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一聲稚而響亮的聲音響起，趙宜嚇一跳，腦子恍惚一下，清醒過來，上冇有了剛纔的疼和冰冷，倒覺渾暖乎乎的。

猛的張開眼，眼前看到的，是繡花帳子的頂。。。。。

這不是我臥房！

奇怪，誰把我弄這裡來了？

難道是地上那個傷的人？

有人救了我們？

漂亮的繡花帳子，被褥，還有淡淡的熏香。頭不疼不疼眼睛清亮，居然還有點？！

“喲，大姑娘，自己醒了？真好！既醒了，那就起床吧！”一個聲音，輕的說著話。一隻戴著雕花銀鐲子的手，拉開了帳子。一張胖胖的笑臉，探了進來。

趙宜嚇一跳“啊！”

胖臉也嚇一跳“喲，大姑娘，我的姑娘！是嬤嬤呀，嚇一跳？醒猛了吧？”胖嬤嬤已經麻利的把帳簾掛到掛鉤上，還整理了一下。

趙宜看著眼前又紅又白的一張胖臉，頭髮抹著桂花油，梳得溜溜，著一細細的金釵和兩朵絹花，乾淨整潔的薄綢襖，下麵黑百褶，雪白的胖手腕戴著銀鐲子，神采奕奕。

有些眼啊，，好像姓劉？我小時候的嬤嬤。。。

不是在京城麼？

最後的記憶，還是和母親離京時，劉嬤嬤嗚嗚的哭著，兩隻胖手著眼淚。

怎麼會在自己眼前呢？

趙宜驚呆了，到底怎麼回事？

轉眼一看，看到了自己的胳膊，又小又瘦。穿著細棉的小睡。

我怎麼這麼小了，怎麼回事？

嚇傻了，圓睜雙眼，一口氣頂在口，不過來，差點暈過去，半起了，又咣噹一下倒在床上。

劉嬤嬤也嚇一跳，“姐兒，大姐兒，這是怎麼了？做噩夢了是不是？”

又是頭，又是順氣。

“哎呦，怎麼一頭汗哪？”看著大小姐瞪著兩眼，連氣兒都不出，胖嬤嬤也嚇壞了。

連忙著“立春，趕請夫人過來！大姑娘，可想喝水？怎麼出一汗哪？不怕啊，是噩夢了，是假的。不怕！不怕！”輕輕的拍著。

丫環們一陣的忙。

趙宜憋著氣“夫人？”想問誰是夫人，卻張不開，著小手拉住胖嬤嬤，死死拉著袖子不鬆手。

“宜兒，宜兒！”風風火火闖進來了一個錦麗人，後麵還跟著幾個丫頭。

趙宜更傻了，隻見這子頭髮梳了一半，還冇上首飾。服也冇穿整齊，外麵罩件披風，麵紅潤，兩隻杏核眼瞪的大大的，一臉的擔心，但難掩綺麗。

怎麼回事？娘？娘！怎麼是你？

你不是死了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在夢裡吧？還是我瘋了？

娘，這是夢！？

這不是夢！天啊，千萬彆是夢！

“娘！“聽到自己撒般的音，千言萬語，想問想說，但發出來的，卻隻是玩命的尖聲哭嚎。

“怎麼了這是？”陳若大驚，氣急敗壞。

趕爬上床，摟著，不停的著。

劉嬤嬤嚇壞了，眼淚也流出來了“夫人，什麼事都冇有啊，好好的睡了一晚上，這剛了聲起床，大姑娘就了起來，好好兒的！真的什麼事兒都冇有啊？夫人，趕去請大夫吧！”

母親“對，對，趕去請！寶貝，寶貝，不怕啊！娘在這兒呢，是做噩夢了嗎？不怕啊！都不是真的，你看，娘在你邊上呢！夢到的壞東西，娘給你打跑了。”母親坐到床上，抱著，連聲安著，手輕輕的拍著。

“不怕，不怕。宜兒乖啊！”

趙宜雖然還是暈頭暈腦，但貪母親的香，的抱著。

看看母親，哭一陣，再看看母親，再哭一陣。就這麼撕心裂肺的哭了半天，抬起眼睛盯著母親，捨不得閉眼。

一會哭，一會停，渾哆嗦著打著嗝。

直到了該去婆婆房裡請安的時候，母親看著懷裡的寶貝，跟自己的張嬤嬤說“你去跟那邊說一聲，大姐兒早晨有點不舒服，就不過去了，再看看大夫到了冇。”

“是。“張嬤嬤出去了。

趙宜渾渾噩噩，死抱著母親，一時也不讓離開。

這麼半天了？難道不是夢？這麼清楚，這眼淚真的是水啊？

用力掐了大，好疼，是真的。

哪會有這樣的夢呢？

難道真回到從前了？

還是之前那麼可怕的日子，是我的夢？

張嬤嬤進來“夫人，大夫來了！”

陳若要下床避開，趙宜卻不鬆手“宜兒，寶貝，娘讓大夫進來。”

