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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心巡天》 第二百九十章 橫舟對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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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45章 橫舟對月  看本書最新章節,請訪問𝕊𝕥𝕠5️⃣5️⃣.𝕔𝕠𝕞

  正如姜對鍾玄胤的抱怨——這人不就是每天寫寫畫畫?

  修行到了一定的境界,雜事就沒有那麼多。因為能夠影響到這等修行者的事已經寥寥無幾——當然道修士除外,道便是要理天下民事的。

  其實相對於他勤勤懇懇的老同事,在姜某人或主或被的那些驚天地的大事之外,他們這幾個年輕的閣員,其實是有更多閒暇的。

  更準確地說,鍾玄胤和劇匱的一部分修行,就是他們所理的事務。一者立矩立規,一者著史記事。五刑塔、刀筆軒也都是他們自己親掌,隨著太虛閣的發展,補益自修行。

  所以在太虛幻境之中,他們倆有更多的任事。經常忙完了這裡忙那裡,不得

  而其他年輕些的閣員們,基本都專注於自的修行,雜事都由各自閣部理。;

  更有姜這般不設閣部,太虛會議討論的大事從不缺席,瑣事從來不管的。還有李一那種赴會只當個擺設,開口等同於傳話筒的。

  所以「忙碌」對姜來說,其實是一件稀罕事

  他忙碌的是修行,而不是一些生活中的事務。

  在德盛商行拿乾,在紫極殿站崗,在白玉京酒樓袖手,他向來是能不分心就不分心的,悉他的人也都知他勤修苦練,輕易不會打擾他。

  可自天海一戰,送走執地藏後,獨這,竟是沒怎麼停下來修煉過。

  誠然諸事都是他的選擇,且每一件事他都有不能錯過的理由,但接踵而來的這些事,仍然顯出一種不常見的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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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這只是一丁點的不協而已,倘若以此為依據,就要說自己是被誰設計了,簡直是有被迫害的癔癥。

  可因為他要面對的是七恨,他便不得不由此生出巨大的警覺!;

  此刻仙舟橫空,仙龍踏舟溯月,仰見夜穹,唯月華一柱。

  天際無涯,盡「唯我」之劍

  登臨真的向前,的確不同於以往,龍斗的鋒芒,也的確奪盡星月之

  若是仙龍法相巔峰之時,同為真自可一戰。

  此刻仙龍才開始重修,卻是需要「借力」。

  一對仙龍之角,瑩瑩有

  仙龍之,一霎五府轉,華璨然!

  三昧真火印、歧途印、不周風印、劍仙人印、赤心印,五印神照。

  在今天之前,仙龍法相的修行之所以不那麼迫,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在於——此相只有真層次,不太影響戰力。而又隨時能自他得到支持,且不說本尊親至之類的況,僅以五印神照,也足夠將此相推回真戰力。

  仙龍已經意識到有些不對,但不想讓七恨知道自己已經意識到,所以他仍然接下了向前的挑戰。;

  況且青羊鎮裡那頹廢青年,渾噩度日自謂只等死的人,今日已有如此就,追隨乃師之腳步,撿起已經失落的唯我飛劍之道,重登真之高峰……豈不當賀?!

  就此橫舟對月,以真戰真。

  ……

  仙龍五印神照,與真向前橫空見鋒之時。

  坐於雲城的姜,卻是抬手寫了一封信,信寄大齊風華人——

  「重玄兄忙不忙?」

  誠如所言,太虛閣里的年輕閣員們,都是不忙的。

  重玄遵尤其如此,他在修行上都不很忙。平時見不到他努力,不是在看閒書,就是在煮茶看閒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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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時也喝酒,喝多了也看閒書。

  當然私底下有沒有努力,那就不清楚。

  反正姜每次看到他,都非常之清閒。唯一一次忙碌侷促,還是在重玄勝的婚禮上,被明大爺安排迎賓。;

  重玄遵就閒到了這個地步,姜的信才寄過去,太虛勾玉便閃爍。

  他拿出信來,展開來看,信上字跡潦草,意甚疏狂,只有三個大字——

  「說報酬。」

  姜愣了三息。

  表複雜,而又嘆了一聲。

  好。

  本想以同事的誼和你相,換來的卻是冷漠!是算計!是赤的利益換!

