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眾人都睡下，胭脂獨自起挑著一盞孤燈來到紫桓屋。

    最後細細打量自己的丈夫，每一眼都看得那麽仔細。

    想要把他深深刻心底。

    兩人在幽暗的燭下沉默著，紫桓閉著的眼皮輕微。

    仿佛不甘心，胭脂歎息道，“事到如今，你還掙紮什麽呢。”

    倒出口茶，將假死藥摻茶中，拿了湯勺，住他的下，令他張口，將茶一勺勺喂他喝下。

    喝後，的手掌按在他膛上。

    那心跳越來越緩，越來越輕，終是知不到了。

    起，打量著丈夫消瘦的臉頰，想到兩人第一次見麵。

    青山綠水間，他負手站在船上，著錦，照在他俊秀的麵龐上，他的眼睛充滿野心和生命力。

    走到今天，床上這人還是當初那個人嗎？已經不重要了。

    最後了床上的人一眼，依依不舍吹熄了燭火。

    第二天一早，到穗兒照顧紫桓，端著熱水進去，哭喊著從房裏衝出來。

    老爺過了。

    餘下幾人大家哭一團。

    胭脂冷靜地差管家去告訴縣爺。

    頭幾天縣爺才來過，今天怎麽嚴大爺就沒了，他也覺有些突然。

    派了仵作同自己一起去了宅中。

    嚴爺的就在床上躺著，同那天的模樣一樣。

    仵作查驗過後，確定是自然死亡，沒有任何外力與下毒的跡象。

    開了證明，縣爺看胭脂哭在地上，隻得耐著子安幾句。

    這麽一大家子，沒了當家的，要不了多久，也就衰敗了。

    這位爺是個能人，隻恨結識太晚，不然大家一起早發財了。

    人走茶涼，縣太爺傷一回也就罷了。

    胭脂見過了這關，又有了府簽發的死亡證明。

    當天夜裏又灌一回藥，停靈七天，眼見著紫桓的變生出斑，知道是真去了。

    頭幾日已哭得太多，看到紫桓真過了，反倒流不出一滴淚。

    由新管家主事，買了壽材殮了，土安葬，立好石碑。

    用了他的真名字。

    沉的天空下，白幡飄舞，烏立在樹枝上發出聒噪的哭聲，一拔新土高高攏起，這就是紫桓最後的歸宿。

    喪事辦完，不再停留，帶著所有人離開這個傷心地。

    那樣一個家，曾經熱鬧喧囂過，如今統共隻餘管家、珍珠、穗兒、娘、金哥兒五人趕著兩輛車上路。

    走至半途，遇到一人騎著馬，見車攔下問車裏坐著誰？可是嚴家夫人。

    胭脂出頭，見是自己曾雇過的保鏢中的護衛首領。

    護衛說自己家裏沒餘什麽人，他也不稀罕種地，想到胭脂這兒尋個活。

    跑去舊宅見人都走，問過鄰居得知剛走不久，便追過來。

    胭脂欣喜，一行人變六人，一起向新地方出發。

    不知又有什麽新的機遇等著他們呢？

    ……

    杏子在宮中製出許多丸，吃起來方便，藥效也好。

    日日待在宮裏鑽藥方中，潛心研究。

    青連同說過老夫人壽誕後，雖同意一起參加，仍是冷冷的。

    兩個孩子久不見母親，每見青連總是詢問。

    青連實在無奈，找到藥訴苦。

    “藥，我知道以前杏子與我在大宅同住的那段時間過得不高興，可是事過去這麽久，也該放下了呀。”

    “我不為別的，隻為孩子們可以多同娘親在一起。”

    藥不好評價隻說，“青連，我隻覺得把孩子養在大宅，不同你和杏子生活在一起，就已經離譜。你們又不是孩子很多，一共兩個，為何不帶在邊？”

    “不是不想孩子，而是不想去你家吧。”

    杏子與青連和婆母同住的那段時間並不算長，藥沒聽杏子提起過，並不知道過著什麽樣的日子。

    聽青連的抱怨也能猜出來，那段時間與婆家人相並不愉快。

    家庭裏的事，藥本不多問。

    可青連求到頭上，一個是多年老友，一個是如兒的杏子。

    還是想知道杏子有沒有什麽難。

    帶大的孩子，自然偏疼多些的。

    待手裏事忙完，步行向太醫院而去，和暖，枝頭遠看已見新綠，正是一年中最好的時。

    關於大軍即將境之事，皇帝與常大人會多次，已有安排。

    藥也從張中微微緩過一些。

    朝廷看似仍然如平時一般上朝散朝。

    但宮中的軍營已悄無聲息開始重新布置。

    歸大人被皇上急召宮中，統領中央軍。

    曹崢更是被委以重任，把握皇宮外城防務，整個京中開始宵。

    百姓對將要到來的大事毫無知覺，仍像從前一樣過著小日子。

    藥止住要去報告的藥，悄悄走室，推開門，並沒看到想象中杏子忙碌著畫麵。

    背著門，坐在屋子當中，在發呆。

    連藥進屋都沒聽到。

    藥沒驚，觀察片刻。

    的肩膀塌著，背微微拱起，不似平日的那樣直。

    整個人一不，猶如一個雕塑。

    藥很了解杏子，這是滿懷心事。

    喜歡的那本醫書攤在桌上，一隻茶盞放在醫書上，放在平時，這一幕絕對不會發生。

    醫書是杏子的心肝寶貝，不允許裝著水的杯子在書上。

    藥輕飄飄繞到麵前，才驚了。

    “姑姑來了。”

    屋裏雖不算亮，卻也能看出杏子臉有些水腫。

    藥把手放在肩上聲問，“什麽時候同姑姑這麽見外啦？”

    “有心事也不同姑姑說？”

    杏子皺起眉，搖頭，“倒沒什麽大事。”

    “還說呢，青連來找過我了。”

    “他說你總不回家。杏子，逃避是解決不了事的。”

    杏子將頭靠在藥肩上，輕聲問，“如果一個家曾經是我的靠山，是讓我覺到安全的地方，如今卻了枷鎖，讓我討厭，該怎麽選擇？”

    “你必須先確定自己這種覺是不是真的，人的總在變化中，曾經打過你的東西也許現在打不了你，曾經過你的東西現在也不能再你……”

    “可是有些東西如果沒變，比如，青連一直在意你的那顆心，你稀罕不稀罕？孩子們對你最純真的依，你在不在意？”

    “你與青連已經搬出來自己生活，你到底糾結什麽，告訴姑姑吧。”

    杏子不知從何說起，不能說，有些事連姑姑也不能說。

    “那就說目前最困擾你的事。”

    “我的一對兒，兒子我的確做不得主，他在薛家的私塾讀書，將來要走仕途。”

    “可是兒我想帶在邊，教醫。那邊不肯放人。”

    “我是因為這個才與青連鬧起來，我不想看到一個不支持我的人整日在邊打轉。”

    想到兒等在薛府不能跟在自己邊變得異常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