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
“其實這個項目已經確定了,只要你點頭,我們就可以簽合同,現在最大的問題不是給不給你寫,也不需要你再多介紹自己——只是怎麼寫的問題。”
只、只是怎麼寫的問題?
舒沅在象牙塔里呆久了,一向習慣了學流般有來有回的“過招”,彎彎繞繞,各種邏輯陷阱,自詡也算經驗富,可沒想到了現實里,倒被他快刀斬麻的語氣唬得一愣一愣的。
——可是傳記還能怎麼寫嘛。
尤其是這種功學的東西,說句實話,如果不是給蔣寫,一向做的都是偏近現代文學研究的東西,是典型的學院派,本不愿意去涉足這類商業化的寫法。原定的計劃,也不過是通過時間梳理的方式,舊瓶裝新酒,看怎麼給蔣建起一個“杰出青年企業家是如何走向功”的優秀模板,結果對面這麼一說,反而像個門外漢,坐在原地,呆了。
想來想去,也只能問一句:“所以……你想怎麼寫?……別、別笑啊,我認真在問的。”
嚴肅的氣氛,隨著這句落地而一掃而空。
蔣一個沒憋住,突然被那傻呆呆的樣子逗笑,只得掩飾似的扶住額角,仍遮不住角微勾。
“沒笑你。”
“……”
你這是沒笑我嗎。
足緩了兩三分鐘才緩過來勁,蔣手調整著角,終于恢復正,同有商有量道:
“暫時還沒有特別的想法,不過我想過了,你可能只是對我高中時期的一些生活比較了解,但之后,包括大學時期啊、創業、甚至天方的發家史,這些就比較模糊了。但恰好,這些反而是我比較想在書里提一提的點,所以,就需要我們多通吧——至讓你對我有一個比較全面的了解。”
“啊,這倒確實是……”
“所以舒沅,如果可以的話,就麻煩你之后Copy一份課表給方忍吧。”
蔣就坡下驢,順勢平靜解釋著,不忘給分析利弊:“我之后有大概兩個月左右的時間不是那麼忙,可以出空來,到時候我們再商量一下,看是我去上你的課,還是你專門來我家——嗯,其實也要照顧到生的各方面問題,所以其實我去旁聽,空在學校吃個飯,聊一聊,可能是比較安全的選項了。”
舒沅:??
需要犧牲這麼多的嗎?
“你……其實不用來聽我的課,就約好時間就可以了,我平時沒課的時候比較空,我遷就你比較好。”
“你不是說青年教師除了上課還要趕發刊的Kpi?”
“……”
“我耽誤了你泡圖書館的時間,也會良心不安。總之,你可以放心,時間都會在雙方能力范圍做安排,到時候我讓方忍做個計劃給你,同樣的,這些東西在合同里都會標明……你那邊還有別的問題嗎?”
——人家都犧牲到這地步了,還能有別的問題?
舒沅心口的困一下都被平,高帽子戴久了,忙又點了點頭,沖人愧疚一笑:“我肯定也會盡我所能,把這本書寫好。”
畢竟,蔣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實在遠超的想象,一時間,竟都莫名有種責任重大的覺——
“誒?”
“怎麼了。”
蔣注意到神一變,方才竹在的自得瞬間崩了個口子,不著痕跡的張起來,“是有什麼別的問題?”
“啊,不是,跟合同沒有什麼關系。”
舒沅擺了擺手。
視線卻不由瞄向手機屏幕上方,突然蹦出來的好友申請,背后莫名一陣涼意。
界面上。
名[伊莎貝拉]的新好友,頭像是一只圓圓布偶貓,正向打著招呼——
“舒沅,通過一下吧~我是葉文倩。”
*
2009年,那個對許多人而言都難忘的夏天,其實發生了許多舒沅并不知道的“小事”。
譬如,蔣接到母親的電話匆匆離校的那天下午。
路過教學樓下紅榜,明明已經走出很遠,不知為何,又驀地扭頭一看。
在那里。
榜首第一,孩穿著雪白校服,兩頰緋紅,沖鏡頭豎著剪刀手。
和氣又友善的小圓臉上,五都笑得作一團。
絕稱不上太吧?
他想,但真是可。
【上海城南高中2009屆文科高考狀元舒沅 580分】
【畢業寄語:高三最難最難的時候,我常常拿名人的一句話鼓勵自己,那就是,“最難的路,其實是走上坡路的時候”,這段路實在很難走,遍布荊棘,有太多我能想到或意想不到的困難。或許很多年后,我都忘不了,忘不了每次燈亮便起床,洗漱過后飛快奔出寢室,永遠第一個趕到教室開始早讀的“困”,也忘不了,十點半下課十一點寢室熄燈,十點五十五我才從教室跑出來的“難”,但對我而言,現在回頭想想,原來那都是最寶貴的經歷,是我永遠的財富。我做到了,我沒有辜負所有人的期,我沒有在困難之前退,所以,哪怕十年后,二十年后,我也可以很堅定,很勇敢的告訴我自己:你已經盡你所能,做到最好,不要憾,往前看吧!愿我們都在山頂重逢!】
在山頂重逢嗎?
他歪了歪頭。
眼前的視線,卻突然呈現數據化般飛速波,然而,也只是一秒,一秒過后,一切都恢復如常,不再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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