉頭疑問。

唐際秋原本懶散的靠在牆上，這會兒漸漸站直，手頭髮，腳又踢踢土，躊躇片刻哼哧哼哧說：「那什麼，蘋果為什麼看不上那男人……」

這聲音，就跟蚊子一樣。

喬茗茗眼睛漸漸瞪圓。

很好，非常好。要不是此刻是晚上，一定要仔細觀察觀察唐際秋臉上有沒有可疑的紅暈！

唐際秋看這個反應，咬牙道：「你、你別，我就是隨便一問，好奇，好奇你懂吧。」

喬茗茗忙點頭：「我懂，我懂。」

我懂你個鬼。

說呢，難怪答應得這麼爽快還不要錢，原來是看上人家蘋果了。

至於他為什麼不表白？

周三叔自蘋果小時候就對外放話說要招上門婿，而唐際秋是他父母獨子，還是村裡出了名的懶漢，哪裡敢呢？都是同村的，抬頭不見低頭見，要是他真敢跑去蘋果面前說，萬一不咋辦。

喬茗茗已經不是上輩子的母單喬茗茗了，對之事也頗有了解，這個小年輕的心理很快就能猜的出來。

但會去幫忙捅破紙撮合嗎？

倒也不會，之事覺得還得靠自己，再說誰曉得蘋果心裡對他是什麼印象。

喬茗茗忽然笑瞇瞇說：「年輕人，是要靠自己爭取的！」

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

唐際秋臉紅，張張閉閉，卻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上的冷汗都出來了，完全不復剛剛那般模樣。

誰年輕人，你萬一都沒我大！

喬茗茗拐個彎，程蕓蕓和周蘋果就在那兒等著。

把兩塊錢塞回周蘋果手中：「完璧歸趙！別擔心，他同意了，也不要錢。」

兩位姑娘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周蘋果獃獃道：「他人這麼好啊？」

喬茗茗：「唔，我不大了解他，應該吧。」說得意味深長。

—

月涼如水，時有昆蟲聲窸窸窣窣。

喬茗茗回到家，寧渝已經完了他的稻田養魚與家養菌菇的計劃，打算找個時間和周隊長提一提。

最近周隊長心肯定好，趁著這個機會，他說不準大手一揮就同意。

夫妻倆想得很，洗完澡，躺床上睡覺時還在你一句我一句的給對方計劃找。

他們要待在這裡幾年，若什麼也不做，那也太無聊太可惜啦。

喬茗茗眼睛發亮，憧憬道：「咱們一家兩家三家是做不起來的，必須十家百家，讓所有村民都能參與其中。」

寧渝眼也不眨地看著：「沒錯，但先得讓他們曉得這能賺錢。」

「稻田養魚只能不能敗，因為之前就有過一次失敗案例。」

「是的，如果可以，我想平均畝產魚量要有百斤左右。」

「哇塞，那也不了！」

「對吧，大家每月也能多吃幾回，或許還能增加收益。」

「……」

村中狗吠，月上柳梢頭，睡前聊天完畢，夫妻進夢鄉。

夢裡是金燦燦的稻穀，是千上萬的稻花魚，是菌菇從茶籽殼中悄然生長，是滴滴山柚油落瓶中……

還是，梨花朵朵綻放，花下卻長著豆苗，是山葵在溪流中紮，於溪水的沖流中生長。

年復一年，新貌換走舊貌。

種植，長，收穫，不外如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