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5何日再會

“這一切，只是一個賭局。 ”陌天歌慎重其事地說。

在三位道君凝重的目中，陌天歌緩緩地將整件事改頭換面地道來。

首先，將此行經歷一五一十地告訴三位道君，從須彌海與歸墟海兩大海域的海大軍戰，說到幾十名妖修圍攻，再說到生死一線逃出生天，而後順利找到麒麟祭廟。

“……我們到了麒麟祭廟，卻發現，此祭廟與其他四靈完全不同，不但保存完好，而且存在制，無法。就在我們一籌莫展的時候，祭廟忽然傳來笑聲——”

“是何人？”靖和道君迫不及待地問。

陌天歌注視著三位道君，說：“是一位化神前輩。”

“呀！”妙一道君輕呼，“居然出了化神前輩？”

震道君面不驚：“既然關於天下大局，化神前輩焉能不知？先前是我們疏忽了。”

靖和道君點點頭：“不錯。化神前輩幾乎從不世，以至於我們忽略了他們的存在。”頓了頓，問，“此事是否已有化神前輩接手？”

“是的。”陌天歌嘆息著繼續說了下去，“我們擔憂之事，早有化神前輩發現了，而我們所行之事，他們早就在做了……”

祭廟起於遠古，與兩位天神賭局有關，這點沒有瞞，只是，後面的發展，而不答，將一切推到化神修士上。

化神修士歷來不人世，幾位道君都只知道世間有化神修士存在，卻從未見過。玄清門立派數萬年，也曾有人有幸目睹化神修士的出現，留下隻言片語。在這些記載裡，化神修士行事神，力量強大，故而三位道君毫不疑。

“……我那位高祖明言，此事非化神不得手。而後，我們就被送回來了。”

陌天歌說罷，三位道君各自沉思。過了許久，震道君道：“既然有化神前輩存在。就不是我們能手的，這件事就此抹去吧，以後玄清門弟子，都不必再追究了。”

靖和道君著自己漂亮的短鬚，嘆了口氣：“白費功夫。”

“恐怕不白費吧？”妙一道君笑地看著他們，“你們兩個既然見到了化神前輩，是不是得了什麼機緣？”

陌天歌卻攤攤手。頗憾地說：“很可惜，沒有。”

“沒有？”妙一道君略微詫異，“寶山空手而歸，這可不像你的風格。”

陌天歌與秦羲對視一眼，心中都在苦笑，他們得知事的真相，震驚得不知所以，哪裡還記得討要好？能很快鎮定下去。決心繼續修煉下去，已經是他們意志堅定了。

“靈犀被那位寒泉前輩留下，至今未歸。可是遇到了什麼……”震道君又開始擔心。

“震師兄放心，有化神前輩在，靈犀師弟不會有事的。”秦羲出言安，“而且，寒泉前輩有言在先，會送他們一場機緣，靈犀師弟恐怕是因此耽擱了。”

震道君點點頭：“但願如此。”說著，目在他上轉了一圈，笑問，“守靜。你晉階中期也有一百多年了，爲兄觀你近日修爲進，有突破跡象，何時閉關衝擊後期？”

秦羲看了眼陌天歌，道：“如果沒有意外，近日就會閉關。”

“也好。如今宗門欣欣向榮，天極局勢也還算穩定，瑣事無需心。”震道君想想又高興，“若你能順利晉階後期，必定震天下——三百多歲就晉階後期，可是天極修仙界從來沒有過的事。”

靖和道君既欣又嫉妒：“可不是，爲師這般天資，還是四百歲才元嬰的。”更不用說元嬰後期，那時都九百歲了。

他不回想當年，從王府帶走秦羲的時候，他只是想著，秦家後人既有靈，他爲叔祖，便該扶持一二。後來，他見秦羲心思純淨，悟極高，也只是覺得可以傳之鉢。幾百年時間過去，只見他修爲越來越高，越來越接近自己，如今甚至有了超過的可能。

元嬰後期這關不好過，但他直覺地認定，這小子不會在關卡上拖太久。細想，他心境無礙，修爲凝實，還有著絕頂的資源，又怎麼會過不去這一關？想當初，他就是因爲缺機緣，纔會遲遲無法晉階，而得了幾枚無花金果，便一舉邁過了後期的門檻。

秦羲笑，卻看著陌天歌：“震師兄這話說早了，只怕不久之後，纔是真正的天下震。”

“哦？”震道君著陌天歌，“莫非清微又要晉階了？”

陌天歌抿笑：“哪那麼快，最也要幾十年吧！”

“幾十年還不快？”妙一道君嗔道，“這是在刺激師姐嗎？”

