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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43章 菩薩拿月（7k）

  不愧是這幾年風頭最勁的殺手組織，地獄無門果真藏龍臥虎！

  姜自己藏份活於其間，也向來不關心其他同事的真實份如何——總歸吃這碗刀尖上的飯，人如荒草，是一茬茬地換。真沒必要認識。統一規束便是。

  他是確實不曾想到，這些沒必要認識的人里，他竟然已經認識不。  查看最新章節，請訪問s͎͎t͎͎o͎͎5͎͎5͎͎.c͎͎o͎͎m

  也不知是緣分如此，還是尹觀的惡趣味，故意這麼挑人——等著他哪天隨手殺個同事，然後揭開面，發現早就認識，獲得一個大大的驚喜？

  蘇奢是第三任閻羅王。

  曾經在國認識的殺手「阿策」，是第二任平等王。

  說起來都是組織里的老資格了，他自己也是第二任卞城王。;

  比起那些已經換到第五任的，他們都算久經考驗。

  相較於這次才知道真實份的蘇奢，「阿策」的份姜是很早就有猜測的。

  在末代國帝室的癲狂里，玄策尚還保留了人的輝。

  這也是姜一直不去確認份的原因，有些時候看得太清楚了，就需要做決定。

  那位自組「天下樓」，自稱「東域第一殺手」的國末代皇子，實在不是什麼可恨的傢伙。

  尤其是他剛剛在《滅絕魔功》的相關命運里，看到這位皇子放下魔功的那一幕——負滅國之恨，懷亡家之仇，卻還能抵抗魔功的。若非生在國，為皇子，人生必不如此。

  也唯有這樣萬里挑一的人，能在地獄無門這般危險的組織里，在尹觀那種瘋子的帶領下，屢經滅頂之災而存活。

  現在他自神話得真，了幽冥寶殿裡的這尊真神。;

  眾生僧人站在這裡，想要看看最後的結果——

  秦至臻來殺閻羅王，不會只是來殺閻羅王，閻羅寶殿究竟何去何從，這冥府神職到底怎樣劃分，今天就要見分曉。

  糾倫宮裡的神輝早就晦滅。

  偌大的閻羅寶殿，綿延萬里之廣。鎮此間的十殿主宮，只有七非宮仍然耀。

  其餘宮殿要麼本就空置，要麼死，要麼走，要麼不做聲，一片靜悄悄。

  只有廣場上的篝火嗶剝，是這夜的殘響。

  玄策在自己的宮殿裡，正跟幾個鬼吏議事——

  所議無非是七非宮神輝所照冥域裡，一些大鬼吞小鬼、惡鬼欺善魂之類的小案。坑蒙拐騙，無異於人間。

  他雖皇子出，不是個很有組織才能的人。七非宮裡的司架構，也是學的糾倫宮。

  當然，糾倫宮已經滅了。正熄滅在此時。;

  鬼吏們自是議得戰戰兢兢，他卻很平靜。

  他已經親眼看過自己的國家覆滅，無數次行走在生死的邊緣。

  若是一切要結束於今日，那便在今日結束吧。

  說起來，當初在倉城的時候，他也不是沒有幻想過，自己有朝一日展現了驚艷世間的政治才能，父皇回心轉意，將他接回宮中，還他繼承大統。他若當了國國君，肯定比那位太子兄長做得好，必然勵圖治，勤政民，也不會欺其他兄弟……

  這當然是和「東域第一殺手」一般的幻想。

  是聊以自娛的一種神安。

  他的政治才能很是一般。曾經一時興起組建天下樓，又賭氣經營下去，發展了很久也沒什麼發展。後來加地獄無門，看到楚江王的手段，才知什麼「組織」。

  當初在倉城做得還不錯，只是懂得放權，加上行事寬仁。一點皇族的用度，全補給民生了。;

  敕冥府神職之後，他倒是找回了幾分曾經的。一朝為閻羅大君，雖未能治土萬里，也要做些實在的事。

  【執地藏】死後，他們這五個敕的閻羅大君，對於未來也都有自己的想法。

  仵王和都市王是不覺得這裡還有未來，一個比一個跑得快。前一天晚上還在大談發展，揮斥方遒，言說怎樣建設冥府……第二天就不見了。

  轉王是心懷宏大的理想，需要極其強大的力量去實現。故而勾連諸方，營外勢。墨家、齊國、楚國，多方聯繫，頻求押注。想要借閻君第一的神修為，背靠【真地藏】，以閻羅寶殿為核心，就一番強大勢力。最後他營的外勢沒有一個能幫到他，咒祖殺來，全都沉默。

  閻羅王則是有一種發自心的貪婪，總要索求更多。此君吸取了轉王的教訓，不把希寄托在別人上，而是廣納兵將，勤訓鬼卒，修築工事，排布大陣……最後也是被秦至臻摧枯拉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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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策和他們都不一樣。

