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姑娘抓了被風吹得幾乎要去流浪的帽子，躲到背風笨拙地轉回去看是誰。

追來的是蘇倫阿媽，五皺著，跑到近前立即連蒙語帶漢語地急切道：

「林同志，可下追到你們了。你快去看看吧，趙得勝學著你的樣子掏牛屁給牛接生，結果被牛蹬了。現在人在地上躺著，牛也在地上躺著，一個嗷嗷著肚子疼，一個哞哞著生不出來啊。」

……

林雪君拽著秀玉的手跑進棚圈時，裡面已經圍了四五個人。

有的要去扶地上蜷著的趙得勝，趙得勝卻直擺手，不讓任何人他。

林雪君學醫的時候，常聽老師講各種各樣被踢死、踩踏死、咬死之類的可怖故事，瞧見那趙得勝蜷著疼得哼哼，嚇得俯過去便要撥開對方的手查看傷。

趙得勝疼得脾氣暴躁，見有人上手弄他，開口就要罵，可看清是那個掏牛屁的林同志後，當即忍住了疼，指著邊上倒臥著的母牛道：

「我沒事，先救它！」

「哞哞哞，哞哞哞！」邊上的母牛聽到他的聲音，也跟著哞。

「那怎麼行？要是被牛踢到臟，現在就得送你去場部，耽誤了會要命的！」林雪君急得大，口氣也不太好。

「我真沒事，救它！救它啊！」趙得勝臉煞白，只捂著肚子，就是不讓林雪君看。

「哞哞哞哞，哞哞！哞哞哞！」母牛在邊上繼續嚎。

林雪君又氣又急，目凝在趙得勝的手上，忽然一滯。

那捂的好像不是肚子，而是男人特別恥特別脆弱的地方……

角一，終於站起來，可想要檢查母牛，得有手套才行啊。

正想著，轉頭就見王英在大隊長的陪同下挎著的小藥箱趕過來了，這不瞌睡就有人送枕頭嘛。

「王同志，需要再借一下手套啦。」林雪君上前一步，眼睛直勾勾看著王英的小箱子。

「得勝大叔呢？」王英一把抓自己的小藥箱。

「等他緩過勁兒來，自己先給自己檢查一下吧。」林雪君說罷，又抬頭殷切道：「王同志，借一下手套。」

王英見躲不過，只得忍著心痛，打開小藥箱先給林雪君拿手套。

林雪君戴好膠皮手套，跟大隊長打過招呼，便利索地走向已倒地不起的母牛。

母牛橫倒在地，四蹄支著，活像個氣球。

這隻母牛比上只狀況還糟糕，久生不下，又被趙得勝胡掏水門，折騰得已經沒勁兒站立了。

「快救救母牛吧，小牛犢沒有，咱們把母牛保住就行啊。」趙得勝照例的不給王英同志查看病，只蜷著跟林雪君嚷嚷。

「沒有？」林雪君不敢置信地挑眉，喊得勝媳婦幫忙弄了點乾草在牛屁底下，對牛做過視診叩診等初步檢查後，單膝跪在牛屁後面。

五指才並在一起，手要往母牛水門裡，棚圈外就就傳來小男孩的大聲：「快點快點，知青要牛屁了，再不來就看不到了！」

接著，五六個孩子跑得雪花四濺衝進棚圈，瞪大眼睛，盯著林雪君的手和母牛的屁。這群孩子裡有蒙族也有漢族，各個臉凍得起皴，看起來髒兮兮的，眼睛卻很亮。

林雪君麵皮微，邊疆娛樂太，連給母牛做檢查都能被孩子們當雜耍看。

秀玉驅離孩子們，蹲跪到林雪君邊，學之前穆俊卿的樣子，抓住牛尾，確保母牛不會拿尾打醫。

林雪君左手扶住牛屁，右手往牛屁里一，仍探頭探腦的孩子群立即齊聲尖。母牛掙扎著撲騰了下，孩子們又是一陣尖。

儼然氣氛組。

大隊長被吵得不行，虎著臉把孩子轟出了棚圈。

…

「得勝大叔，你得不對。」林雪君手在牛水門裡索，朝倒在地上的趙得勝搖了搖頭。

「咋地？牛犢子不是沒有嗎？」趙得勝一邊疼得呲牙咧，一邊跟林雪君探討牛犢子狀況。

「有，牛犢後脖子對著水門，都在後面，你沒到而已。」林雪君手臂往裡了，嘗試去把小牛犢的從後面順出來。上還不停地分散趙得勝的疼痛：

「得勝大叔，掏牛屁這種工作是很專業的，不是看一遍就能幹的。

「首先最要注意的就是確定牛踢不到自己，我上一次站位的時候很注意的。」

「我可注意了，本來站的位置，那母牛肯定蹬不著我。就是手往裡掏的時候，心思都在牛犢子上了，沒注意嘛。」趙得勝都被蹬倒了，上還犟呢。

林雪君哭笑不得，「還有，不是把牛犢子的綁上，脖子綁上，就可以拽的。得給牛犢子重新擺位置，要確保臍帶不能繞脖子，要確保拽牛犢的時候不能扯壞母牛水門，還要確保牛犢姿勢不會卡住牛犢的頭……兇險很多的。」

「那…是嗎？」趙得勝終於犟不住了。

他當時看林同志掏扭屁，簡單的，就覺得自己上自己也行。哪知道連牛犢子的都沒著，還說牛犢子沒有。

尤其被蹬得倒在地上嗷嗷，真是沒臉見人……

林雪君出手臂，開始在母牛肚子上推，一個人不夠，又喊了得勝媳婦和其他幾個過來幫忙的大叔大媽一起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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