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2 渡（五）

笑容滿面的韓力話剛說完，別桌的其它戰友就把他過去敘舊去了。徒留溫舒唯坐在位置上石化雕像。

整個畫面仿佛有一瞬被按下暫停鍵。

空氣凝滯了兩秒鐘。

滴答，滴答。

第三秒的時候，溫舒唯才重新找回發聲功能。轉過頭來看沈寂，，有點兒結：“我剛才聽錯了？”

“沒有。”沈寂看著手機，頭都沒抬地說。

溫舒唯：？

溫舒唯：“……那？”

沈寂抬眸看，寡淡表紋不變，略抬手，右手食指指尖往韓力離開的方向掃了下，淡淡地說：“我這朋友比較調皮。他可能覺得這麼說顯得幽默。”

“……”

聽聽，多麼合合理的解釋。多麼活潑可活力四讓人毫無脾氣的解釋。

能上給國家的果然個個都是人才。

依照云城這邊的習俗，婚禮主宴是中午這一餐，酒足飯飽，除了新郎新娘的至親摯友外，大部分賓客便都陸陸續續地開始告辭離去。

新娘子和溫舒唯已經好些日子沒見，這一早上加一中午都在忙，本沒來得及和溫舒唯單獨說話，于是早早便過來留下午打麻將吃晚飯。

盛難卻。哪知溫舒唯剛應下，姥姥一通電話就打了過來。

接起，“姥姥。”

“唯唯，吃飯了嗎？”姥姥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來，和藹可親。

“剛吃完。怎麼了姥姥？”

“你媽剛才給我打了電話，說待會兒要回來，還給你從國外帶了禮。”姥姥說，“你吃完飯就趕回來吧。不然到時候你媽回家沒見著人，又要說你。”

溫舒唯頓了下，應出一句好。

姥姥那邊又叮囑了幾句要注意安全之類的便掛斷電話。

溫舒唯著手機發了會兒呆，片刻，嘆出一口氣。

姥姥自教育，媽媽喜歡績優秀、懂事的乖孩子，所以一直都很聽話。媽媽要認真學習，就次次考試都保持在年級前十，媽媽不許和壞孩子來往，就不與任何問題年打道。

從小到大，溫母的要求就像一桿標尺。溫舒唯是比照著這把尺子長大的。

午后正烈，酒店大門外，天上沒有一朵云，太無遮無攔，恣意妄為炙烤著大地。八月的云城像個龐大烤箱，把來往行人烤得汗流浹背眼冒金星。

溫舒唯跟阮念初說明況后離開了婚宴會場。走出酒店，蔫蔫的，本打算懶打個滴滴，可酒店位于商業區，又是周末，一看打車app，周圍排隊打車的人赫然已經排到了三位數。

溫舒唯更蔫了。只好在導航件上查找到最近的地鐵站，準備坐地鐵回家。

地鐵站離酒店的直線距離有1.2公里，需要沿著大路走15分鐘左右。

刺眼，從包里掏出遮傘撐開，了干的，轉過腦袋左右張，看見不遠正好有一個小賣部。一個老大爺在正躺在搖搖椅上吹風扇看電視，邊兒上還擺著一個打印育彩票的機。

溫舒唯趕忙顛顛地過去買了瓶雪碧。

給完錢，擰開喝一口，心涼，齊飛揚，原本被曬得迷迷糊糊重如千斤的腦袋瞬間清醒。

溫舒唯滿足地瞇了瞇眼睛，心也跟著好起來，正打算打著小傘喝著雪碧、邁著歡快的步伐向地鐵站進發時，一陣汽車喇叭聲忽然從路邊傳來。

叭叭叭。

溫舒唯下意識扭過頭，瞧見路邊有輛城市越野停在大太底下。純黑，車主應該是個講究人，那車干干凈凈的，連胎上都沒什麼灰和泥。

溫舒唯沒多想，看了那車兩眼就把目收回來，繼續沿著馬路牙子往前走。

可就在邁出幾步后，又是一陣喇叭聲。

叭叭叭。

刺耳喇叭聲嚷得溫舒唯微微皺眉，回過頭，發現那輛原本停在路邊的黑越野居然發了。沿著人行道速往前開，就跟在旁邊數米遠的位置。

這回溫舒唯反應過來什麼了。

狐疑，打著傘走過去，一瞧，車窗封得嚴嚴實實，玻璃是黑，從外面往里頭看，黑一片什麼看看不清。

溫舒唯：？

就在溫舒唯不明所以臉上流出一迷茫的時候，副駕駛室這邊的車窗緩緩落下，隔一段短距離，出駕駛室里那個人的側臉。冷白的皮，修長漂亮的脖頸，分明得甚至顯得有些傲慢的下頷線，和那副看起來永遠有那麼點兒冷淡薄，又有那麼點兒|人的眉眼。

