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空吃過晚飯，暮之中出了小院，來到冰河邊。

法寧亦步亦趨的跟出院子。

“師弟，你練你的吧，我自己走走便回。”

“我還是跟著吧。”

“這是在明月庵外，哪有危險？”

“那……”

“去吧去吧。”

“那……，我去練拳，師兄也別走得太遠。”

“去吧。”

待法寧回了小院，法空沿著冰河慢慢往上。

河邊是綠草茵茵，兩邊都有小路。

法空推測是明月庵弟子也時常出來溜達。

嘩嘩流水聲中，他凝神於腦海。

藥師佛腦後有一道朦朧。

這直徑一米。

就像是一隻冰沉於湖水之底，若若現。

它是信仰所凝。

信仰的來源是蓮雪。

這一變故是法空萬萬沒想到的。

信，也應該是寧真真產生的纔對。

自己在跟前救太寶樹，救蓮雪，救，助，偏偏不生信仰，反而蓮雪生出。

這信仰之力到底如何而生？

他觀照藥師佛，心神凝於，冥冥之中應其妙，尋找答案。

不知過了多久，好像剎那，又像很久，他油然明悟。

信，堅信也，至信而不疑。

蓮雪是堅信他的妙手回春，堅信任何傷病都難不住他，都能救回來。

法空收回心神，若有所思。

蓮雪爲何堅信自己能妙手回春？

當初救寧真真可不是用回春咒，假靈丹之名難道被識破了？

破綻的話就是藥效發作得太快，一服下便起用。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難道天下就沒有這樣的靈丹？未必吧？

不應該因此而懷疑纔對。

難道試過自己另一顆靈丹？

沒有。

或者，認出了那靈丹？

這兩顆靈丹確實是師父圓智所留。

一共留下四顆，是圓智年輕時所得，有療傷之能，並非金剛寺靈丹。

他降臨之後，傷勢太重就服用過兩顆，藥效確實不俗。

如果問題出在這靈丹上，那蓮雪爲何那個時候沒識破而生信仰，現在才凝？

他索先拋開這問題，蓮雪的很嚴，識破了也不會說。

還是研究一下這信仰的妙用。

心念一，旋轉。

一片清被甩出去，落到了藥師佛雙足。

藥師佛晶瑩剔的雙足彷彿各落進一顆小太，瞬間芒萬丈，目眩神迷不可直視。

法空眼前一晃，線扭曲。

下一刻，竟然出現在藥谷的湖邊。

他左右看看，又看看聚攏而來的魚兒。

微風帶著涼意輕臉龐。

確實是藥谷。

他心念再，眼前線扭曲，下一刻出現在冰河邊先前所站位置。

暮蒼茫，冰河嘩嘩。

藥師佛雙足黯淡，芒徹底消失。

神足通！

“哈哈！”

法空大笑。

笑聲在暮裡傳出很遠。

樹林一羣羣倦鳥紛紛揚揚飛起來。

法空沉浸在狂喜中。

信仰可激發神通。

神足通可是逃命第一法！

雖然藥師佛腦後黯淡近乎於無，這須臾之間，已經將信仰消耗乾淨。

他還是不減狂喜。

有了這個保命神通，自己再也不用擔驚怕，不敢離開藥谷了！

自從來到這個危險世界，他一直嚴重缺乏安全。

覺得壽元增得再多，沒命也沒用！

資質差、武功弱，佛咒又不能自保殺敵，甘枝能救命，可萬一被割了首級呢？

現在有了這神通，遇到危險瞬間可逃，自己就能從容平靜的人生了。

這纔是長生者的生活！

“嗷——！”

