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一片一片的落,沒有多人的冰城機場,格外的冷清。
不知道我愁眉苦臉的考慮了多久,這個期間,狐傾婷一直沒說話,那雙無力的眸子就那麽淚閃閃的看著我,盡管沒開口求我帶一起走,可是那眼神中的期待,卻是表達了所有。
我心想,雖然我也知道你的可憐,可是二姐,我能不帶你嗎,你也知道,九天劫是想用你的犧牲來難為我。
你知道的,我這個人從小就出生在一個不安生的家庭。
你知道我的境一直很艱辛,很危險,跟在我邊的人,大多不會有好下場,若是我心下來,遲早有一天會害了你,也會害了我自己。
不僅如此,我還很窮,到底五弊三缺犯了哪一條不知道,總之,跟著我隻有無盡的苦頭吃。
清早的街頭,隻有源源不斷的車笛聲劃過,我們相對而站,持續了很長的時間,以至於的睫上已經墊上了一層薄薄的白雪。
可還是用那雙帶著無盡祈求的眼神看著我,遞過來的包子和豆漿大抵已經涼了,手卻未曾放下,但我一直沒接。
幾分鍾後,我還是埋著頭苦一笑,拉了拉背包的背帶就朝機場裏走去,不是我有多狠心,我真的已經盡力了,我自己都活了沒法照顧自己的窘境。
我沒有能力,再讓跟著我的人過上安穩的日子。
至此,狐傾婷還是一句話不說,我走一步,就在背後跟一步,每當我回頭去看的時候,就用那雙虛弱到了極致的目看著我,然後埋下頭去,那涼了的包子和豆漿始終攥在手裏。
直到我快進站的時候,還是不肯離去,這時候的已經堅持不住了,在風雪中搖搖墜,又給了我一個可憐的眼神之後,一頭倒在了水泥地上,剛倒下的又立馬拚命的想爬起來,證明不會拖累我。
原本不該在這種地方現的李紅韻,突然就現出來,去把狐傾婷扶了起來:“天師,紅韻求您了,就帶上吧!”
我無力的看向遠方,自嘲一笑,心魔,別裝睡了,你比誰都清楚,這個狐傾婷帶與不帶,都將改變我未來的命運。
“是啊,九天劫指著死在你邊,昨天失敗了,若他知道沒得逞,或許還無奈,如今你要把帶在邊,豈不是,又給了他機會?”心魔的聲音終於在腦海中傳來。
“所以,我還是不能帶著。”
“如果你不帶,就無家可歸了,和你結婚的事已經名揚天下,一來,不會再有更好的歸宿,二來,你的仇人未必會放過,若你拋棄,將熬不過這個寒冬,不過這樣做對你有利,當然,前提是,你能做到不愧疚,把當作一個普普通通的犧牲品。”
那一刻我沉默了,心魔說的沒錯,狐傾婷本就是九天劫的一枚棋子,如今名聲在外,是我衛家的媳婦,被九天劫拋棄之後,又要承擔著衛家仇人報複的風險。
隻是個什麽也沒參與的局外人罷了!
而我,帶走,會承擔九天劫帶來的風險,不帶走,不僅會害死,還可能讓狐傾傾痛恨我一輩子。
難道這就是命嗎,為什麽,我們的人生,會如此暗?
這一天,是我人生中最無助的一天,冰城的大雪一直沒停。
最終我放棄了這趟屬於自己的單人航班,可是再翻看手機,第二天才會有航班了,無奈之下,帶狐傾婷到附近的酒店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我們踏上了回家之旅。
臨近年末,已經有不背井離鄉的人開始陸續返鄉了,人們臉上洋溢的都是回家的快樂,隻有我愁眉苦臉,許多時間沒再回去,老家的房子還在嗎,是不是已經千瘡百孔,甚至是東倒西歪?
後山那條隻有我和小狐貍走的路,是不是已經被荒草掩沒,那承載著我整個年的水潭,可否存在?