溫舒唯一下子愣了。

沈寂單手握方向盤，腦袋轉過一個角度，瞧著，懶洋洋說：“這麼大太還跟馬路上瞎溜達，不怕中暑？”

“……”沒看見我打了傘嗎？

“上車。”沈寂沒什麼語氣，“去哪兒，捎你。”

溫舒唯眼神里閃過一詫異，擺手婉拒道：“不用了，多麻煩你。這兒離地鐵站也不遠，我自己坐地鐵就行了。”

溫舒唯不太喜歡欠人什麼。之前他在亞丁灣救死里逃生，這人已經夠大了，再欠下去就是滾雪球，人債越來越大越來越多，到時候可真沒法兒還。

聽說完，沈寂沒有出聲。一雙桃花眼直勾勾地瞧著，探究玩兒味，淺棕的瞳孔里劃過不一樣的。

片刻，他挑了下眉。

“我了。”他冷不丁道，調子懶散隨意漫不經心。

“……？”

“去給我買瓶可樂。凍的。”

“……？？？”

“不是不想欠人麼。”沈寂淡淡地說，“車費。”

*

坦白說，溫舒唯在那一瞬間有種很驚悚的覺。產生了一種懷疑，覺得海軍陸戰隊的特種兵訓練項目中，十有**含著“讀心”這一條。

否則實在無法解釋，沈寂是怎麼做到不費吹灰之力，一眼看穿心思。

溫舒唯甚至很想口。

這男人真太他媽絕了。

直到從馬路邊走回之前的那個小賣部，都有點兒懵，沉浸在七八糟渾渾噩噩的各種猜測中。

小賣部老大爺自然不知道溫舒唯的百轉心思。

之前在小賣部買過水，大爺已經認識了。此時，見這小姑娘進門之后也不說要什麼，就只是定定地站在某臺機前面發呆，眉心微蹙，若有所思，一臉很糾結又很彷徨的模樣，大爺一思索，瞬間明白過來。

“姑娘，別張。”大爺和藹可親，笑瞇瞇地說，“隨機一注再加個倍，十塊錢，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

五分鐘后，溫舒唯抱著一個塑料袋小跑回路邊，啪一聲，拉開車門，十分自覺地爬上了副駕駛室坐好。

沈寂看一眼。

這丫頭去而復返，懷里抱著一大包，不知道買了些什麼。雪白的臉蛋兒被太曬得紅撲撲的，剛跑過一陣，呼吸還有些不穩，微張著|氣，小巧飽滿的瓣兒嫣紅滴，忽然扭過腦袋看他，大眼晶亮，臉上還掛著個看起來莫名有點兒迷之興的笑。

沈寂：？

沈寂目下移，瞥了眼姑娘懷里抱著的塑料袋，“這是什麼。”

溫舒唯調整著呼吸，邊說邊打開口袋向他展示，又從里面拿出一瓶冰可樂遞過去，“喏，你要的可樂，另外我還給你買了一些零食，薯片奇多酸角糕什麼的。”說著，回把一大口袋零食放到車后座，“車費，都拿回去吃吧。”

沈寂發了引擎，眼神從中央后視鏡里看了眼后座的那包零食，角勾了勾，“謝了，小乘客。”

“不客氣。”姑娘笑盈盈道。

“另外。”忽然又說，“沈隊。”

沈寂開著車，鼻腔里很輕地“嗯”了一聲，尾音很自然地勾長上揚。

溫舒唯很認真：“除了這些零食之外，我還準備送你一個禮。”

沈寂：“什麼。”

溫舒唯笑，眼兒彎倆月牙，一臉不可言說的神表：“一個夢想。”

沈寂：“？”

“給。”下一瞬，姑娘手，攤開五指，把手里著的東西鄭重其事遞到了他面前，“車費嘛。只要有夢想，誰都了不起。”

沈寂低眸。

小巧白的手掌心兒里躺著一張薄薄的小紙片，打頭就是幾個醒目的大字：中國育彩票——彩大樂|！五百萬大獎抱回家，一夜暴富不是夢！

沈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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