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息……三息……

十息……

古今忘憂樓靜悄悄，空餘恨心惴惴。

徐小一張臉終於漲得通紅，在長長舒出了一口氣后，他放下本源真碣，拔出藏苦。

現在是，言時間。

「且慢！」

空餘恨迅速退到了木梯口，大有一言不合就上樓避難的趨勢，手示意莫要衝：「我想起來了，還需要一步，最後一步！」

最後復最後，最後何其多？

我生待最後，萬事蹉跎。

徐小后槽牙咬，步步，並無出聲，提劍至木梯口。

空餘恨翻就上了木梯，躲到中間位置才敢停步，著欄桿喊話：

「真是最後一步了！」

「若是尋常借用之法，此時你已功。」

「但方才使的是強借之法，本源真碣太久沒用，我也忘了大致步驟，直到你使出來，才想起來這些……」他充滿中解釋。

徐小也翻上木梯，藏苦嚶嚶狂，對斬十尊座很興趣。

它的就庫里，目前只有一個蒼生，十等九。

「你信我啊！」空餘恨就差半步上二樓，在拐角急得團團轉。

徐小還是停了下來。

畢竟，確實是沒到兵戈相見的那一步。

「你最好真是最後一步……」

他看向後方不為所的八尊諳，「我們家八尊諳，可不是好惹的，也不是好騙的。」

「最後一步，真最後！」

「說！」

空餘恨結便是一滾，道：「強借之法，在於強借，你使印和道辭的同時，我還需要去往時間長河的過去，幫你尋到好說話階段的戰祖，令其意志與本源真碣中的意志締結上，如此，你才有功的可……呃，能……」

