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撥香灰的作停了下來，發出一個驚訝的笑聲，擡頭向。他的目十分清亮和，彷彿裡面有整片一無際的海洋。

“你怎知我便是白澤帝君？”他有些不相信。

玄乙想了想：“我猜的。”

猜……白澤帝君忍俊不，真是個奇怪的孩子，竟不知是聰明還是愚笨。

“本座極面，連你父親也沒見過本座，何況你？你能猜對，莫不是有天大的鴻運？”

他一面說，一面用銅撥子在香爐上輕輕一敲，書房另四位天神霎時間化作四道青煙，嫋嫋散開。

玄乙畢恭畢敬地將玉匣遞上：“恭喜帝君夙願得償。”

白澤帝君又一次失笑，他也不客套，大大方方將玉匣接過來打開，匣龍鱗與他的神力相，竟泛起一陣若有若無的龍之聲。

他不由得讚歎起來，滿臉得到至寶的喜悅，看上去和衆神印象裡德高重的模樣相去甚遠。

“好，好，好！”他連說三個好字，擡頭目灼灼地向玄乙，笑道：“你很好，龍鱗也很好，本座夙願得償更是十分好！收你做弟子又有何妨？”

聽起來他這個先生做得不願，正好，這個弟子也不是特別願，相信以後師徒一定可以相得輕鬆愉快。

“弟子玄乙拜見先生。”借坡下驢，這個拜師禮行得又快又好看。

白澤帝君“嗯”了一聲，萬般不捨地將玉匣合上，揚眼看了看天，道：“今日差不多了，到此爲止吧。”

他輕輕一拍手，整座書房忽然似白雪般坍塌崩落，眼前影急轉，又是一個眨眼的工夫，玄乙發覺自己已是在明殿，容貌稚如仙的白澤帝君正笑地支頤坐在帝君椅上，在他旁恭敬地站著一男一兩位年輕的神族，面帶微笑，友善地著……嗯，不是著，而是著旁的天神：扶蒼神君。

切，他竟然也過了考驗。玄乙不大愉快地撇了撇角。

白澤帝君笑道：“往常數千年也未必能收到一個弟子，想不到今日倒收進了兩名，怪不得今早青鳥在枝頭了三聲，卻是報吉來了。太堯，芷兮，你們看看，一個師弟一個師妹，如何？”

他左側那位氣度穩重的太堯神君溫言道：“扶蒼師弟與玄乙師妹方纔的言行我已得見，扶蒼師弟機警沉穩，玄乙師妹……也不錯，弟子以爲他二位被先生收座下，十分合適。”

他口稱師弟師妹，顯然已是接納了兩個新弟子。

不料扶蒼忽然側一步，拱手行禮，低聲道：“承蒙帝君青睞，晚輩愧不敢當。不過晚輩只怕不能夠拜帝君座下，還寬宥。”

他語氣恭敬而淡漠，再度禮畢，竟是轉便要走。

白澤帝君奇道：“你過了考驗卻要走？聽說你與古庭自關係便極好，他爲本座弟子，你可知他日在本座面前引薦你？你今日來，怕也是爲了承他的，如此說走便走，卻要本座如何是好？”

扶蒼默然不語，白澤帝君右手邊站立的神忽地盈盈上前，躬道：“先生，弟子亦有一些見解。”

“芷兮，你說說看。”

芷兮神應聲轉，行間飄然輕盈，容姿明豔，氣質淡雅，見之忘俗。

清澈如水的眼睛先看了一眼玄乙，方開口道：“先生，弟子以爲您對玄乙公主的考驗太過兒戲，弟子愚魯，不敢信服。何況，弟子對玄乙公主拜先生座下一事，亦有異見。”

禮數十分周到，轉過先向玄乙行了禮，才道：“我有些話不吐不快，先請公主莫要見怪。先前公主與扶蒼師弟在殿門前的衝突，我也見到了。然而事出有因，公主早在數日前花皇后花園，對扶蒼神君先以聲勢人，後以言語中傷，令神君拂袖而去，此乃爭端初始，公主莫非忘記了？先生挑選弟子更看重天分氣度與品，公主言辭犀利，毫不讓人，我以爲公主並不適合拜先生座下。”