說來，妙一道君也有天才之名，三百歲未到便結元嬰，但如今已臨近八百歲，卻還停留在元嬰初期，這個天才之稱，到底有些名不副實了。但笑意盈盈，顯然並未縈繞於心。

靖和道君說：“你是了功法的拖累，若非你功法缺失，這些年補全功法費了不心力，又豈會拖延至今？如今你功法已經補全，修爲穩定，想必過不多久，就能晉階了。”

妙一道君點點頭：“承師兄吉言，希下次閉關，能一舉晉階。”

陌天歌想到還在閉關的玄因道君，便問：“玄因師兄呢？此次閉關可有收穫？”

“這小子在衝擊中期。”靖和道君樂呵呵地補充了一句，“這次希很大。”

玄因道君結嬰也有兩百來年了，他的修煉進度像靖和道君，一向穩中求進，不過，到底是單靈天才，哪怕沒有太逆天的機緣，也可以衝擊中期了。

“守靜和清微後期有，華炎師弟已穩定在中期，妙一和玄因即將中期，靈犀不說後期，中期總是可以的，再加上知非剛剛結嬰……”震道君細細數來，十分欣喜。(找小說素材就到 “我玄清門如此興盛，歷代祖師必然大欣。”

不提幾人如何展未來，陌天歌一番解釋，總算是圓過去了。

不久。靈犀道君平安歸來，眉眼雖有鬱，但還算冷靜。他一回山，就到極淵潭府拜訪，與兩人一番流，贊同他們的理方式，並且告訴他們。凌雲鶴等人都平安回去了，瞞真相也是他們共同的決定。聶無傷回梟之前，還讓他轉達了一句話：化神之時，與君再會，開通天之途！

陌天歌沒想到聶無傷會轉達這麼一句豪氣萬千的話，不也心生豪氣。

“好，化神之日，與君再會！”

一番激勵。靈犀道君回去修煉了。他投了寒泉的緣法，此番得了天大的機緣，想必也要一飛沖天了。

沒過幾日。景行止前來拜訪，仍然嬉皮笑臉，毫不見鬱。

他的長經歷，比許多人都要坎坷，沒有堅韌的心，本走不到這一步，是以完全不用爲他擔心。

一落座，他說：“你們還抗得住吧？”

秦羲很淡定：“我們兩個人，抗住一半就可以了。”

“……”才說一句話，就被堵了。景行止很鬱悶，“就知道，完全不用爲你們擔心的。”

陌天歌笑：“看到景道友如此，我們也放心了。”

景行止鬱悶稍減，再想一想，又眉開眼笑了：“算了。不跟你們計較。”清咳一聲，說，“我來，就是跟你們說一聲，我們都決定，化神再說。你們呢？”

陌天歌輕輕點頭：“自然，通天之途，我們不會放棄。”

景行止笑，臉上桃花綻放。過了一會兒，他收了笑，認真地說：“秦守靜，結嬰我輸給你了，化神可未必，我們就等著瞧吧！”

秦羲微微一笑：“好。過些日子，我就會閉關衝擊後期。”

景行止一愣，哇哇大：“什麼？！你這麼快就要衝擊後期了，我還早呢，這豈不是……”

景行止很快就告辭了，說是要回去閉關，絕對不能輸給秦羲太多。

之後不久，秦羲與陌天歌一同閉關，修煉雙修**。這部將**訣、太元錄、純訣、三元轉**四部頂級功法融合爲一的法訣，修煉起來進展快得不可思議，不過十年，兩人出關，秦羲已順利晉階後期，爲元后大修士。而陌天歌，從中獲益更多，後期之日，已是指日可待。

景行止知道這個消息，捶頓足，一門心思閉關了，從此一步也不踏出古劍派。

凌雲鶴亦有消息傳來，鐵面真人坐化，元沐真人傷，不得已他接任了首座之位，爲九彥宗史上第一位元嬰中期的首座。

說到首座，在秦羲突破後期時，震道君曾有意將首座之位傳給他，但被拒絕了。別人都以爲，他是因爲師父還在，纔不願接任，只有陌天歌知道，他是一門心思想要化神，所以不準備浪費時間，白佔著首座的位置。

百年時間悠悠而過，況燭結嬰，玄清門元嬰修士達到兩位數，勢不可擋。在玄清門的強勢下，妖之漸漸平息，衆妖修退南面森林，西馳大陸的妖修，因爲鬼修的強大，不得已退回西馳。至於魔道，力單勢孤之下，紛紛舉門遷移至雲中，趁著雲中大，佔下西方的地盤，繼續休養生息。

百年戰過後，雲中慢慢平靜下來，許多宗門在戰中失了傳承，修仙勢力洗牌。而九彥宗，始終屹立不倒，雖勢力大降，卻牢牢佔住了雲中第一宗門的位置。

至於梟，聶無傷曾傳信，梟各勢力已被一一收服，仍然窮山惡水，卻也有了生機。

惟有楊基，行蹤一直不定，只偶爾聽說，他經過哪裡……

…………

“碧雲宗太上長老寧仙子到賀！”

