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盛臨走了，我徹夜難眠。

第二天醒來很晚。

等醫生查房後，我詢問了自己的況，得知問題不大，只需臥床多靜養幾日，我馬上申請出院。

我不敢繼續呆下去，害怕再跟蘇盛臨有瓜葛。

回到新租的房子，比之前寬敞明亮，連八哥都很喜歡。

見我回來，八哥興地迎上來圍著我嗷嗷。

可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拉它下去遛彎兒了。

“晚姐，你先休息下，我帶八哥下去轉轉。”小櫻桃對我關照得無微不至，說話間，已經拿出狗繩將八哥套好，開門出去了。

我在沙發靠著坐下，一手已經不自覺地上腹部。

雖然回家了，可我心裡依然忐忑。

今天上午，我問了醫生，我前陣子因為肺炎用藥過，那時候沒想到會懷孕，也沒有忌，不知會不會對胎兒有影響。

醫生詳細詢問了我之前使用過的藥，綜合考慮後，也不敢給出明確答案。

只說，確實會有風險。

原本昨天，我已經萬分確定要留下這個孩子。

甚至想過，為了掩人耳目，我賣掉公司去國外生活，姓埋名一輩子。

可現在聽醫生這麼一說，我心裡又猶豫了。

毋庸置疑，我這個孩子。

但我不能因為自私的，就不考慮可能發生的後果。

萬一藥對胎兒有影響，他生下來就有什麼殘疾，那對他而言也是災難。

我反覆思量，都無法拿定主意。

中午，李雲微打來電話。

“你這幾天怎麼沒訊息了？恢復好沒？”李雲微關心地問。

我昨天暈倒院的事，沒跟李雲微說，現在一問，我頓時心虛起來。

“那個……還行，就昨天出了點小狀況，不過已經沒事了。”

我很輕描淡寫了，但李雲微還是聽出玄機，“小狀況？什麼意思？又生病了？”

“不是……”

“那是什麼？”

我沒想瞞著閨，明天陳婉真就要過來了，我們住一起肯定會被知道，那最後微微也要知道的。

“我……我懷孕了，還不能適應，昨天不小心暈——”

“什麼？”李雲微大吃一驚，“你，你懷孕了？！誰的孩子？蘇盛臨的？”

“……”我角忍不住了，“你說呢，還能是誰的。”

“這麼大的事，你跟我只字不提。江晚，你到底還當不當我是閨？我很生氣！”

我笑了笑，趕道歉，“是我考慮不周，昨天得到訊息我也懵了，沒想到這些。你看我現在不是馬上跟你說了麼，不過你可千萬千萬要保，我還沒想到這個孩子的去留。”

“什麼？”李雲微再次吃驚，“你還想打掉孩子？這麼殘忍的事，你怎麼幹得出來。”

“不是我想，而是現實迫。你忘了我前幾天還肺炎住院，當時用的藥可能會對胎兒有影響。”

李雲微一時不說話了。

沉默片刻，問：“你還在醫院嗎？”

“剛出院回來，在家。”

“你一個人？”

“小櫻桃陪我回來的，這會兒下去遛狗了。”

“行，知道了，我過去找你。有什麼想吃的東西嗎，我帶過去。”

原本我憂心忡忡，沒想到中午吃什麼這事，李雲微一問，我還真覺得了，很想吃園的菜品。

“就我平時吃的那些，你要是方便……嘿嘿，幫我帶來。”

“好，那我讓廚子做。”

我立刻笑著撒：“謝謝微微，有你真好。”

“哼！別以為你現在討好兩句，我去了就不罵你！”李雲微看穿我的意圖，掛電話時還放了狠話。

櫻桃遛狗回來，問我中午吃什麼，好訂餐。

“不用了，微微一會兒過來，帶大餐。”

“微微姐過來？那我現在回公司嗎？”

“不著急，吃了飯再走吧。”