  姜某人也就直接說條件:「本尊陪練一次,地點在雲城,時間你定。」

  陪練和切磋又不一樣,乃是個苦差事。基本就是挨打,以及查補缺,幫助對方更好地適應絕巔戰力。

  須臾,重玄遵回信:「說事。」

  姜也不跟他計較,寫道——「幫我探查一下,鍾玄胤最近在忙什麼重要的事。」

  在對仙龍所局面生疑的此刻,鍾玄胤的「有事」,也讓姜懷疑起來。;

  當然不是懷疑鍾玄胤,就像向前今天過來挑戰,他也不可能懷疑向前有問題。他懷疑的是,這一切不得不產生的「忙碌」,是否有一隻冥冥中的手在撥

  這塵緣之線,是否被某種力量作了線團。

  他十三證天人、歧途,又登臨絕巔,極難被天意影響。七恨或許不會直接以天意對他進行撥弄,通過其他人、其它事來因勢利導,困宥他於一時,卻是很好的選擇。

  如今他便是要驗證這一點。

  當然不能直接去問鍾玄胤,鍾玄胤自己都不知。請其他人去調查,也很有打草驚蛇的可能。更有甚者,說不定反被七恨蒙蔽,給自己一個誤導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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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太虛閣里請同事幫忙是最好的,一則都跟鍾玄胤悉,容易切,二則上頭有個太虛道主看著,做什麼都相對,比較安全。

  黃舍利尚未絕巔,不夠把穩。斗昭……又不是要嚴刑供於鍾先生。;

  重玄閣員的價值便現在此刻。

  這人生來斬妄。能直指萬事本,不會被迷

  鍾玄胤有什麼事,也很難瞞得過他。

  要不然……

  在重玄遵那封「說報酬」的信飛來時,姜就直接把信掐了!

  重玄遵的信,從來簡練明快,如刀一般。

  不理姜如何心,直地便飛來,筆走龍蛇,一氣呵,不容拒絕——

  「魔猿也要出手,道對道,法對法。」

  怕你不住!

  姜『哼』了一聲,回信道:「重玄兄英姿絕世,風華百代,能為閣下一磨刀石,我所願也。」

  重玄遵的回信依然很簡單——

  「。」

  只是這兩個齊國文字任放飛,頗有幾分愉快輕鬆。;

  ……

  向岐的親傳弟子、唯我劍道的當代傳人,就不那麼輕鬆了。

  仙龍絕不承認自己是要換個地方出氣,他確定自己是本著為好友負責的心,要告知對方「山外有山」,以免真不知「真」。

  故而……戰力全開。

  五印神照令此復歸於真層次,雖連當初在東海碾田安平的那種程度都沒有……但向前畢竟也才臨真。

  這場戰鬥異常膠著。

  「膠著」在於向前乘興而來,卻打也打不過,走也走不開。

  最後他索眼睛一閉,雙手一攤:「你打死我罷!」

  天地洄游的龍斗,還在力死戰,後方劍主投降,令它一個倒栽蔥,跌落雲空,直往泥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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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飛劍修士為戰,斷劍分生死都不算什麼,飛劍本就是修,剛極之。常常鋒於一瞬,贏則摧枯拉朽,敗則劍折人亡。;