一聲長嘯傳出樹林，法空不由自主的頭皮發麻，僵一下。

慢慢扭頭看去。

一隻三米長的黃虎緩緩走出樹林，站在三米外的一塊石頭上，居高臨下俯看他。

法空鬆一口氣。

看到了這隻猛虎，他沒有那種頭皮麻的覺，消除了來自脈的無形制。

他細細打量。

它上好像披了一匹金黃的綢緞，隨著輕輕作而閃爍金。

額頭有一白菱塊，眼梢也有細微白，便是典型的吊晴大蟲。

法空在打量它的同時，它也在打量法空。

一人一虎，一個站在石頭上俯視，一個站在河邊仰，互相打量彼此。

法空看它並沒有直接過來的意思，未顯兇，試著雙手結印誦持回春咒。

猛虎懶洋洋的登上石頭，趴了下來，憨厚的模樣卻給人森然力。

回春咒一上，它猛一下站起，頓時金皮震盪，金閃爍，獵獵如站在狂風中。

法空凜然卻沒停止誦持。

猛虎站起來後，發現了回春咒的妙，又懶洋洋趴下，任由法空施爲。

三遍回春咒之後，法空散開手印，緩步靠近。

猛虎懶洋洋看著他，待他靠近到三步遠，猛的站起，沖天氣勢直而來。

法空腳步不停，臉上帶著笑容，再次雙手結印，誦持回春咒。

猛虎看看他，忽然轉便走，悠閒的兩步便鑽進樹林，消失不見。

法空悵然若失。

這可是第一次到猛虎。

他前世在園裡看到過虎，可跟眼前的這一隻相比，氣勢差得太遠。

而且那個時候，他毫沒有捋虎鬚的意思，現在懷武功，便有了一虎的衝。

懶洋洋回到小院的時候，他還在想著這隻猛虎。

——

第二天清晨，蓮雪再次提著飯匣過來。

還是親自做的飯菜。

法空發現自己又得了一點信仰之力，藥師佛腦後的再次朦朧含。

這一點信仰可以催神足通，能支撐自己瞬間來回藥谷與這裡。

這讓他暗鬆一口氣。

得而復失才最痛苦，就怕信仰是一次的，現在有了源源不斷的，那就最好。

吃飯的時候，法空說道：“蓮雪師叔，我們該回去了。”

蓮雪一怔。

法寧忙道：“師兄，現在就走嗎？不等寧師姐的消息了？”

“我們又幫不上忙。”法空道。

“……是。”法寧很不願。

他是想知道結果的，到底追沒追上那個黃道華，可想想離寺太久也不好。

藥谷裡的藥材們還要照顧呢，每一棵藥材都很珍貴，疏於照顧而死一棵都是罪過。

“怎麼？”法空發現蓮雪神有異。

蓮雪勉強笑道：“中午吃了飯再走吧，我再做幾道好菜給你們餞行。”

“蓮雪師叔你不走？”

“我的傷也差不多快好，就不打擾了。”

“唔……”法空輕輕點頭。

法寧忙道：“蓮雪師伯，何不直接用回春咒治好了再說呢？”

蓮雪笑笑。

倒是想在藥谷呆著，那裡不僅寧靜詳和，風景也優，還更自由幾分。

可惜，男有別，確實不適合長時間在那邊，呆這麼久已經是極限。

法空道：“也好，……那我再留幾天，把你徹底治好了。”

他心下是不捨的。

蓮雪廚藝絕，每一道菜都讓他恨不得吞下自己舌頭，這樣的至妙，習慣了再失去實在是莫大的痛苦。

更重要的是信仰之力。

法寧遲疑：“師兄，那藥谷那邊……”

“不要的。”法空道：“出了問題，我用回春咒解決。”

“是！”法寧昂然。

——

隨後的三天，蓮雪每天過來三次送飯，中間有一天沒過來。

法空得到了信仰之力的規律。

如果每天見面，那麼，能每天提供一點信仰，如果不見面，則不提供信仰之力。

一天之，見面次數再多也只提供一點。

所以，想要多得，就得把放在邊，每天都能見到纔好。

可惜，隨著他回春咒的越來越強，蓮雪的傷終究還是徹底好了。

他想取巧都做不到，一遍回春咒下來，效果越來越強。

不知不覺就把徹底治好了。

這天傍晚時分，法空再次來到冰河邊的樹林下，來到那塊石頭旁。

猛虎宛如一隻大貓，懶洋洋趴著，任由法空自己的腦袋。

法空嘆一口氣，終究還是差一點兒，它不讓自己騎上去，只能這麼一。

明天便要離開明月庵，也要跟它道個別了。

至於爲何不今晚便走，要明早再走，也是爲了多薅一點信仰。

蓮雪已痊癒，也沒什麼理由再呆在這裡。

藥谷裡的藥材也不能徹底放手，萬一死了，回春咒也救不回來。

猛虎忽然站起，嚇了法空一跳。

他隨即聽到了袂飄飛聲，白飄飄的寧真真出現在近前。

他目落在襟那塊暗褐，看出是鮮，而且應該是吐的。

“傷了？”

“一點兒小傷。”

“沒能殺掉他吧？”

“……差了一點兒。”寧真真黛眉間出一層薄怒與不忿。

此時猛虎忽然一躍而下，衝到了寧真真前。

法空嚇一跳。

卻見寧真真輕盈一躍，落到了虎背上，隨即猛虎馱著鑽進樹林。

法寧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