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姨娘得寵，三姑娘從小耳濡目染，也很會籠絡男人。三姑娘知道自己是個庶，楚老夫人是不用指了，趙氏也不會給說好話，唯一能依仗的，就是長興侯。說到底長興侯才是侯府的主子，只要長興侯看好，老夫人等人也不敢輕視三姑娘。

三姑娘看自己已經功給長興侯留下了勤勉用功的印象，心滿意足，瞅著空告退。下一步說服長興侯，讓長興侯出面去和楚老夫人推薦三姑娘做伴讀，那就是黃姨娘的事了。

出來之后，三姑娘腳步都輕快了很多。的丫鬟看姑娘高興，湊趣道：“侯爺果然寵姑娘，今日竟然說出姑娘來給縣主做伴讀這種話來。”

“長輩麼，總是喜歡乖巧又勤的。更何況對付男人，稍微示示弱，再裝出一副天真率、不諳世事的子就夠了。有姨娘幫我謀劃，這個伴讀之位，我一定要拿到手。”三姑娘說道，“給縣主伴讀是小事，等到了王府，能和世子朝夕相才是最要的。到時候我再努力一下，在世子上下些功夫，說不定，我的下半輩子就要去王府度過了。”

三姑娘想著就出笑意，對自己籠絡男人的手段非常自信，敢說，只要能順利去了王府，之后必能讓世子對生出好，然后順理章留在王府里，能當世子妃最好，就算當不了，側妃也比尋常人家強。趙氏那麼恨姨娘，的婚事落到趙氏手里，能得什麼好？還不如自己來爭取。

丫鬟道：“姑娘說的是。姑娘這樣聰慧，日后必能如愿以償。”

“那當然。”三姑娘洋洋自得。后宅之中，只要拿準了男人，那就相當于得到了一切。當家老夫人不喜歡又如何，楚老夫人還不是很看不慣姨娘煙視行的作風，可是誰讓長興侯喜歡呢？姨娘還不是風風、面面地活在后宅，除了一個正室夫人的名頭，其他也不差什麼。就是楚老夫人這樣厲害的人，年輕的時候，還很妾室的氣呢。三姑娘的生活環境力行地教給，相比于執著正室和妾室的名頭，不如力一搏攀附更強的男人。大不了之后再籠絡男人，和正室爭寵。三姑娘對自己爭寵的手段非常自信。

丫鬟問：“姑娘，今日晚上我們還用掌燈看書嗎？”

“誰耐煩看哪些。”三姑娘嫌棄，“在東次間放一盞燈，把書攤開，擺出我在看書的假象就夠了。對了，記得明天，要不經意地給父親，我又看書習字到很晚。”

“是。”

三房六姑娘的屋子里，丫鬟進來給六姑娘添水。

“姑娘，這麼晚了，您還在看？”

“要選伴讀了，總要做出一個勤勉的樣子。”六姑娘放下筆，剛寫了一頁大字，手腕有些乏，覺得差不多了，便說，“今日就到這里好了。我手乏了，歇一歇。”

“姑娘手乏了？”丫鬟連忙過來，半跪在地上給六姑娘手腕。丫鬟說：“姑娘您太勤勉了，但終歸是子重要，您累了就歇一會吧，明日再看不遲。”

“嗯。”六姑娘低低應了一聲，有些困乏地朝后靠著，將手放到丫鬟手里，讓丫鬟來按。六姑娘閉上眼，腦子里已經思考起今天的事。

今天們幾人聯合起來暗算楚錦瑤，楚錦瑤之后的反擊，倒是讓很意外。

六姑娘是三房唯一的嫡，三老爺是楊姨娘生的，老侯爺在世時格外寵楊姨娘，連著三老爺也重視，他們三房最風的時候，吃穿用度比嫡長子都好，連楚老夫人都要避開三房鋒芒。可惜，老侯爺死了，承爵的是大房，楚老夫人立刻翻，然后就開始打楊姨娘和三房。

當年老侯爺格外寵三老爺，甚至過將侯位傳給三房的念頭。然而嫡母健在，上面有兩個嫡出兄長，楚老夫人的娘家也不是吃素的，在禮法的力下，只靠老侯爺一人之力，實在沒辦法和整個宗法社會抗衡。到最后，侯位還是留給了長子楚靖，楚老夫人也終于等來了盼了十來年的翻時機。

楚老夫人一掌權，立刻將楊姨娘發賣，并且當著眾人的面喝斥三房沒規矩，吃穿用度逾越禮法。三房鬧了個很大的沒臉，自此之后食住行驟降，原來老侯爺賞賜下來的金銀積蓄，也都保不住了。

到如今，三房都得夾著尾做人，三老爺和三夫人在嫡母面前連個屁都不敢放。闔府都知道，老夫人不喜歡三房，宅門里的下人很是勢利，好些人見們不重視，都敢克扣三房的用度。老夫人素來眼里容不得沙，可是對這件事，卻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全然默許了。

