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3 迷（一）

說完這句話之后, 沈寂便收回視線自顧自往前走，徒留溫舒唯在原地石化雕像。

過了大約零點五秒，溫舒唯回過神來。

著那道已經走出一小段距離的高大背影, 若有所思地瞇了瞇眼睛，覺得這位大佬今天極有可能是吃錯藥了。

沒多久，湯瑞希打完電話回來了。三人一道走進電梯。

沈寂手里把玩著一枚打火機，背靠墻, 臉冷淡面無表，和平時沒什麼兩樣。

但不知為何, 溫舒唯覺得這位大佬此時渾上下都散發著一種“老子現在很不爽”的高危信號。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盛夏時節, 電梯里氣低冷風陣陣，跟百鬼夜行似的。

溫舒唯默默抬手了胳膊。

“咋冷颼颼的。”邊兒上，湯瑞希似也有察覺, 隨口抱怨了句。他站在離樓層摁扭最近的位置，扭頭問溫舒唯：“幾樓啊？”

“稍等。”溫舒唯掏出手機, 看了眼趙姐給回的消息, 回答：“我得先去化妝，先上六樓吧。”

“好嘞。”湯瑞希摁下數字“6”，說完看一眼旁的好姐妹，關心道：“你也覺得冷嗎？這個商場也真是的，空調開這麼低。”說著就準備拿手去試溫舒唯的胳膊。

然而, 他指尖還沒來得及上自家姐妹的邊兒, 一個不明忽然不知從哪兒飛了過來，不偏不倚, 準頭奇準, 剛好砸在他的手背上，力道還大。

湯瑞希吃痛, “嘶”的一聲倒吸一口涼氣，把手回來，皺了眉頭低頭一瞧，只見地上躺著枚打火機，綠的，明質地，小賣部里一塊錢一個最普通的那種。

湯瑞希一下子愣了，彎腰撿起打火機，撓撓腦袋，一琢磨，反應過來什麼，困地回過頭去。

“不好意思。”

沈寂淡淡地說，“手。”

“……”得好準。

溫舒唯角不可控制地了。

“沒關系，沒關系。”聞聽此言湯瑞希只能回之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手把打火機給沈寂遞還回去。

須臾，叮一聲，電梯在6樓停下。

這次的網紅節活規模龐大，昨晚溫舒唯仔細看過邀請函，發現這次活，主辦方邀請的up主足足有一百多人――上至百萬級的大up主，下至幾千一萬的新生代up，搞妝的，做食的，拍萌寵的，錄游記的，各個頻道應有盡有。

好在絕大部分網紅up背后都有專業的經濟公司和團隊，也都有自己的專屬化妝造型師，因此公共化妝區域并不算擁。

距離活開始還有一個半小時，主辦方各部門人員都忙得腳不沾地，整個6樓鬧哄哄的。

溫舒唯走出電梯，轉脖子在人群里尋找趙姐的影，正張著，忽然被人從背后重重撞了一下。

本就沒站穩，這一撞，腳下踉蹌，整個子瞬間不控制地往某個方向栽倒下去，驚得低呼出聲。

就在溫舒唯以為自己即將和大理石地面親接的前一秒，一大力將胳膊扶住，穩穩的，極有力，瞬間終止的跌勢。

“……”溫舒唯勉強站穩，微低眸，瞧見五只修長漂亮的手指牢牢握在的手臂上。心跳沒由來的加快幾拍。臉微紅，連連說了兩句“謝謝”，胳膊輕輕往回。

沈寂沒說話，松開了手。

“對不起！”撞到溫舒唯的是一個二十二三歲的孩兒。小姑娘看起來畢業不久，脖子上掛著工作證，手拿對講機，滿臉愧疚頻頻朝道歉，“我急著找東西沒看路，太不好意思了……你沒事兒吧？”

“沒事。”溫舒唯擺手，并不打算為難這個孩兒。

這番靜不算小，已經引起周圍人的注意，一時間，到場的工作人員和部分同樣過來化妝的up主都紛紛朝這邊看過來。

“唯唯！”一個聲音忽然高聲喊道。

溫舒唯循聲看過去，只見不遠站著一個型高挑的人。對方三十來歲的年紀，黑長發在腦后綁起一個高馬尾，黑白，看上去明干練又充滿時尚。

人正朝溫舒唯招手，臉上笑盈盈的。

溫舒唯也揮揮手，“趙姐。”

趙姐這會兒正忙得不可開，給邊幾人代完事后便大步走了過來，“你可算來了，我正想給你打電話呢。”邊說邊回張著招呼，“小文，帶唯唯去的獨立化妝間，馬老師已經在里頭等著了。”

“來了。”一個戴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男人立馬小跑過來。

趙姐視線回到溫舒唯上，笑著說：“那唯唯，你直接跟著小文去就行了，我忙完了再找你啊。不好意思。”

“你忙吧。”溫舒唯笑嘻嘻地擺手，“不用管我們。”