玄乙黑白分明的眼睛在臉上凝視了片刻，突然問道：“請問，你是哪位？”

芷兮神明豔的面上掠過一尷尬，很快答道：“我是中天軒轅有熊氏一族，我芷兮，九千年前拜先生座下爲弟子。”

玄乙和善一笑，聲道：“多謝芷兮師姐教誨，玄乙一定謹記在心。”

芷兮神被那聲“師姐”得眉頭蹙：“我還沒有承認你是師妹。我說你言辭犀利，毫不讓人，可有說錯？”

玄乙道：“師姐妙語連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芷兮神沉下臉來，轉向白澤帝君：“方纔先生對公主的考驗，弟子實在不能茍同。誤打誤撞蒙對，先生問起時也說不出所以然只說是猜的，與扶蒼師弟的一劍斬天地相比，如同兒戲。與同僚，弟子深覺不安，您這樣收座下，如何服衆？”

白澤帝君稚的臉上始終掛著笑，一會兒看看，一會兒再看看玄乙，倒有八像是在看熱鬧。旁邊的太堯神君看不下去，忍不住輕輕咳了一聲：“先生，芷兮師妹說的或許也有道理，此事先生是否再細細思量？”

白澤帝君講究“仁”“雅”“度”，所收弟子也大多是仁和大度溫雅之輩，這位不知深淺的公主確實有點格格不，何況倘若爲了丟掉扶蒼，只怕古庭也會十分不開心。

白澤帝君皺起眉頭：“可本座收了鐘山帝君的重禮，萬萬捨不得再退回去，怎麼辦？玄乙，給你的師兄師姐們說一下你到底是怎麼猜到本座的，好本座保住這片龍鱗。”

又來了！這近乎賴皮的作風！說來說去就是捨不得燭氏的龍鱗！

芷兮神素來剛正不阿，當即抱手沉聲道：“先生一向教導我等凡事有可爲，有不可爲。先生因爲一件寶罔顧規矩，豈不是令弟子們寒心？”

這話說得重了，太堯悄悄拽了拽的袖子，芷兮只是不理。

玄乙突然笑了一聲，很給面子地開口：“我一進書房，只有先生沒拿眼看我，其餘四位天神是先生神通所化，自然也反應了先生的本心，這是先生自己掌控不了的。我手裡捧著玉匣，是先生期盼的寶，就算他不看我，他的本心也忍不住要看上一眼，所以被我識破了。”

想不到竟真能說個子醜寅卯，還頭頭是道，連白澤帝君自己都驚訝了一瞬：“真的？”

“還有個理由，先生想聽嗎？”

“繼續說。”

玄乙淡道：“我看先生將那些香灰撥來撥去，正經的香卻一塊沒換，我猜先生是不會換，所以只能沒事找事用銅撥子撥香灰了。”

白澤帝君哈哈大笑起來，笑完卻看了半晌，不知想起了誰，慨：“這人恨皆不得的聰明狂妄，倒是很像。”

他起振了振袖，喚道：“太堯，將兩個新晉師弟師妹的名字記錄在冊，明日送去文華殿。”

他全然不等扶蒼再反對，強行把這件事定下了，一旁的太堯立即乖覺地答應，悄悄衝扶蒼安地笑了笑。

“扶蒼，玄乙，三日後辰時再來明殿，屆時作爲同僚，要誠善共。都去罷。”

弟子們紛紛行禮告退，白澤帝君突然又住玄乙：“你等一下。”

玄乙無辜地了他一眼，難道又是要給什麼警告麼？

白澤帝君等明殿徹底空下，方低聲道：“你……這個子……”

說到這裡，卻停住，不知又想起什麼，面上滿是慨：“你的子看著倒更像……罷了，不說這些，玄乙，本座有幾句話贈予你。”

玄乙躬行禮：“弟子洗耳恭聽。”

“你心思剔，聰慧外，且狂妄自大，專斷獨行，前面兩個是好，後面兩個卻是壞。百終有一疏，有心者抓住了你的一疏忽，於你便是致命一擊。”

玄乙轉了轉眼珠：“先生的話十分玄奧，弟子不大明白。”

白澤帝君卻一面笑一面嘆：“也是個慣會裝傻的小傢伙。你記住就好，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