  他沒有太大的野心，也沒有想得很遠。他只是覺得，既然敕於此職，就做好這份職司分的事。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能夠把齊國怎麼樣。他沒有想過復國，也不覺得那樣的國還應該繼續存在——國故地百姓，現在都以齊人份自豪，沒有人懷念他們家。

  他只是想活著，作為國皇室後裔，作為建德的兒子，好好地活著。

  他活著證明齊國人做的不全是對的，他活著警告那些齊國人要做得更好一些。

  若說他有什麼奢——

  他活著也是想要證明，他的父親錯了。

  他的父親不問朝政，不念親，對他這個兒子不聞不問，放棄祖傳的《大日金焰決》，選擇《滅絕魔功》。

  他便反其道而行之。

  帶走《大日金焰決》的時候，他是積極昂揚的。他想堂皇之道，才是「」的神。烈日天雄的國，才值得人們懷念。;

  今日的他，當然已經比他的父親更強大。

  可是他也並沒有證明「堂皇」的正確。

  他離開國之後，過的是影里的殺手生活，最後亦是背叛了秦廣王，才得到【執地藏】的敕命。

  不是未對秦廣王出手，就不背叛。

  當初他帶著國皇室留的財富，草率地找上地獄無門，那些閻羅都要將他生吞活剝，是尹觀堅持做正規的殺手生意，一手拿酬金，一手辦事。後來還給他加組織的機會。

  好幾次瀕死，都是尹觀救的他。

  他卻在真神的機遇前，走進了閻羅寶殿。

  兜兜轉轉這麼久，他好像只是證明了他的父親……當初其實沒有選擇。

  不墮魔道，連掙扎的機會也沒有。

  是他太天真太稚，當初本就想得太簡單。還是他不夠強大，未能踐行自己的理念？;

  玄策其實不知。

  他明白這種道路上的困，正是他未能完全掌握真神力量的原因之一。

  但閻羅做閻羅該做的事，或許也是一種道路。

  「好了，就這麼理吧。往後有類似事，照此例。」最後玄策說。

  他合上了章書，命屬吏都散去。

  著冥府神職給予自的積極反饋，他想——其實【真地藏】的「救苦幽冥眾生」，聽起來當然非常宏大。但本質上和他當初在倉城做得也差不多，都是想辦法讓普羅大眾過得更好一些。

  積小善，救一人。積大德，救蒼生。

  他有了約的覺悟，可惜沒有時間了……

  不知為何，早就學會了接結果，現今還是有些憾。

  他直了腰脊，坐得端正了，儘量讓自己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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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糾倫宮的神輝已經熄滅過，此時又點燃。

  威嚴莫測的閻羅天子，正坐於彼方大座。主掌此宮的冥府神職，仿佛這一刻才得到真實的驗證，才擁有冥世的認可，獲得冥世傾力的支持。閻羅大君的威嚴，如海一般向四面八方席捲！

  玄策心中明白，秦至臻已經剖見冥府神職而掌之，接下來亦是諸強列席分之舊事，他要麼抱其中一條大，要麼也為席上被分的。

  現在滾蛋，也是來不及的……

  吱呀~

  七非宮的大門，似是被風推開。

  殿的燭臺在牆壁上投下倒影如怪枝，黑掛刀的秦至臻本尊，一步步走來，來到了大門外。

  終於到了最後的時刻。

  明辰宮裡靜藏的眾生僧人，亦抬步前。

  蘇奢他不去救。玄策的話，若有生死危險，他還是願意搭一把手。;

  秦至臻的人，大不了下次再創造機會讓他欠……

  但這一步剛抬起，又落回。

  因為他的面前，出現了一尊黑赤足的僧人！

  此僧人，頭如月洗，面容慈悲。寶相，眸溫暖。

  眾生僧人豎掌禮敬：「尊菩薩！」

  【真地藏】確然有佛陀之尊，佛陀之威能，但大誓曰「地獄不空不佛」，故也稱為菩薩。

  同一時間，這尊黑赤足的僧人，也出現在七非宮的大門，立於門檻之前。

  背對平等王玄策，面對秦至臻。

  「施主。」【真地藏】垂眸道：「便到這裡吧。」

  聲音當然是溫和的，態度當然是在勸說。

  可秦至臻，已一步都進不得。

  怎麼貞侯已經同【真地藏】通過，冥府神職秦國也願補充，地藏宏願秦國也願支持……一如早先姜、尹觀殺閻羅舊例，【真地藏】卻還是現出手？;