「可能？」徐小聲調一揚，臉青白加。

「九概率！」

空餘恨及時補充。

徐小不言，死死盯著他。

「七……」

徐小依舊沉默。

「好吧，五，但你也修古武，祂能有好，或許還能多增加一概率。」空餘恨慌了，「這不了！」

六概率？

徐小是真想一劍劈了空餘恨。

看上去老老實實，實際上禍心暗藏，葫蘆里不知道賣什麼葯。

他開始懷疑，自己這麼信任空餘恨，到底是對是錯。

很快，他眼神一瞇，寒凜冽：「也就是說，之後每一次我召喚戰祖化的時候，都得經過你同意？」

空餘恨怔住，點點頭，又搖搖頭。

徐小臉並不好看：「那假如我在戰時，就差這最後一步，你故意不幫忙，或者『不小心』被什麼事拖延了一下時間……」

梅巳人臉也一沉。

聽上去，這生死命脈確實掌握在了空餘恨手中，真發生這種況，徐小絕對會被玩死。

「絕無可能！」空餘恨立馬舉起雙手，表示自己誠心滿滿。

可他的誠心頂屁用？

徐小不可能接自己的命運掌握在他人手中，他搖頭說道：「我要劈你了，你還有一句話的機會。」

「可以變！」

空餘恨變得確實快，臉是，想法也是：「還有一個法子，只要你功，最後一步你自己也可以完——所有過程，都可以跳過我。」

「是什麼？」徐小死死盯著他。

「時間長河！」

這是，要徐小自己去時間長河中，找好說話時期的戰祖的意思？梅巳人在後方聽得心凜。

這種於過去找人，改變未來的手段，放在以前，他想都不敢想。

但在古今忘憂樓，在空餘恨、徐小面前，他二人侃侃而談，好像一切都如吃飯喝水一樣自然。

「騙局嗎？」

梅巳人還是擔心自家學生，也不大相信這事的可行，扭頭看向了八尊諳。

八尊諳搖著頭，並不發表看法。

他惟一能做的，就是確保徐小在古今忘憂樓里的安全。

「先看看吧。」

空餘恨或許耍了心機。

徐小何嘗不也是一頭狡詐的狐貍？

若是鬥法，孰勝孰敗，這都還沒定數呢！「時間長河……」

徐小琢磨了一陣，還是琢磨不出空餘恨此言何意，盯著他示意說完。

空餘恨道：「倘若你自己能召喚出時間長河，也願意花費時間去過往追溯戰祖意志，這最後一步你可以自己走完。」

「當然如果你信我，我可以幫你省下一些時間，給你一個時間節點，你自己過去看看是否有詐。」

「最後，兩相意志契聯，六概率能不能——謀事在人，事在天，看你手段了。」

徐小腦海里記不得多時間長河的畫面，有大都也是黃泉的，並非空餘恨。

但空餘恨必然能召喚出更深層次的時間長河，乃至及戰祖，這點毋庸置疑。

猶記得上一次在神之跡，因追逐祟，最後同三尊穹蒼一併進古今忘憂樓。

於推門時，他還聽見祟對空餘恨的評價。

這評價或許有恭維的分在，但拋開那些飾，程度依舊很高，畢竟原話是：「足下立於時間長河之上，不大道生滅迴，通古今，曉命數，在紅塵，形意超。」

當時沒時間多作思考，現下憶來，每一個字都值得深思。

且祟最後快走投無路時，所選居然是去古今忘憂樓，讓空餘恨來當這個評判的話事人。

既能看出二人早有勾結。

又能瞧得出來，古今忘憂樓空餘恨在祟心目中的份量。

徐小懶得去計較過往得失了，大概知曉空餘恨不是在騙人後，問道：

「時間長河，如何召喚？」

空餘恨並沒有急著下樓，繼續在木梯拐角：「時間之道。」

修道？

徐小敏銳嗅出了有大坑。

這是在著自己莽時間道盤嗎？

「修到什麼程度？」

他在想如果是到79%，卡在奧義之前，保留面見時祖的權利，未嘗不可一試。

畢竟現在是在古今忘憂樓，疑似時祖的空餘恨，就在面前畏畏。

而最大的倚仗八尊諳，也在後邊保駕護航，順勢而為不失為一次良機。

「你覺得呢？」

空餘恨這回卻沒有直接回答了。

徐小不陷思考，黃泉也能召喚出時間長河，但他沒有時間奧義。

因此，他的時間長河，不一定見得了祖神。

那麼，答案就是……

「修出奧義？」

80%，拼一次，亦非不可一試！空餘恨搖搖頭：「奧義見不了祖神，我指的是，時間之道，超道化。」

話音一停，古今忘憂樓靜得落針可聞。

梅巳人簡直不知這二人在聊什麼，彷彿悟道是一件隨意可為之之事。

彷彿時間奧義、時間之道超道化，在他們眼裡，只要想，都可一蹴而就。

他向八尊諳，抓著紙扇，雙掌攤開，此為天方夜譚。

八尊諳依舊保持冷靜：「再看看。」

徐小拄著藏苦，停在古今忘憂樓木梯的下方，藏苦劍尖深深刺木梯的第一級，嚶嚶嗡嗡。

空餘恨抓著護欄，在高的拐角，眼神時而看向徐小，時而向八尊諳。

安靜，持續了好長一陣。

出乎意料的，徐小沒有罵人、拔劍，而是重複了之前問過的問題：

「空餘恨，你是時祖嗎？」

這一次，沒給對方含糊其辭的機會，徐小神嚴肅：「認真回答。」

空餘恨在拐角沉默良久，才道：「我不知道……」

「祂們呢？」徐小知道空餘恨已見過諸多祖神，「祂們覺得你是嗎？」

空餘恨沉默。

「是，還是不是。」

「祂們，也不知道……」

祖神的懷疑，在一定程度上已證明了某些事，徐小陷沉思，憶起了虛空島末期天祖神庭中發生的事：

「當時天祖之言，『空餘恨，汝亦困……」什麼意思，迄今你可悟徹了？」

一連串高難度的問題，徹底給空餘恨問懵了，他眼神發直，完全出神，像是自喃，也像在掙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有點不穩定了。

