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夫人一走，一個人影自一旁的暗室中負手走出，神唏噓。

楊冠仙的神恢復如平常，端起茶盞，輕輕呼著上邊的熱氣。

他把自己所珍藏的，明臺縣最一等一的茶拿出來招待姚夫人。

這茶香，聞一下都覺悠然清寧。

鄔人豪道：“大人，是您的恩人不假，可似乎未將您當人？”

楊冠仙放下茶盞：“隨，我哪還有余力管如何看我。”

鄔人豪道：“沈將軍當初送來的那對姑侄，要告訴嗎？”

楊冠仙皺眉，搖了搖頭。

那對姑侄被從云梁送來后，楊冠仙瞧到小姑娘的臉，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

不過只是形似，阿梨的眉眼神韻，一丁點都沒有。

然后，這對姑侄就被楊冠仙藏了起來。

其實，楊冠仙覺得不該藏著的，當殺。

殺了們，尤其是這個小姑娘，一干二凈的滅口最是理想。

楊冠仙也確定，沈冽對們也是有殺心的。

但殺心只是殺心，他們不能真正付諸于行。

倒不是害怕阿梨知道后會怪他，用被責備和懲罰去換阿梨日后無虞，楊冠仙愿意。

只是那些喬家人都知道，這對姑侄在他們手里，若們死了，喬家人的會不會往外說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喝完這盞茶，楊冠仙起道：“我回書房理公務，姚夫人那你盯，姓喬，這個姓氏……哎。”

鄔人豪道：“容易死掉。”

楊冠仙點了點頭。

鄔人豪沒多留，離開后，他先派幾個高手去盯姚夫人，而后便去楊冠仙的醉仙樓。

當年楊冠仙開在京城的酒樓醉仙樓，后來青臨為刺激他，讓舒月珍在各地開了一堆的醉仙樓。

但楊冠仙依然鐘這三字，并不因為青臨的染指，而覺得這招牌臟了。

忙過河京最繁忙的日子，趁著年關百休假，稍得清閑，楊冠仙就把醉仙樓重新開了起來。

建的時候，他還特意搞了一堆暗室。

“那些人”和喬家，還有唐相思，楊冠仙在很久之前就請示過夏昭，這一塊給鄔人豪負責。

經過這半年，鄔人豪當真查出很多。

在糾葛過程里，他們有死有傷，對面也死傷不。

現在醉仙樓的暗室里，還關著幾個待審的。

鄔人豪剛進去，便瞧見一個心腹匆匆往外走。

見到鄔人豪，心腹迎上來道：“大人，您來得正好，我正要去找您。那塊骨頭得知同行兄弟全招了，他也松口了，能招的，他幾乎都招了。”

鄔人豪邊走邊道：“說。”

“他們部很早就起了爭執，最早是從方家開始分裂的。雖然后面以方貞莞為首的那一群魯莽的方家子弟在衡香被捉，當街砍頭，但方家的兩位長者還活著，一個方子謙，一個方兮宇。他們兩個人之間也有矛盾分裂。”

鄔人豪道：“兩個方家長者之間？”

“嗯，一人仍服從他們的主公，一人想離。”

“那名方春桑的，可有問及？”

“有，屬下特意問了，他跟著方兮宇，屬服從派。”

鄔人豪皺眉，有些意外：“此人武功極高，我所認為的高手都該桀驁不訓，他竟然愿意當一只狗。”

邊說邊走，很快到暗室，鄔人豪見到了這位骨頭。

骨頭正在被人喂水。

骨頭了好幾天，忽然把肚子里的話全部說出來，他的意志力好像也傾塌了。

之前不吃不喝都不覺得有什麼，現在到水，他咕嚕咕嚕狂飲。

鄔人豪道：“除了不給你吃喝，其實我們未對你用任何酷刑。”

骨頭冷冷地瞪著他，沒有說話。

鄔人豪繼續道：“你覺得如今的河京如何？可輸給衡香？你喜歡打打殺殺的世，還是喜歡走馬觀花，手中有閑錢，想進館子進館子，想買寶就買寶的逍遙日子？”

“呸！”骨頭道。

鄔人豪沒生氣，定定看著他：“為我們辦事，我保你榮華富貴。不為我們辦事，你也回不去你的主公邊了。你自己想好，我們的財富和權勢，早就是你那位一直活在過去的主公所比擬不上的。”

骨頭忽然哈哈笑了：“可有一樣東西，你們卻沒法給我。”

“何？”

“長生！”

又是長生。

鄔人豪淡淡一笑：“這世間，真有長生？”

“主公便是！”

“可你是嗎？若長生如此易得，他邊幾人是？他真要贈別人長生，他邊那些大人尚未獲得，得到你？”

骨頭冷冷地閉上眼睛。

鄔人豪嘆：“以長生二字，輕易就能收買這麼多人為他忠心賣命，確實有一套。如我們這邊，要屬下賣命做事，那是要開錢的，每個月得千兩多呢。還是你們好騙。”

沒多久，鄔人豪的手下端進來一桌酒菜。

紅燒、煎排骨、蔥醬蹄花、甜醬片鴨、清蒸鮑魚……

鄔人豪抬頭看著骨頭，微笑說道：“長生太久，且你未必可得，虛無縹緲。而當前的酒菜，你點個頭就能暢飲痛！”

“你為你們主公賣命，你出事了，你們主公不會管你。你為我們做事，你今后有一堆肝膽相照的兄弟！你陷囹圄，我們可不會不管。你不信我，你總該信阿梨姑娘吧。”

“阿梨姑娘為衡香所做，為河京所做，天下百姓有目共睹！如今又遠走漠北，捷報連連，有膽有謀，至至者是也。我且勸你，與我們相，才是人間正道之途，大道天命所歸！”

“其他人我很會給這個機會，這機會，我現在雙手捧至你跟前。”

“你，要是不要？”

“要，你就過來坐下，與我喝酒暢飲。不要，你就留在那，從此暗無天日。”

說完，鄔人豪抬手揮了下。

兩旁的心腹上前，將骨頭兩只手上的繩解開。

骨頭站在原地，直直地看著這一桌酒菜。

好香，真的太香了。

一看就燉的極其味的，一看就爛的口，一看就是用足了香料的醬……

他的肚子開始咕咕。

鄔人豪拾起筷子，加了塊紅燒放在香噴噴的大米飯上。

大米飯的被紅燒的醬所染，他將米飯和紅燒一塊放口中。

鄔人豪閉上眼睛，眉眼，慢慢咀嚼。

而后，他緩緩倒了盞梨花酒，端到邊一飲。

“嘖——”

鄔人豪道：“這才活著，活于當下。唾手可得的飯菜，齒留香的酒。”

骨頭一咬牙，忽然大步過去，在他對面的長板凳上一屁坐下。

鄔人豪睜開雙目一笑，滿意道：“好！我且敬你這第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