  秦至臻想不明白，但也不會狂妄到對超無禮。

  他合掌禮道：「晚輩見過地藏菩薩！」

  「尊菩薩之宏願，遍照諸界，晚輩誠敬。今至冥府，願為此願出力。不意見尊菩薩於門前，此心阻於尊心……」

  這位代表大秦帝國的天驕人，敬聲問道：「不知菩薩何意，能否明言？」

  【真地藏】很與人面對面的流，此刻緩慢地將意願推演為語言：「天華地寶，萬自然。冥世之中，我不奪權，諸方自取可也。但閻羅寶殿……不許人來。」

  同樣是一黑，秦至臻黑如鐵似甲，【真地藏】的黑僧，卻是這幽冥世界漫長的夜。

  秦至臻沉默了片刻：「您說的『不許人來』……是指？」

  【真地藏】道：「十殿閻羅，此後當以功德證之。所有缺位，不由你們安排。」

  以功德封神，倒不是什麼稀罕事，神話時代早就有過。如今楚國的章華臺，妖界的封神臺，亦是因功就勛，本質相同。;

  但這話雖是對秦至臻說，也傳遍了幽冥世界所有外來者之耳——

  【真地藏】出面定規矩了！

  作為一尊極純粹的超者，世尊救苦宏願在冥世的現，很多人都在試圖認知……【真地藏】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

  都知祂純粹、無私，似於太虛道主。

  可超者就是超者，豈有如此狹隘簡單的定義？世上沒有兩片相同的葉子，更不存在可以完全等而視之的超者！

  祂們應是各不可想像的威能，超於一切規則之上。

  都知如今的地藏，除了救苦之願，並無它求。但這份宏願，究竟要如何實現？

  秦至臻認真地思考過後，才字斟字酌地道：「菩薩鈞旨，秦某豈有不從？」

  屬於他的冥府鬼卒，頓烏雲捲去。方才還晦的閻羅寶殿，一時竟顯空曠。

  姜勸阻【真地藏】，令尹觀殺轉王。許妄通【真地藏】，秦至臻殺閻羅王。;

  這在某種意義上，都形了對【真地藏】的試探。

  認知【真地藏】的過程，也像是在重新認知世界。

  認知世界之後，無非是改造它或者適應它。

  現在【真地藏】給出了祂的反應，秦至臻選擇了「適應」。

  他慎重地道：「這糾倫宮……我這便撤去。」

  那尊閻羅天子，就此起離座，放開神職，卻又在下一刻，坐了回去！

  原本沉毅如礁石，完全是秦至臻意志現的雙眸，在這一刻，被神的輝鋪滿。

  秦至臻驟然變：「尊菩薩！這是何意？」

  【真地藏】平靜地注視著他：「五殿閻君，閻羅天子坐糾倫宮，這沒有錯。既來之，則安之。」

  竟是要把閻羅天子，留在糾倫宮裡！

  今日秦至臻殺了閻羅王，剖見了五殿閻羅大君尊位，自掌冥府神職，【真地藏】也有了把閻羅天子留下的理由。;

  秦至臻完全相信，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和力量，在任何況下，秦國都會為他而爭。

  但作為秦國的一份子，他必須要思考，為了他的閻羅天子，在正式開拓冥世之前，就與【真地藏】發生直接衝突，是否值得？

  片刻的沉默後，秦至臻道：「敢問這閻羅寶殿，還有幾座缺位？」

  他問到了關鍵！

  【真地藏】不是一個可以如常人般通的存在。

  其一切行為，皆以實現「救苦幽冥眾生之宏願」為前提。

  通常來說，其提出的條件是如既的規則一般，不可能更改。除非能有更益於其宏願的條件來替換。

  【真地藏】先前說，閻羅寶殿所有缺位，皆以功德證之，不由誰人安排。

  一轉頭又把閻羅天子安排在糾倫宮。

  秦至臻問的就是這種安排的因由。;

  知其矩而能行其路。

  黑僧人略頓了頓，慢慢地道：「我正在給你答案。」

  ……

  在明辰宮裡等待的時候，姜其實一直在思考。

  世尊死前的悲憫，為【真地藏】之宏願。此願遍傳諸世。

  閻羅寶殿的重要，已是人盡皆知。

  但所謂冥府神職，十殿閻羅，轉眼便凋散，只剩下一個真神層次的平等王。

  從「誓救一切鬼神眾生苦厄」的宏願來說，閻羅寶殿作為實現宏願的工，不但沒有越來越強大，反而越來越衰弱，像是距離偉大理想越來越遠了。

  那麼【真地藏】真就不如【執地藏】嗎？

  無私者不如有私者？

  現在他有答案了。

  因為【真地藏】就站在他面前。這即是一種答案的描述。;

  代表那無上宏願代行於冥世的【真地藏】，不止是一團規則的聚合而已。

  祂在某種意義上同太虛道主相似，但並不像太虛道主那樣，在躍升之初就主放開自我，到諸方制約。

  以姜現在的認知來看，可以把【真地藏】看作一個有部分世尊思考能力，但一切思考只為「救苦冥世眾生」而服務的超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