  唯是膠著鏖戰,唯是敗而不傷,才現差距。說明另一方始終從容控場,將極致鋒利的飛劍握於指掌。

  仙龍勾手如水中撈月,將可憐兮兮的龍斗撈在手中,對此劍道:「寶劍兮,寶劍兮,所託非人,棄你如敝履!不如花開另葉,雀飛別枝,隨我去罷!」

  向前甩了甩手:「拿去!拿去!今日真,前方無路,我正不知如何越。要浪跡天涯去也!便留此劍,予你懷緬!」

  說著他竟真箇轉

  「欸——」仙龍笑著攔住他:「閣下遠道而來,劍星月,姜某不得已而應之,怎麼倒像我在欺侮你?」

  笑著笑著,他不笑了,因為他發現向前竟然很有幾分認真。不由得問道:「當真要走?」

  今日的向前,仍然鬍子拉碴,滿面唏噓,仍然目無神,懨懨似睡去。

  但他卻是已經想得明白了,反笑道:「早晚有這一日。」;

  其時劍華如月,沐浴其,他語氣淡然:「若我終生不能真,深負『唯我』之名,我必渾噩於神陸,畢生東不敢近。今既真,有絕巔,這件事我便必須要做——因為此劍唯我,當世無他。」

  「我走到這裡,我要更往前。」

  「然而在飛劍落幕的時代,絕巔何其難也?」

  「我曾在天馬原深痛哭,因為知道前方無路。永恆劍尊未永恆,飛劍還沒有為時代,就已經破碎。」

  「鐵石鑄劍可也,斷劍縱能重續,難再有絕世之鋒。」

  「姜夢熊碎劍為拳,吾師折劍天涯,燕春回渾渾噩噩。我資質不如我師,才遠遜軍神,今現世無路,當遠跡天涯。」

  在那些看不到希的日子裡,也不知他想了多久。

  總之他做了這樣的決定。

  很平靜,就像當初他指召飛劍,決定和姜一起戰鬥。;

  彼刻他們面對的當然也是強敵,但今天,他要挑戰向岐當年都沒能過去的那座絕巔。

  「我將往斗、牛所照之星域。探索龍斗全新的可能,但這柄飛劍,我不能帶。」

  向前極認真地道:「它是我的倚仗,是我的修,也是我的知見障。我一本事都在這柄飛劍上,但要想超過我的師父,我必須先將它放下。」

  原來今日是來告別!

  仙龍一時沒有言語。

  往前姓向的雖也天涯獨行,但星月原這裡總有他一個落腳點,他也總會兜兜轉轉又經過,躺個兩天,蹭些酒飯,又走遠。

  但這次不同。這次一別,可能永遠不再回來。

  姜早知人生長旅,總有離別。但總是不太能習慣。

  向前又道:「聽說安安和褚麼行俠天下去了,你有你的安排,我也不去打擾。告訴他們,我來看過他們,也給他們留了些劍作業。」;

  他自顧自地笑了,接著道:「我的飛劍就留在你這裡,請你替我保管。有朝一日,此劍橫空,照白玉京,便是我歸來之時!」

  他的意氣風發只維持了瞬間,又頹了下去:「若我不再歸來,你就把它折了。此道絕途,莫再誤人。」

  「或者有一天——」他看著姜:「你找到了辦法,便幫我找個傳人吧。」

  仙龍搖了搖頭:「我又不懂飛劍。若你都找不到辦法,我肯定也找不到。」

  「你會有辦法的。」向前說。

  他很認真地重複道:「我最相信的就是你了。」

  仙龍沉默了片刻,忽笑道:「出去轉轉也好,畢竟宇宙遼闊,有無限可能——就是怕你懶在哪,大夢不醒,睡忘了故人!」

  向前亦笑:「真千載壽,總歸死前能想起來。」

  仙龍瞧著面前的老友,認真說道:「你曾告訴我,你見師如神。但我想,劍越心中神,方擷彼岸花。你肯定能超過你師父,越過一切你曾以為永不能攀登的山峰。」;

  他又翻手取出一張迭好的青羊天契:「此去路遠,天涯叵測,送你一枚護符,算是你我相的見證——莫忘歸途。」

  向前一跳老遠:「嚇!什麼丑東西!」

  迎著姜無奈的眼神,他又笑了笑,回復幾分認真:「飛劍之道,有進無退,不是敵死,就是劍碎。我不打算留後路,你也別給我留。沒有超越一切,唯我獨行的勇氣,我絕無可能再往前走。」

