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兩個時代

    “對十！走不走？”

    “對二！走不走！剩一張！”

    “等等！”

    “炸了！哈哈！”

    “草！你他娘的怎麽還有炸？輸了輸了！下一把。”

    金杯車上，我無聊的看著幾個人打牌，輸了的這人裏叼著半煙，瞇著眼，很不願的出四張百元大鈔扔給了對過兩人，他們玩兒的不小，一百的底。”

    “老子這個月的工資都快輸了！我就不信了！兄弟！你幫我拿把牌。”

    我笑了笑，接替了他的位置開始一張張抓牌。

    “唉？哥幾個，你們說咱們在這裏都待大半天了，等啥呢？”

    “誰知道，估計是有什麽況吧，反正不該問的別問，老大讓等就等，怎麽著，你著急砍人啊？”

    “那倒不是，我就想著早點完事在山西玩兩天，聽說狼幫底下有很多東北妹兒帶勁的，要是到了能會一會，那也算沒白來一趟不是。”

    “嗬嗬，行了你，就你這瘦不拉幾的板還想會會東北妹兒？我估計一個大活兒下來能要你半天命。”

    我一直沒說話，抓完後皺眉看著手中的牌。

    這哥們問了聲怎麽樣，也湊過來看。

    他臉變了。

    八張單牌連不起來，沒一張大的，簡直是狗屎牌中的狗屎牌，輸定了。

    我不聲將牌還給他，開門下了車。

    晚上九點多了，我盯著夜空看了一會兒，月朦朧，不是起雨就是起風。

    突然，一個小平頭跑過來拉開車門大喊：“別玩了！老大有令！行！”

    剛接過我一手臭牌這哥們立即將牌扔了，另外兩人衝他破口大罵。

    回到吉普車上，我問要去哪裏？

    秦西達隻回了兩個字。

    “運城。”

    那看來田哥等的電話是從運城打來的，我又追問咱們有什麽任務？

    秦西達回答他也不知道，路有點遠，到了再說。

    隨後他專心開車，一言不發，田哥不在這輛吉普上，我也不知道他在後麵哪輛車上。

    運城在二十年前是狼幫起源地，雖如今悍風不在，但對於當地四五十歲的本地人和我們道上人說，這座城市依然威名赫赫。

    古仔有部電影隻手遮天，我想當時他們確實做到了這種地步，現在是網絡年代，網上還零零散散能找到一些當年的相關照片，傳言或有虛假分，但老照片傳達的信息確真無疑。幾千把炮釘槍，長短槍，像小山一樣堆在某間倉庫地上，其中混雜著自製手雷，雷管包等等，這張流出來的老照片也從側麵印證了傑哥之前和我說的那些話。

    就這樣，夜幕下，我們的車隊排一字，浩浩的開向了運城。

    我不知道要去幹什麽，或者說眼下除了田哥，沒人知道去幹什麽。

    大概是後半夜一點多到的運城，車隊分三波，一波原地待命，一波停在了建材市場門口接應，另一波就是我在的這波，五輛車開到了聖惠路附近的一家鍋爐廠，當年的聖惠公園才剛要建，完全是一片平整了的荒地，十幾間民工住的彩鋼房就在我們去的鍋爐房西邊兒，現在那裏附近應該都公寓了。

    我擔心可能中埋伏，所以進來後一直很小心的打量周圍。

    鍋爐房門口守著四名中年漢子，其中一人走過來說道：“田老大，來都來了還不下車，這可不像你的一貫作風啊。”

    話音剛落，田哥開門從最後一輛車上下來了。

    他走到這人跟前，平靜問道：“他人在哪裏。”

    這漢子微微躬，手指向亮著昏暗燈的鍋爐房，臉上同樣平靜說：“我們老大也恭候多時了。”

    話說完，門口守著的另外三人把路讓開了。

    田哥邁步就要進。

    不料秦西達手擋住了他。

    秦西達給後幾人使了個眼，意思你們先進。

    “不用，晚輩見長輩，該講的禮數還是要講的。”

    一聽這話我心中大震！

    晚輩？田哥自稱晚輩？？我靠....這鍋爐房裏的人什麽來頭？南方北方，黑白兩路，現今誰有資格讓田三久已晚輩自居，我實在想不到這號人。

    輩分不是認的，這說明裏頭的人也是混的，而且威很大！

    見田哥推門進去了，我們剩下的人趕跟了進去，在秦西達的眼神示意下，除了我，餘外所有人的右手全部兜。

    槍別在腰上是新手行為，真出況了你還得服，這半秒鍾時間可能決定了生死。

    鍋爐房熱氣騰騰，麵積不算大，中間整個拉了一道窗簾，在火照映下，過窗簾能約地看到一個坐在椅上的人。

    這個人看不出年齡，甚至看不出別。

    下一秒這人開口了，聲音極其的沙啞蒼老，就像嗓子眼兒含著一口痰一樣，以至於讓人無法判斷出他就是這種聲音，亦或者是故意偽裝的。

    “小田啊，多年不見，你樣子幾乎沒變啊。”

    田哥拉來把椅子，兩步走過去坐下，二人之間的距離就隻有這道薄薄的窗簾。

    田哥翹起來二郎，掏出一張紙，了鞋上的灰，道：“我這趟不虛此行，你給了我很大的意外，我從未想過你還活在這世上。”

    “嗬嗬嗬，”一陣沙啞笑聲，簾後之人笑道：“我人還活著，心早就死了，我不過就是一個看鍋爐房的老頭兒罷了，我行將就木，你雖然樣子變化不大，但你也不在年輕了。”

    田哥手扶在椅子上說：“如果我沒看那副畫，如果我沒等到這通電話，你有什麽打算。”

    簾後之人緩緩搖頭說：“如果我出手，你覺得你能辦這些事兒嗎？”

    田哥盯著窗簾道：“你意思是故意不管的？狼幫就像你的孩子，你忍得了？”

    “小田，你這話隻說對了一半，狼幫是我的孩子不假，但那些人不是我的孩子，我想讓他們上，他們就能上，反過來也一樣。”

    “你也四十了吧，你回想下，當年的我們是何等威風，大碗喝酒，大口吃，大秤分金銀，我也活不了幾年了，有時一坐一天，半夢半醒，老是想到以前那些跟著我的兄弟。”

    “小猴子變了，變的不控製了，我不想在重現一次當年的噩夢，現在好了，一切歸零，收拾收拾能重新上路。”

    田哥皺眉道：“我知道你有後招，但我不打算放過剩下的人，你的人惹了我，我要殺他們，一個不留。”

    這時秦西達也拉了把椅子過去，和田哥並排坐在了窗簾前，也同樣翹起了二郎。

    看到這一幕我有些思維恍惚，覺有點像“三代同堂”，一扇薄如紙的窗簾，劃開了新舊時代。

    秦西達翹著二郎道：“老頭子，我管你是誰，我也不想知道你是誰，你的人惹了我們，這就是代價。”

    “哎....”

    一聲長歎，簾後之人雙手撐著椅，努力站了起來。

    他佝僂著子，衝田哥和秦西達緩緩鞠了一躬，隨後說道：“我的確有計劃，但我不願意那樣做，所以還請二位老大看在我這把老骨頭的麵子上，放過我的那些狼崽子們。”

    我不知道田哥在想什麽，但他眉頭鎖，臉上表也有所容。

    下一秒，老人拿拐敲了敲正燒著的大鍋爐，聲音鐺鐺的。

    他咳嗽了好幾聲，了口氣，才說道：“一點兒小意思，五百斤黃金，還請兩位老大笑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