“靈宗慕靜流慕掌門到賀！”

“天道宗霞真人到賀！”

“正法宗明霞道君到賀！”

“古劍派霄河劍尊到賀！”

……

太康山主峰張燈結綵，比之結嬰大典更隆重，來來往往的弟子們喜氣洋洋，到賀的客人們修爲一個比一個高。只是，這些客人裡，只能零星聽到幾個悉的名字了，比如碧雲宗的寧，古劍派的霄河劍尊。

主峰三清殿祖師像前，站著一人。他二十來歲青年模樣。材高大，模樣尋常，並不英俊的眉目帶著幾分凌厲幽深，一華麗的羽冠鶴氅將他襯托得威勢十足。

“陌道友。恭喜接任首座之位！”正法宗的明霞道君看到此人，當即笑地拱手。

玄清門的修士，結丹後一律以道號稱呼，這青年分明是元嬰後期修爲，卻被明霞真人稱之陌道友，可見二人頗深，必是識於微時。

青年淡淡含笑。回了一禮，又向隨其後的霄河劍尊等人團團一揖：“幾位道友能夠前來，悟真榮幸之至，還請道友們稍待，首座接任大典馬上開始！”

衆修士紛紛表示無礙，各自在道的引領之下，到一旁等候。

就在此時，一聲驚雷。涌，無數的靈在太康山七峰出現。

“發生什麼事了？”還沒坐下的客人們紛紛往外看去。他們不是結丹就是結嬰，豈會看不出。這是天象，修士晉階的天象！

“不是結丹，難道有人結嬰？”霄河劍尊仰頭看著，喃喃自語。

驚雷、、靈，確實像是結嬰天象，然而——

空中響起悅耳的聲音，有如仙音，一朵朵碗大的花憑空灑下，彷彿傳說中的天散花！

“誰的結嬰天象，如此奇特……”

那位即將接任首座的悟真道君眉頭微皺。順著靈氣流，看向清泉峰的位置，忽地又驚又喜：“莫非是……”

顧不得招呼客人，他當即化爲遁，掠向清泉峰。

一道道遁在清泉峰停下，此時玄清門留在宗門的元嬰道君。紛紛聚集在清泉峰極淵谷。

不多時，府石門打開，已經是元嬰修士的桑玉書邁了出來。他的目轉了一圈，向衆同門拱手爲禮，道：“衆位師兄弟莫驚，此異象乃是師父師孃功化神了。”

“啊！”衆元嬰修士被這個消息震暈了。守靜清微兩位道君，是玄清門有史以來最出的天才，這是玄清門弟子無一不知的事，他們這些元嬰修士更加知道，四百年前開始，兩位道君不再出現於人前，就是爲了化神。只是，天極萬年來都不曾聽過修士化神的消息，兩位道君又太年輕，他們都以爲，就算能化神，也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不曾想，兩位道君不過千歲，就達了目標。

化神，玄清門出現了化神修士！

這個消息瞬間傳遍整個太康山，不久之後，也將傳遍天極。

上清宮，玄清門資格最老的兩位道君在棋盤兩邊相對而坐。

他們兩人，一個一千八百歲，一個一千六百歲，都已經是垂垂老矣的年紀，若非他們服食過增壽五百的長生丹，已是臨近坐化。而此時，他們腰背仍然直，氣質仍然仙風道骨，只有眉眼之間的倦意，才能約看出他們的年紀。

“化神，這兩個小傢伙，終於化神了。”靖和道君眉眼帶笑，落下一子。

“是啊，玄清門終於出現化神修士了。”震道君一派平和，毫沒有因爲小輩已經化神，自己卻仍然困於元嬰而焦急。

“我們兩個，是不是也該努力下？”靖和道君說，“我們的壽元，可沒有多久了。”

“我們不是一直在努力嗎？”震道君拈鬚微笑，“只不過，那兩個人走得比我們快。”

靖和道君輕輕點頭，始終帶笑：“他們兩個在天魔山閉關兩百年，總算從衆仙墟的仙氣中找到了化神的關鍵。這回你了首座，要不我們也去試一試？”

震道君瞥了他一笑，笑罵：“他們兩個雙修，才一起去的，我們兩個老傢伙一起去算什麼？我可沒有特殊好！”

“去！”靖和道君翻個白眼，“本君看的是人，可沒興趣看你這個老頭！”

…………

數日後，古劍派止水劍尊景行止，雲中九彥宗首座太上長老凌雲鶴，梟之主聶無傷，以及浪跡天涯居無定的楊基，都收到了一份傳信。

“我們已化神，何日可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