  青羊天契不肯要,赤心印肯定也是不肯留的。

  姜當然知道他這樣或許才是正確的,的確是唯一有希的選擇,可也不免為友人擔心,又囑託道:「若有急事,訴之玉衡,觀衍前輩會第一時間轉告於我。」

  「停停停!拿我當姜安安呢!」向前一手豎攔,一手並指輕輕劃過額前,那雙死魚眼便恍惚剎那,復歸唏噓:「你剛才說什麼,我已忘了!不要再講些我道心的話。我當了這麼多年的廢,鼓起勇氣不容易。」;

  仙龍嘆了口氣,終只道:「白掌柜的在家,不打算跟他聊兩句嗎?」

  向前擺擺手:「怕他妨我!」

  就此一縱而起,遠赴天邊。

  「對了。」

  有劍一縷,懸垂長夜。向前最後留下的聲音道:「《神秀詩集》要看,那玩意毒重——你看你都想作詩了!」

  仙龍沉默半晌,終是道:「金玉良言!」

  在此送別老友的時刻,他忽然想起許象乾。

  提筆便寫信,但想了想又頓筆。這廝廢話太多,一聊起來就沒完沒了……這還要修行。

  最後轉回了酒樓。

  ……

  白玉京酒樓十樓之上就不對客人開放,

  自十樓至十一樓的樓梯,往前是淨禮小聖僧坐在這裡,接待他的開生意。叟無欺,要價不菲,盡都補了酒樓。;

  如今小聖僧是沒空再來了。

  樓梯的轉角,供了一座神龕。

  打開門做生意的地方,供一尊財神也是很合理的。

  當然,供的是財神就更合理了。

  仙龍上樓的時候,正看到暮扶搖在此駐足,靜而有思。因而走上前去:「暮尊者,您是當今之世,神道造詣最高的存在,未知對這商神之路,有何見解?」

  「原天神解錮證本不久,更有蒼圖神在,我區區神,何敢稱『最』?」暮扶搖很是謙謹:「這商道和神道的結合,確是才天縱,只可惜兩界合世太晚,我又閉門久鎖,未見先代財神,不能與祂討教。深以為憾!」

  姜本能地就想說「當代財神甚肖其父,或能為尊者解疑。」

  但又將這句話按下去。

  他私心當然是希暮扶搖能夠指點葉青雨神道的修行,可是在暮扶搖還未被送進太虛閣的時候開口,難免有攜勢迫之。縱然心中沒有此意,暮扶搖也沒法子拒絕。;

  想了想,他說道:「超在論外,自見尊者英姿。往前所見神道,什麼遲雲山神、無生教祖、白骨尊神,都不過爾爾!」

  「遲雲山神?」暮扶搖皺眉。

  祂是不知此神,但想來能同白骨並列,說也是尊幽冥神祇。

  「那些花架子泥菩薩都不足掛齒。」仙龍擺了擺手,進正題:「我是想問尊者——您看眼前這尊財神,有沒有被奪尊的可能?」

  若說他對燕春回有什麼擔心,這就是最嚴重的一點!

  葉凌霄當然不會給自己的兒留禍,但人生不是按部就班的話本小說,燕春回也不可能著葉凌霄的意志走。

  再者說,葉凌霄當初同燕春回易時,也沒有說立即就奔著死去。其同一真道首的鋒,是兩隻拳頭相撞時,拳心藏著的劍尖,撞著了對面藏著的鐵釘。一夕風雲,盪碎了過往。他或許沒來得及有太妥當的安排。

  那麼,燕春回有沒有可能通過與葉凌霄的易,把握了財神的一部分本質,奪尊而據?

  這種可能一旦發生,葉青雨還真的難以抵抗。

  暮扶搖沉片刻:「僅就『奪尊』這件事來說……奪神之事,常有發生。畢竟神的本在其格,不在其靈。譬如社稷大位,德者而居,都是有爭奪可能的。」

  祂語氣悠緩:「往早了說,開闢神話時代的蒼天神主,就是奪神後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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