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雪死了,師父含恨而終,如今,陳北劍也不知去向,道觀已經為了回憶。
我失去了他們,也失去了,們。
沒了,什麽都沒有了。
故地重遊,不過是刻舟求劍,我以為一切都會越來越好,實際上,隻是一場回不去的夢。
我在道觀裏睡了一夜,學著以前的樣子,晚上睡覺之前給祖師爺上香,第二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也是給祖師爺上香。
我不知道,我還配不配稱呼祖師爺三個字,別人都砸了它們的塑像,我卻還要關心著砸它們的人,甚至一度想著加他們,保護他們……可是師父已經走了,我已經沒有迷途知返的餘地了。
最後,我跪在道觀門口,重複了無數遍對不起,對不起祖師爺,對不起師父,對不起陳北劍,也代替大師兄給他們道歉,都是因為我們兩個的個人,毀掉了這一切!
道觀之旅,好像再也找不回曾經的初心,最終依依不舍的離開了這個地方,我還是沒回家,一個人在省城像個鬼一樣,四遊,去過陳小雪那棟早沒人住的房子,去過學校,也去過狐傾傾們當初租房的地方,還有白詩涵的那套小房子。
晚上的時候,我提著酒瓶子搖搖晃晃的回家,狐傾婷出來扶我的畫麵之後,就什麽都記不起來了。
生活還得繼續,我相信這一切遲早會過去的。
我們沒在省城多留,第二天就包了一輛麵包車回到了破山村。
才離開半年,這裏卻真的變了,公路通到村口,好多以前的木瓦房子消失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棟棟一樓二樓的小平房,還有很多還在施工。
在通路之前,磚和水泥無法抵達,何談小平房的事,如今才幾個月時間,通路之後就改變了山村的原樣,可見公路的重要。
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半山腰上那座蓋著一層白雪的小木瓦房,就顯得更滄桑了。
我帶著狐傾婷回家的事,讓村裏人大為震驚,不僅是山村變了樣,人們似乎也變了,他們變得很熱,見到我之後,都是各種的噓寒問暖,還幫我們把東西運到家門口,甚至請我們到他們家裏烤火吃飯。
所有人都在傳,鬼娃子不僅回來了,還帶著個新娶的漂亮媳婦兒,看樣子是在外麵混出什麽名堂來了。
我回想著以前他們給我的屈辱,實在想不到為何今天會有這種待遇,當時心魔說,這大概就是一種懷吧,當人們習慣看到你在他們眼前跑來跑去的時候,你卻離開了,一段時間再回來,就會變得很稀奇,尤其是像你這種沒爹沒娘的可憐孩子。
這就是農村和城市不一樣的地方,也就是所謂的,農村人淳樸、團結的來由,確實也是這樣,你好的時候,家家戶戶都是親人,你不好的時候,全是仇人。
我也沒再在意過去的一切,很激他們對我的幫助,可惜的是,才半年而已,村裏卻有好多麵孔消失了,每當我跟別人打招呼的時候問起,他們會指著墓地的方向,說已經死好些日子了。
那個時候我才意識到,這個世界上,不僅是我的人生隨時在發生變數,整個世界都在慢慢的變化著。
家裏何止是千瘡百孔呢,連臥室都是生草了,遍地老鼠,看到這一切的時候,我很無力,跟狐傾婷說要不就隨便打整一下,在這裏將就過個年算了。
狐傾婷還是不說話,那纏著紗布的腦袋微微搖了搖,臉上依舊是弱無神的表。
可是我在收拾屋子的時候,卻跑下山去了,不知找哪個鄰居要了聯係方式,很快就有車子給我們運來了嶄新的磚瓦,還來了好幾個工人,幫忙翻新房子,拉電線等等。
短短幾天時間,我們不僅有了可以住的房子,狐傾婷還買了回風爐,拉了半車煤塊,冬天的小木瓦房住著比平房溫暖許多,偶爾下一場大雪,我可以趴在爐子上睡一整天。
狐傾婷看我喜歡趴在爐子上睡覺,又自己跑鎮上買了一套沙發,雖然是便宜貨,又小又土,卻是一下讓這個家裏充實了很多。
之後的日子,大概也就那樣吧,我逐漸從頹廢中走出來,時不時的雙手在棉兜裏,出現在村子的各種角落,到了吃飯的時間,狐傾婷就會給我發短信。
從回家開始,過去了一個多月,狐傾婷是實打實的連一句話都沒開口說過,比起我這種行走的狀態,更像個機人,除了做飯之外,其餘時間都是宅在家裏烤火,沒出過門。