整個旅程中,狐傾婷一句話也沒說過,是真的,深怕說一句話就會讓我反悔,無時無刻不是保持著小心翼翼的態度,甚至在很多時候,明明臉蒼白,弱到了幾度險些昏迷,卻還要強裝無事。
我隻記得我問過很多遍,好點沒,能不能行,要不要再去醫院一趟,等等,所有的問題,都以搖頭的方式回答我。
很快,我們在省城機場降落,這邊沒有東北的寒風大雪,隻有遠的一座座大山戴上了冬天贈予的白帽子,那似乎就是我的家鄉,一個偏僻的高山深。
我還是帶狐傾婷跑了一趟醫院,這一次雖然沒那麽嚴重,但醫生還是給我一頓訓,說都傷這樣了,為什麽不住院,你可知道,這種況隨時可能發生意外。
狐傾婷在醫院住了三天,這三天中,還是沒說過一句話,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出院那天,自己拎著一包中藥跟著我走出醫院,默默地從兜裏掏出一張銀行卡遞給我的畫麵。
知道所有的醫藥費都是我自己付的,可能是想到我和們家的關係到了這種境地,再花我的錢,怕我會嫌棄,每一個舉都顯得那麽卑微,那麽的小心翼翼。
從冰城回來的我們,臉上就再也沒浮現過笑容。
銀行卡我沒要,就自己跑到銀行把錢取了出來,令我沒想到的是,這裏麵存的就是第一單生意給發的幾千塊工資,這也是唯一的收了,到現在一分也沒花。
青丘回不去了,來的時候又什麽都沒帶,上穿的還是進山時的棉襖,上麵不僅有許多幹掉的跡,還有很多泥濘,我看可憐,在逛百貨超市的時候,買了兩件棉襖塞進了我們準備的年貨裏。
當時心魔還問了我一句,帶上已經夠良心了,你對好,就不想想老爹是如何對待你的,如今,可是仇人的兒。
我說,做人要求問心無愧,是怎麽的傷,我很清楚。
心魔又問我,那以後呢,以後怎麽辦?
這個問題我想了很久,看自己的造化吧,等結了和風淩秋的合作之後,我就要去九山常住了,到那個時候,所有人的未來都不再是我考慮的範疇。
狐傾婷也沒買東西,知道家裏窮得什麽都沒有,油鹽醬醋,甚至是棉被全都買了,起碼花了上千塊吧,可是我覺得帶這麽多東西會很累,當場就要讓退掉一些的,老板說讓我給個地址,包送到家。
我苦笑一下,說我們那窮山裏公路都沒通,送不到的。老板還開玩笑,說今年政府一直在搞村村通,年底就必須全麵完工,你家隻要不是住原始森林都能送到。
我一愣,出來才半年左右,路通了嗎?嚐試著給老板說了我們村的名字,沒想到還真通路了。
當天我們沒有回家,讓狐傾婷在省城的家裏等我,我一個人去了一趟天門山,可惜,道觀已經上了鎖,陳北劍不知去向,迎接我的是冷冰冰的道觀大門。
我翻牆進了道觀,裏麵滿目瘡痍,連三清祖師的神像都被砸壞了,看來陳北劍沒撒謊,我和狐傾婷辦假結婚的時候,趙靈兒確實安排人過來砸了道觀。
祖師爺的神像之下,是一床髒兮兮的被褥,看來陳北劍回到道觀在這裏睡了一段時間,不知什麽時候離開的。
家沒了,人去樓空。
我嚐試著給他打電話,可他的號碼似乎已經注銷,無論如何都打不通。
一個人站在這曾經居住過幾個月的地方,看著廚房裏七八糟的鍋碗瓢盆,看著停房裏自己睡過的位置,看著客廳裏的一切,每一個角落都帶著曾經的生活痕跡。
沒人知道,那一刻的我是多麽無助,多麽辛酸,最後到了師父的房間門口,當回憶起為我打通骨的畫麵時,眼淚終究是控製不住的模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