六姑娘邊不知不覺掛上諷刺的笑意，說來楚老夫人和們三房沒有任何緣關系，哪能指楚老夫人的善心呢？說到底，人都是自私虛偽的。

三房在外面如履薄冰，而部卻和諧的很，仿佛外部力愈發讓他們團結在一起。三老爺和三夫人和睦，一子一都是嫡出。三老爺只有幾個通房，并無妾室，比起后院復雜的長興侯，拈花惹草的二老爺，三老爺實在好了太多。

六姑娘就是三老爺和三夫人的獨，今年十二歲。六姑娘閉著眼睛，慢慢想著，如今長興侯健朗，他名下也有嫡子，除非大房、二房的男丁一夕之間全都死了，否則三房不會有翻的機會。母親指著獨子五爺科舉高中，就此一飛沖天。然而五爺現在才十一，即便能高中，也是許多年以后的事了。

說到底，六姑娘能依靠的，還是僅有自己。

“姑娘？”丫鬟突然了一聲，六姑娘從沉思中驚醒，不甚高興地看著丫鬟，問：“怎麼了？”

丫鬟瑟了一下，趕低頭，細若蠅聞地說：“沒什麼，我怕姑娘睡著了，這才喚了一聲。”

六姑娘收回手，被丫鬟按了怎麼半天，的手已經好多了。六姑娘眼睛平靜如古井，幽幽說道：“不得長輩喜，實在是步履維艱，看來只能自己努力些，才能改變境。”

“姑娘？”丫鬟試探地問。六姑娘回過頭，語氣平淡地吩咐：“這幾日我要勤學勤練，你們提早準備好筆墨等。”

“是。”

朝云院，楚錦瑤剛剛把第三頁大字寫完。

秦沂睡了一覺，一醒來就看到楚錦瑤還在練字。他回頭了眼天，說：“你一直都在練字？”

“對。”楚錦瑤放下筆，了已然僵的手腕，又新鋪開一張雪白的宣紙。已經寫滿三大頁了，這僅是品，中途寫廢的紙還有許多。三姑娘為了顯示勤勉，讓人將書房的燈一直燃著，六姑娘狠下心讓自己練習，但寫了一頁紙就覺得手乏，不想再寫，而楚錦妙陪趙氏說了一晚上話，幫著趙氏斗后院的姨娘。唯有楚錦瑤，是真的練習了一晚上，直到現在還沒有休息。

就是秦沂也嘆：“用不著這樣急，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你不用這樣迫自己。”楚錦瑤的功夫，都比得上科考的學子了。

“不行。”楚錦瑤搖頭，“我從前沒機會寫字，已經比姐妹們差太多了，自己再不努力，那就活該被人嘲笑了。我再寫一頁就好，你乏了就先休息吧。”

秦沂看了一會，默默嘆氣。他突然說：“我從前還總擔心你，不過現在看來，你日后無論去哪兒，都會把自己的日子過得很好的。”

“真的嗎？”楚錦瑤驚喜，笑著從紙上抬頭，看向秦沂。

燈下，楚錦瑤的眼睛亮的幾乎在發。秦沂也輕輕笑了，難得輕地點頭道：“真的。”

楚錦瑤撲哧一聲笑了：“我也覺得。只要想到日后要去一個全然陌生的家族生活，我就覺得惶恐，可是想到還有你陪著，卻又覺得都不算什麼。”

秦沂沉默了一會，低低地開口：“楚錦瑤，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呢？”

聽到這句話，楚錦瑤突然說不出話來了。

其實這個問題想過。雖然不知為何秦沂出現在的玉佩里，但是秦沂幾乎無所不能，無所不會，這樣一個來歷不明，但對人間非常了解的怪，楚錦瑤不覺得對方能一直待在的邊。想，能遇到秦沂，已然是上天厚，等這一天真的到來的時候，也唯有祝福秦沂遠走高飛，更上一層。

“如果有這一天的話，齊澤，你一定要早點告訴我。”話剛出口，楚錦瑤又后悔了，“不行，你還是不要告訴我了，我知道了也是白白難。你看你會這麼多東西，屬于你的是外面的廣闊天空，而不是我這個僅能看到一小塊天空的宅閨秀。你以后一定會過的很好很好，我會一直祝福你的。”

秦沂沒有說話。這是他們第一次談及這個話題，秦沂想過很多次，他遲早都要離開，早些提醒楚錦瑤，讓對此有心理準備，這是為好。然而等他真的提起這個話題，秦沂卻很不喜歡。他莫名不喜此刻沉重的氛圍。

“算了，這一天還遠，以后再議吧。”秦沂嘆氣。

而楚錦瑤這次卻沒有像原來一樣聽從秦沂的話，解開絡子，將玉佩從中取出。這塊玉剔細膩，玉質極好，玉中宛如一樣的紅絮更是泛出一種妖異的。楚錦瑤端詳了很久，說：“齊澤你看，玉里的紅絮已經很了。”

秦沂不知為何，沒有接話。楚錦瑤不在意他的冷淡，繼續說道：“紅絮全部消失后會發生什麼，我們誰都不知道。可是我不愿意賭，我不想讓你冒這份風險。”

隔了一會，艱難地說：“我們想辦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