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日子，汴河城發了什麼大案，要我爹前來驗？”暮青著那駝背的瘦老頭兒，換了個問題。書趣樓()

他不過是個義莊的守門人，問他兇手是誰，他未必知道。但城中出了什麼案子，他不可能不知道。

“我哪知道？”沒想到，老頭兒竟搖了頭，“我不過是個守門的，刺史府衙的案子哪得到我這把老骨頭過問？”

暮青的目一點點冷了下去，地上的白燈籠照著的側臉，將那暗沉發黃的映得雪白，彷彿比地上的還沒有溫度。

老頭兒目閃了閃，往後退了退，板起臉來道：“你這小子，怎不信人？若能給刺史府衙辦差，還用得著在這義莊裡看守門？乾這行當的，哪個不是家貧落魄的？”

暮青不接話，手中刀刃雪白，黑暗裡忽然刺風破雪而來，雪紮得人眼疼。

刀近，一寸！

是不信，隻信這一行的一句格言——死人的不會說謊，活人的表不會說謊。

在的前世，有一門在科學界裡還很新，卻被各國安全域和刑偵機構重視的學科，微表心理學。

所謂微表，即人的細微表，細微到轉瞬即逝，沒有經過專業訓練的人通常難以捕捉到。但正是這些難以捕捉到的表，通常會泄人心的真實想法。

能夠辨識這些表，看穿人心真實想法的專家，被稱為微表心理學家，也有個更切的名字——讀心專家。

在暮青前世，各國安全域和刑偵部門都聘有微表專家，專門用來辨別間諜和擅長說謊的罪犯。國際上，微表心理學家並不多，暮青恰是其中之一。正因為學科的科學家很難得，才會一歸國便被特聘至國家保衛係統。

這世上，有本事在麵前說謊的人，還沒生出來！

確定這老頭兒在說謊，他的表太過嚴肅。這世上固然有不怕死的人，但沒有人會在麵對死亡威脅時不張，再善於掩飾的人也會有細微的表流。這老頭兒的表卻過於嚴肅，連張都被抑在了嚴肅的外表下。

人隻有在出於抗拒心理的時候，才會減麵部表和肢作，所以撒謊的人往往會比平時嚴肅。

若從常理上推斷，這年頭百姓閑餘生活頗乏味，一旦有案子發生，茶餘飯後定會四傳揚。刺史府的案子雖不到這老頭兒過問，但他不可能什麼都沒聽到，且他在義莊守門，接州衙的差，有訊息定會比外頭百姓知道得快，且可靠得多。

“這案子，刺史府口風極嚴，來義莊的衙役得活似一個字兒就要掉腦袋！不信你去街上打聽打聽，城中一點風聲都沒有，這案子……詭著！”老頭兒盯住暮青手中的刀，似被那刀晃著，渾濁的眼裡瞳了，眨了眨眼。

那刀忽然又向前一刺！

再近，一寸！

瞳孔小，眨眼頻率增高，他還是在說謊！

老頭兒一驚，看了眼年拿刀相的手，嗓門陡然一提，怒道：“好，好！那你一刀殺了我這把老骨頭得了！”

話音落，刀起，夜風吹過廳堂，風有些冷，前有些涼。

老頭兒兩眼發了直，怒容瞬間僵，這小子……來真的？！

暮青不想傷這老人，但他分明知道爹被害死的，卻有意瞞，不敢保證麵對他，的冷靜能再維持多久。

爹死了，驗看、初斷死因、鎖定兇手範圍，已經用盡了此生所有的冷靜。隻想知道發生了什麼，然後，為爹做一個兒應該做的事。

夏夜風細，過堂捲了燈影殘燭，搖搖曳曳照著年的臉。那臉其貌不揚，眉細眼，不像一張有膽魄氣勢的臉，那氣勢卻都在了刀尖，刀尖冰冷，抵在溫熱的麵板上，隨時準備一嘗鮮的滋味。

真是人不可貌相，老頭兒嘆了一聲，“我不說也是為你好，即便你知道，這仇你也是報不了的。”

“報不報得了是我的事。”

“你！”老頭兒一噎，眼一瞪，忽然出手指，一指天上，“這事兒，跟那位有關！這仇你報得了嗎？”

暮青瞭天，心中會意，眼神一變，語氣森寒，“說清楚點！”

“再清楚的我也不知道，這義莊是仵作常進出的地兒，我也是夜裡喝酒的時候，聽刺史衙門裡一個仵作說的。你可知，當今……”老頭兒聲音在穿堂風裡得低，“當今聖上頗好男風，這汴河行宮裡頭男妃三千，就是沒一個能延續子嗣的正經娘娘。聖駕年年六月來行宮，說也有十年了，從來沒帶過子！可這回，竟帶了一位娘娘來，可見這位娘娘有多得聖寵。可這娘娘也不知怎的，一來汴河……就死了！聖上大怒，命刺史府衙查明死因，緝拿兇手。”

“人死了，要查死因，可不是要先驗？可娘娘份何其尊貴，又是子，哪個仵作敢瞧的子？這要是瞧了，還不得挖眼、砍手？就算有人敢驗，驗明瞭死因，這可是天家聞！知道了這等聞，豈非禍事？刺史府衙仵作油，得了風聲便稱病在家，耍躲了過去。刺史府皇命難違，暮老在江南一帶仵作一行又久負盛名，這差事便落在了他頭上。唉！”

老頭兒一嘆，“暮老被抬來的時候，我聞見他上有酒味兒，可能是喝了毒酒死的。”

他抬眼瞭暮青，搖頭淺嘆，“現在你知道了，你說，這仇是你能報得了的嗎？”

暮青沒回答，隻轉，如同走進廳裡時一般走出去，單薄的背影夜風裡絕然。

老頭兒愣了好一陣兒才反應過來，著脖子喊：“你個愣頭小子！真要去報仇？哎呦喂！那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暮青不回頭，人已行至院門口。

老頭兒急得直跺腳，“你要捅了天怒，可別說是在我這兒聽去的！哎喲，我就知道不能說！我要被你害死！我要被你害死……”

他急得團團轉，一回瞥見地上的，愣了愣，忙奔出去，遠遠喊道：“怎麼辦？你不領回去？”

暮青已轉出門去，聲音散在風裡，“寄留一晚，明日一早，我來領。”

－－－－－－題外話－－－－－－

關於微表，我沒有解釋得太專業，怕說得太學，沒有接過這個名詞的妞兒看不太懂。

這樣解釋，有沒看懂的嗎？

青姑娘兩個份，法醫和心理學家，故事循序漸進，會慢慢展現在大家麵前。目前十章，兩萬字，故事鋪展有限，我盡量做到每章故事有看點，大家給予耐心支援。

公眾期間，章節字數，追文不易，謝開文十天來每天跟隨故事的妹紙和漢紙。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

一品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