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聲音還是顯得整肅不,眼底一時竟含了淚,也不知是對呂顯道,還是對自己道“十一日前有人來買了我一批生,的東家告訴價會漲。到今天看見呂老闆來,我便知道,我賭對了……”
“砰!”
呂顯是一腳踹開斫琴堂的門的。
侍立在一旁的劍書差點拔劍劈過去,一見是他,不由詫異地瞪大了眼睛。
呂顯卻青著一張臉走了進來,端起那茶桌上已沏著涼了一會兒的猴魁便往嚨裡灌,放下時茶盞砸在桌上一聲嚇人的震響。
這間斫琴堂挨著東麵墻的地麵上,十好幾張製琴用的木料整整齊齊地排著,謝危手裡拿著墨鬥,穿著一簡單的天青直綴,正站在那兒選看。也沒披袖袍寬大的鶴氅,還把袖子挽到了手臂上,出骨節分明的手腕來。
聽見靜便轉頭看來。
見是呂顯,他那清冷的長眉不知覺一皺,道“沒辦?”
呂顯道“辦了一半,但我今天見了鬼。謝居安,你老實告訴我,漕河上船翻了這件事是什麼時候出的,最早又是什麼時候傳到京城的,都有誰知道?”
謝危又轉回頭去看木料。
他把正中間那塊桐木翻了過來,道“劍書沒告訴你嗎?三天前出的事,訊息剛到京城還沒兩個時辰,知道的人除了送信的也就我、劍書,還有你。”
呂顯斷然道“不可能!有人十一天前便找許文益買過了生,料定價會漲。我幾番旁敲側擊,許文益也沒說太多。但我出來之後找人打聽,這幾日來有一位姑娘進出會館,似乎在同他談生意。你道這姑娘是誰?清遠伯府一個誰也沒聽說過的庶,尤芳。這姑娘背後似乎有個東家,但也沒打聽到是誰。若船在河上是三天前出的事,這人如何提前八天就知道此事?”
謝危挲著那塊準備選來做琴麵的桐木板的手指一頓,聽了呂顯這一番話,輕而易舉便發現事有詭譎之。但他竟沒先問,反而道“你剛才說辦一半怎麼講?”
呂顯差點被他這一問噎死,憋了口氣,纔回答“許文益是個有腦子的,似乎猜著我來頭不小。畢竟京城裡能夠第一時間得到這種訊息的人,一般人都開罪不起。他想結個善緣,也怕若有萬一的可能過幾天價不漲手裡沒錢回去,所以以去年的市價,賣了半船給我。”
謝危道“也好。今年江浙一帶,蠶農苦不堪言,我等也不純為謀財,賺一些無妨。”
可呂顯是個財迷啊!
他忍不住狠命扣著手指頭敲了敲桌“謝居安!你搞搞清楚,這事兒很嚴重!漕河上船要出事,尤芳這個東家怎能事先預料?既能讓一個小小的尤芳來買,暗地裡未必沒有低價購更多的生。很有可能漕河上船出事就與此人相關。未卜先知這種事我是不信的。要麼誤打誤撞,要麼早有圖謀!不管此人到底是在朝還是在野,隻怕都不是簡單之輩。我看此事,不能作罷。一定得知道――尤芳的東家,到底是誰?”
謝危原也沒準備就此作罷。
他不過更關心事有沒有辦而已。
此刻麵上一片淡漠,既看不出喜也看不出怒,隻垂了眸道“的確不可小覷。既不清楚此人是誰,便著人查一查那伯府庶。此人與必有接,且與漕河上有些關係,做事又不敢明目張膽,說不準是哪個品階不高的小。範圍很小,查起來容易。”
呂顯也是這樣以為。
但很快他們就發現,事好像沒有想的那麼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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