卻害怕大夫看出什麼來，堅決不讓看。

“不，娘，不，我不看大夫！”又大哭起來。

娘冇辦法，接著哄，哄半天，仍是不行，不離開就冇事，一說離開讓大夫進來，就玩命哭。

又鬨了半天，大夫隻得在門外說“看來小姐是嚇著了，不發燒就不妨事，我在前院裡候著，小姐不哭了再說”。

大夫走後，放鬆下來，畢竟年齡還小，哭鬨這麼半天，最後困的不行了，暈睡過去。

陳若，悄悄的示意去請大夫，收拾了一下，輕輕的下床到了旁邊屋子。

一會兒大夫進來了，請了脈，半晌，出來跟嬤嬤說“脈相看不出什麼異常，也許就是做噩夢了。好好睡一下，看發不發熱，冇事的話，醒了再說吧！應該不妨事。”

趙宜又睡了一個時辰，醒了，心裡一驚，騰的睜開眼，還是在剛剛的床上，母親半躺在邊。

雖然還是不明白，但已經顧不得了，爬起來，輕輕依在母親的懷裡，母親看著兒不哭不鬨了，笑著問“小淘氣，折騰半天，可了冇？”

趙宜眼睛鼻子，都哭腫了。

“娘，了，要吃餛飩。”又小又的手，拉著孃的手。孃的手，細膩，腕子上戴著漂亮的寶石鐲子。

母親笑了“嗓子都哭啞了，你這小姑娘，什麼時候這麼哭過啊？想著娘說說嗎？”

隔著帳子“張嬤嬤，讓廚房給姐兒做碗餛飩，點心也都端點來！”

“哎！”張嬤嬤轉出去。

“來，寶貝，起來漱漱口。”

母親幫著把睡掉，換了小衫子，寬，外麵罩件小子，半寬的袖子，繡著蝴蝶，腰間繫了條明藍的緞腰帶。

母親在做這些的時候，一不的盯著娘。

母親陳若，這個時候的，可能都不到二十，氣紅潤，眼角輕挑，通紅的，材撥，翹，走來走去，裾微微擺，輕盈而麗。

哪是在西北那心如死灰的樣子？

母親真啊！

都忘記，還有這麼好看的時候了。

趙宜乖巧的，聽任母親給穿穿鞋。

“這會兒這麼乖！小丫頭！可有哪裡不舒服？肚子疼不疼？”母親颳了刮兒的鼻子。

“不疼。”

“那就彆哭了啊，眼睛都要哭壞了。”

“好，不哭了。”同意。

陳若聽到的回答，咯咯的笑起來。

娘可真笑！

劉嬤嬤帶著丫頭，伺候梳洗完畢。

過了一會兒，兩個丫環和張嬤嬤把吃食帶了來。

餛飩，幾隻小包子，蛋羹，紅豆包，拌小菜，稀粥，小餡餅，一大堆。

每樣都做的很緻，眼睛看來看去，依稀記起來，原來在京城的時候，是這樣吃早飯的。後來去了西北，就冇了，舅舅家和婆家，條件都不好。

母親問“你要誰來餵你？是娘還是嬤嬤？”

“嬤嬤喂，娘，您也吃！”

“哎喲，我的小寶寶一下子就這麼懂事了！都知道心疼娘了呢！”

劉嬤嬤趕說“是的呢，姑娘真懂事，嬤嬤來喂啊，是想吃餛飩嗎？！來。。。”

自己兩隻小手還不太利索，隻得讓嬤嬤喂。

陳若現在也了，在旁邊吃飯。

扭頭問邊上張嬤嬤“夫人那邊說什麼了？”

“隻應了一聲，冇說彆的。”

“嗯。“

“都說姐兒病了，也冇問一聲。”張嬤嬤心裡不高興，低聲說著。

陳若一笑，冇說話，把碗裡的東西吃了。

東西收走後，依著娘，坐在臨窗的塌上。

太曬進來，暖洋洋的。

依著娘“娘，要聽故事。”其實，是想聽孃的聲音。

“好，娘給你講故事。今天，就講個。。。。”

依在母親懷裡，聽母親慢慢的講故事，講的什麼並冇聽進去，而母親膛裡震盪著出來的聲音，讓覺安全而寧靜。

母親的語速很慢，有西北人特有的黏糯。

趙宜覺現在邊的母親，悉又陌生。

記憶中的母親，從來都冇有這樣開懷的笑過，也冇有現在的張揚，更不記得過著這個慢悠悠的貴婦生活。

那個時候，母親隻是靜靜的做些活計，隻要笑，就很好看。

隻是很笑。

後來生病後，消瘦，臉蠟黃，頭髮乾枯，肩膀後後背，都塌了下來。。。。。

要不是母天，都有些認不出母親了呢。

這一整天，趙宜都這樣跟母親膩著，晚上還不讓走，要母親陪睡。

第二天一早，趙宜很早就又醒了，睜開眼，冇出聲音，轉臉看到了母親，就睡在邊。

太好了！

趙宜輕輕靠過去，聞著母親的香，覺著母親的溫暖。

最後確定，以前那些，都是惡夢。

蒼天保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