李雲微十一點多趕來，帶著園大廚心烹製的食。

“你現在沒有孕反吧？”見我直撲食，李雲微好奇地問。

“沒有，早早孕，什麼事都沒有。”我也想趁著還沒有反應，好好吃幾頓大餐，多儲備點營養。

當我察覺到潛意識中的這個念頭時，我才明白我心裡還是想留下這個孩子的。

“微微，我想賣掉公司。我昨晚細細算過，以公司目前的況，賣個三億左右不問題，然後把我欠蘇盛臨的錢還完，剩下的，我省著花，也夠養孩子了。”

畢竟，我以後也還要繼續工作的。

哪怕留個幾百萬，也足夠兩三年的開銷。

李雲微皺眉，“這麼說，你想好了，還是生下孩子？”

“嗯。我諮詢過醫生，整個孕期要做三四次排畸，如果到時候檢查出有問題，再採取措施也不急。”

猶豫反覆不是我的格。

我確實下定決心，生！

小櫻桃皺眉，弱弱地道：“可是大月份流產，對傷害很大的……”

“那也沒辦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這些罪，該是我的，逃不掉。

李雲微點點頭，支援我的決定，只是想起另外的事，擔憂地看向我：“你真打算一直瞞著蘇先生嗎？以蘇家的權勢，你很難瞞得住。”

“所以我才想著賣掉公司，去國外生活。”

“那你想把公司賣給誰？有備選嗎？”李雲微主詢問這事。

我看著，突然悟到什麼，“事發突然，我沒想過。怎麼，你有想法？”

李雲微皺眉沉思片刻，說出心中想法——

“你那個室友陳婉真不是要過來了嗎？我在想……可不可能進你公司做高管？我回去跟我爸和我哥談談，如果可以，就等於我們李家控，你可以持有部分份，這樣你以後還一直都能有收益。而我們家不擅長時尚領域，但是有陳婉真坐鎮，應該也不會出什麼問題。”

我吃驚地看向閨，腦子裡豁然開朗！

我昨晚思來想去，都沒想到這樣的法子，一直琢磨著去哪裡找資本。

沒想到資本就在眼前。

“陳婉真有新工作了，不過這點可以談，大不了付違約金。”我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將公司給我最信任的人，我也沒有後顧之憂了。

————

翌日，李雲微載著我一起去機場接陳婉真。

看到我，陳婉真驚喜地嚷嚷：“你不是說沒空來接嗎？怎麼還是來了？”

“想你唄。”

我們三個人上車，直奔李雲微家的餐廳。

我跟陳婉真在園吃過飯，那次還遇到許芊凝耍威風，幫我們付了餐費。

三人落座，我以茶代酒，對昔日好友的到來表示謝，然後等正式上菜，我也沒囉嗦，直接開門見山說出我心中的想法。

陳婉真驚呆了。

看向我倆說：“今天不是愚人節吧？”

“不是，”我笑著強調，“婉真，我不是開玩笑。我確實打算賣掉公司，也確實想聘你做公司副總。當然，如果你同意這樣的安排，那就不是我聘你，是微微。”

楊謙牧的合約沒到期，這幾年他依然是公司總經理。

公司副總的位置一直空缺著，之前許多事都是我在理。

如果我走了，陳婉真正好頂上這個位置。

陳婉真一臉疑，頓了頓認真地問：“好端端的，你為什麼突然要賣公司？你很缺錢嗎？”

“不是，我……”我想直說，又擔心隔牆有耳，只能湊到陳婉真耳邊，輕聲耳語了句。

果然，陳婉真眼眸瞪圓，瞪大，不可思議地盯著我，繼而視線下，看向我依然平坦的小腹。

“這……這是，那位蘇先生的？”好一會兒，才吞吐地問出一句。

我點頭。

“天啊……你這，霸總狗言，在你倆上完呈現！你想好了？願意放棄這一切？”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我想好了，我要留下孩子，就必須捨棄這裡的一切。不過等孩子大了，我還是要繼續打拼事業的。”

這幾年，我在國外時尚圈也有一定的影響力。

其實工作對我來說不難，只要我願意。

陳婉真思慮片刻，看向李雲微：“你真這麼相信我？”

李雲微笑了笑，對舉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你，也相信江晚的眼。”

陳婉真端起酒杯，倆輕輕一。

“你給我一天的時間考慮，明天給你答覆。”