不過很多時候,由於這種木材房子沒什麽隔音效果,我總能在晚上聽見哭的聲音。
這一場變故徹底讓變了,被家人拋棄的痛,我想應該是世界上最令人心寒的。
一個多月,說過去就過去,村裏下了無數場大雪,漫山遍野又再次充滿了鬼娃子的足跡。
過去走的路,重新走了一遍又一遍,過去離不開的人,也是在夢中思念了一次又一次。
當然,當我控製不住去想們的時候,就會試圖讓自己忙起來,比如說跟風淩秋聊聊案子的進度,安排李各方去案發現場給我拍照回來。
人啊,有時候不一把,還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水平,在我眼裏,李各方純屬半吊子路人,沒想到我一離開,他竟然真的扛起了大旗,好幾次案發之後,他竟然可以連夜去追蹤兇手的痕跡了,還幫忙把找了回來。
寧檸辭去了工作,開始全心全力的協助李各方,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裏,他們倆斬獲了不進度,現在可以確定兩件事,其一,男人遇害案就是邪真教幹的,因為有幾樁案子,寧檸靠著那雙眼認出了青眼狐妖。
並且在他倆的協助之下,風淩秋的行小組很快就鎖定了青眼狐妖的行蹤,最後一次出現是在“”,風淩秋很明,第一時間找我聊了一下,他說整個地界,也就是陵墓群的邙山比較神了,問我有沒有可能,兇手的老巢跟其中的陵墓有關?
這不是在問我,實際上隻是在幫我整理思路。
第二件事就是失足失蹤案依舊在持續,李各方和寧檸很肯定的跟我說,這件事大概和趙靈兒有關。
看上去就好像我什麽也沒做,實際上一直都是我在幕後安排,比如失足失蹤案,是我李各方和黃小月聯係,讓安排幾個探子去石頭坎子監視山方向的靜,果然發現寡婦頻繁出山,每一次出山,外麵基本都會發生案子。
所以,趙靈兒為了擺對狐家的依賴,還是選擇重舊業,為自己積累底氣了?當然,這件事我也就想知道是誰幹的而已,要怎麽破案,是風淩秋的事。
我則是讓李各方繼續盯著那邊收集線索,等過完年,我們就去邙山的陵墓群看看,若邪真教的老巢真在那裏的話,沒準我們可以一舉拿下。
除了案子有些進展之外,我和心魔的磨合也稍微有些長進了,比如說,大多數人在我麵前藏不住了,我隻需接到對方,就可以毫不費力的悉其的心聲。
除了悉心聲之外,還有很多來自心魔的力量出現在我上,比如說晚上也能看見路了,心魔說,下一步應該就是融它的鬼,如果順利的話,我甚至可以像鬼一樣,想想都離譜。
臘月二十一,不愧是大寒之日,村裏被一場堪比東北那邊的大雪籠罩,還有九天就是除夕了,狐傾婷一個人去鎮上買了些年貨回來。
瓜子花生糖果等等,裝了一背簍,不得不說,在囤貨方麵是真高手,家裏的東西過完年都吃不完的,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大家夥,方方正正的,像個電視。
但上麵的包裝卻是包裹著快遞標簽,收貨人是我的名字,而寄件人隻寫了來自冰城,其他的沒寫。
“李各方寄的?”我看向狐傾婷。
正專注整理著剛買來的窗花,聽我這麽問,回頭用那雙抑鬱已久的眼神看著我搖搖頭,總算是開口說話了:“不是,你拆開看嘛。”
“搞這麽神。”我無奈的拆起了快遞。
拆開之後還真是電視,大概三十寸的網絡電視,應該不是狐傾婷買的,這玩意不便宜,早該沒這麽多錢了。
我以為是李各方買的,可是包裝裏還夾著一封信,寫給我的,我心想李各方那小子搞什麽飛機,寄個電視還給老子煽煽不可?
但當信封拆開的時候,我卻看到了一遝鈔票,大概五千塊錢吧,薄薄的信紙上,寫著幾排悉的字跡。
“聽二姐說,你經常趴在爐子上睡覺,我就給你買了臺電視,希你能開心一點。快過年了,我這邊還是一如既往的冷,不知道你那邊怎麽樣了,多買點厚服穿嘛,別冷著了。還有,年貨也要多買點,我們雖然命不好,但是大過年不能比別人差呀,記得多買點紙錢呀,煙花什麽的給爹娘上墳。衛青,祝你新年快樂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