萬一跟煤氣罐一樣炸開就不好了。

徐小提劍只是嚇唬，倒真沒想和這個古里古怪的傢伙撕破臉，他不再咄咄人，選擇換個問法：

「那你，和祂們覺得，時祖還活著嗎？」

空餘恨思緒斂回，眉頭湊到一塊去：「我不知道，但祂們普遍都認為，時祖，或許已經不在了……」

「可據我所知，邪一，神魔本相，葯鬼生滅，四祖迴，唯時空永恆，這，你又怎麼解釋？」徐小並不接這答案。

永恆……

不止空餘恨陷思索，梅巳人亦因徐小此句而陷沉思。

過了許久，木梯盡頭拐角，弱弱的玉面書生空餘恨，才抬起頭來：「永恆，也不代表見得到了吧？」

這話是何意。

包括徐小突如其來的幾連問是何意。

古今忘憂樓中，而今只剩下梅巳人一知半解，其餘空、八二人，皆已思得徐小所圖。

「超道化，可視祖。」

「徐小，你是在擔心時間大道超道化后，見到時祖？」

八尊諳自談判開始后，第一次主開口，所提及的容，便令梅巳人生驚。

這些人……

這些傢伙……

全都不考慮「悟道」的過程，全都覺得徐小悟時間之道，可以一蹴而就？

實際上，八尊諳亦同樣驚訝於徐小所慮，不在悟道，而在時祖。

只不過，和凡人有所不同，八尊諳是可以理解「一蹴而就」這種東西的。

「咕咕咕……」

古今忘憂樓靜謐無比，只剩下茶臺旁燒水的壺在咕咕作響。

徐小向木門口佇立的八尊諳，輕輕點頭，他擔心的只有這一條：面見時祖！

連空餘恨都「自囿」，都「迷失」，都為時間所困？毫無疑問，時祖是個危險人，這正是他遲遲不敢去時間道盤的本原因。

可思來想去……

時間道盤又無比重要，早晚都要點。

在鬼佛將破，華長燈將出，諸多祖祖將臨的不定式未來中，他或許再難找到如當下——空餘恨在面前驚惶，八尊諳在後兜底的時候了。

他冥冥中有種覺，這個時候不去莽時間道盤，可能後續再找不到合適機會。

安靜再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梅巳人著木梯上下二人，著八尊諳，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搞得好像很嚴肅的樣子。

他一聳肩，自顧自坐回茶臺，給自己斟起了茶。

人活得久，就剩這個好。

什麼都看開了，該放鬆時就放鬆，總綳著對晚上睡眠質量不好。

這般愜意模樣，倒給八尊諳看得莞爾。

「悟吧！」

八尊諳主打破沉寂，指著腳下，指著古今忘憂樓，「就在這裡，我幫你護道。」

護得住麼？

徐小還是猶豫。

不止時祖，這裡是時祖神庭，為空餘恨所得。

如果空餘恨在過程中手腳，亦或者再發生之前超道化視祖過程中，出現過的事……

花未央介、祟介，乃至其他雜七雜八的祖神介，那該如何是好？

「悟道吧。」

八尊諳再度出聲，這一次聲音更加恬淡了。

徐小目投向他，老八面容十分平靜，眼神也顯得極為溫和。

可當他目一挪，挪向木梯高拐角，落在空餘恨上時，眼底便有微乍泄。

他最後看向古今忘憂樓的木窗，向窗外無名之地，角一，像是威脅，也像警告：「不論誰打斷你悟道，我至捎走一個，現在選擇權還給祂們……」

八尊諳說著雙手環，後背輕輕倚在木門凸起的邊框上：

「就看是誰，想當那出頭鳥了。」

嗒。

梅巳人放下茶盞。

他落於茶臺末座，剛好正對著木門。

從他的視角抬眼去，古今忘憂樓的木門邊，倚著的不再是三十年來，也可理解為蠅營狗茍的聖奴第一人。

而是當時年！

而是昔日風雪中他曾遇見過的，那柄鋒芒畢的劍！

「嘶……」

徐小邊倒吸著涼氣，邊從木梯口提劍走了回來。

他算是明白，為何伏桑城那半聖仙子回，中了笑崆峒一劍第二世界后，會是那樣的反應了。

這誰不啊？但凡我是個的，這棚的安全，我也上了好吧！「八尊諳，你在發耶……」

一句話，門口八尊諳腳一趔趄，臉當即拉垮，沒好氣道：「悟你的道！」

「喔。」

徐小走至八尊諳畔，在茶臺前巳人先生的注視中盤膝坐下，閉上雙眼。

他連多餘一眼空餘恨，都沒去看了。

八尊諳既然說了兜底，他敢這麼打包票，剩下的給他又何妨？靈念觀回紫府元庭，向悉的被系統，徐小深深吸了一口氣，滿懷期待。

「被值：999999999。」

他先隨手兌了一顆蘊道種，甩在目標道盤上，很快便有了數值顯化：

「時間道盤（11%）。」(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