“好！”

吃完飯，我跟陳婉真回了新租的房子。

“好的，小區環境好，這房子格局也好，唯一的不好是——我還以為能跟你像大學那樣，再做室友呢，誰知你要當逃兵！”

陳婉真在屋裡四轉了圈，撅著不高興地說。

我歉意地笑：“事發突然，我也沒料到。”

陳婉真在沙發坐下，靜默了會兒，“吃飯時你們的提議，我覺得可行。不過我要跟獵頭那邊通下。”

“好，違約金多，我付。”

“不用，這是我個人的選擇，我可以自己——”

“婉真，你幫了我這麼大的忙，就別跟我客氣了。違約金我付，你隨時可以去[晚·宴]上班了。把公司給你們，我心裡特高興，這是最圓滿的結局。”

見我態度真誠，陳婉真點點頭：“行，那就依你。如果你允許，明天我就跟你去公司。”

“好。”

“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最快也得半個月後，變更權和法人，程式沒那麼快。”

“那就好……起碼我們還能同居半個月，好好聊一聊。”

“同居”那個詞讓我笑出聲，兩人麻地抱了抱，又回憶起讀書時的一幕幕。

李雲微效率很高，不知道用什麼辦法說服了家裡，李家同意收購我的公司。

訊息傳出，同事們有些，以為公司出什麼事了。

我第一時間讓人事發了通知，告訴大家不用恐慌，也不會被無故裁員，但希所有人對這件事保持低調，不要到宣揚。

我心裡忌憚蘇盛臨，怕他還關注著我，察覺到異樣。

收購程序很順利，我主低了價格，也算是回報閨這些年對我的恩。

李雲微的父親很爽快，在簽訂合約後，當天就支付了收購款。

著卡上的無數個零，我思緒還有些恍惚。

這家公司是我多年的心，也是我的初和第一段婚姻的見證。

如今，顧宴卿進了監獄，公司也被我出手。

而我自己，也將徹底離開。

世事難料，一切瞬息萬變。

我靜靜地坐了會兒，等緒平復之後，便把欠蘇盛臨的錢，全都還掉了。

好的，況比我想象的好多了。

我卡上餘額足夠我去國外重新開闢新天地。

開車回家時，路上手機響起。

我看了眼車載螢幕，握著方向盤的手一。

蘇盛臨。

他肯定是看到我給他的轉賬了，打電話來詢問的。

我不敢不接，不接的話他肯定會發一切手段馬上找到我，那樣事更麻煩。

我調整好緒，接通：“喂，你好。”

“江晚你什麼意思？”那邊傳來他的聲音，有些冷。

“沒什麼意思啊，欠賬還錢，這不是天經地義嗎？”

我是他朋友時，都沒想賴掉這筆賬，沒道理現在分手了，反而當起老賴吧。

“你知道我不是這意思的。我是想問，你從哪裡來這麼多錢？”他聲音還是很冷，隔著音波都能覺到那子威懾力。

“我把公司賣了。”反正已經辦完程式了，我坦地代。

“公司賣了？為什麼？”

“那公司跟顧宴卿有關係，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應該做個了斷。”我撒謊了，一氣呵。

不過，這也的確是個很正當的藉口。

果然，蘇盛臨不信：“只是因為這樣？”

“這還不夠？上次在米蘭，顧宴卿還覺得我連公司名字都不捨得改，是對他餘未了。那我索把公司都直接賣掉，這態度夠明顯了吧。”我撒謊還越說越順口，連自己都覺得有理有據。

“他最近又擾你了？”

“沒，人都進去了怎麼擾。可是他做為共犯，又判不了很多年，等過幾年出來了肯定報復我，所以我早點撇清關係。”

據我瞭解，顧宴卿最多判五年，他若是表現好，可能四年就出來了。

蘇盛臨一時沉默。

我也沒催促。

畢竟，這可能是我們之間最後一通電話了。

等我消失，他想聯絡我也聯絡不到了。

我想多聽聽他的呼吸，他的聲音。

也讓我肚子裡的小豆芽，一下爸爸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