趙姐點點頭。

溫舒唯在b站的id“唯唯的花花世界”，因為一支主題為“穿漢服游東京”的日本游記vlog而一夜紅，人氣很高，每支視頻的平均播放量高達40萬，是不折不扣的流量大up。但這姑娘子呆萌為人謙遜和善，一點兒不拿自己當大牌，毫沒有那些大網紅大流量的架子。趙姐跟接過幾次，對印象很好。

兩人聊完，趙姐轉便要離去，正要走時才注意到，溫舒唯后還站著兩個人。

趙姐只匆匆一瞥，目卻被其中一人吸引，走出好幾步都還頻頻回頭，朝那高大筆的背影張，眼神里寫滿好奇。

“那是誰？”有幾個工作人員竊竊私語。

“沒看見是跟唯唯一起來的麼。估計是男朋友。”

“長得好帥……”

……

絕大部分小up主都是在大房間化妝，數個化妝師流水線廓作業，批量生產，只有部分up主能擁有獨立化妝間。

溫舒唯在小文哥的帶領下往獨立化妝間走，快到的時候，小文哥忽然想起什麼，轉頭把溫舒唯到了一邊，說：“唯唯，獨立化妝間空間不大，你們三個人進去可能有點兒。要不你先化妝，帶一個助理進去就行，另外一位助理先生就跟我去樓下簽到領東西？”

“那個，你誤會了……”溫舒唯眼風飛快掃了眼幾米遠外臉寡淡的沈寂，忙忙慌慌地想解釋，“這位不是……”

“也行啊。”

沒等溫舒唯說完，湯瑞希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出聲打斷。閨小哥樂呵呵的，著溫舒唯眉弄眼，湊過去，嘿嘿嘿道：“唯唯，我陪你去化妝，我最近在研究歐妝，很有心得，說不定我還能指導一下你的妝容造型。”

“……”指導就指導，你這麼猥瑣的表是什麼鬼？

溫舒唯無語。

再抬眼看看等在一旁的沈寂。他靠墻站著，從始至終沒說一句話，單手把玩打火機，安安靜靜，視線非常平靜地落在臉上，淺棕的眸子里無波無瀾。

溫舒唯靜默幾秒鐘，走過去，清了清嗓子試探著開口：“你……你應該不想看我化妝吧，要不下樓溜達一圈兒，我完了再給你打電話？”

沈寂盯著，角上彎，皮笑不笑，“我要想看呢。”

溫舒唯：？

“我要是說。”他說著話，手上作突一頓，彎腰低頭朝近。

強烈而陌生的男氣息，夾雜著清冽好聞的皂莢味，煙草味，一腦竄進鼻息。溫舒唯眸閃了閃，心一慌，下意識脖子想要往后躲開。與此同時，覺到對方的停留在距離右耳兩公分左右的距離。

那人不知有意無意，呼出的氣息掃過耳垂，溫熱人。

接著，溫舒唯聽見一道低沉沉的嗓音響起來，用只有能聽見的音量，說：“我就想隨時看著你呢。”

“……”

*

兩分鐘后，小文哥帶著助理1號湯閨坐電梯下樓了。臨上電梯前，湯瑞希都還在用哀怨且不解的目著自家小閨――什麼況啊，這他媽什麼況？他家姐妹居然為了一個男人拋棄自己？

湯閨心悲傷逆流河，越想越氣。

嘖嘖，這就是人，重輕友見忘義的人！

助理2號沈同學則陪著溫舒唯一道進了化妝間。

正如小文哥所言，獨立化妝室的空間不大，只有八平米左右，正中擺著一個專業化妝臺，臺面上擺著數個化妝包。一個穿哈倫戴鼻釘的孩子邊喝茶邊看手機，顯然已經等了些時候。

“馬老師。”溫舒唯笑，進去之后就打招呼道歉，“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化妝師聞聲抬起頭，一眼便瞧見穿藍禮服的漂亮姑娘和跟在姑娘后的高大男人。朝兩人笑了下，“沒事兒，坐吧。”說完也沒有多問，徑直低頭開始準備化妝用的刷等品。

溫舒唯乖乖在化妝臺前坐好，往左面一瞧，邊兒上正好有一排凳子。便手指指，客客氣氣地說：“這里有位子，你坐這兒吧。”

沈寂沒說話，彎腰落座，目直勾勾盯著鏡子里的姑娘看。

他格高大人高長，敞坐著，神冷淡，雖不言不語坐姿隨意，但無形之間便令本就狹小的化妝間顯得更抑三分。

周圍氣場明顯變化，化妝師有點兒不自在，干咳一聲，一邊給溫舒唯上底妝一邊隨口閑聊，試圖讓自己放松一點。

溫舒唯也不自在。

這麼大一樽佛爺杵在這兒，能自在才怪。

事實上，從坐下來的那一刻便已經后悔――昨天晚上就應該果斷拒絕。為了蹭一頓飯，讓自己的心飽如此摧殘與煎熬，實在是太虧了……

溫舒唯迷迷糊糊地想著。

不知過了多久，整個妝容最復雜的眼妝部分宣告完。化妝師看著自己的杰作滿意地笑笑，正繼續給溫舒唯上影高，趙姐的聲音卻從化妝室外傳了進來。

“馬老師。”趙姐的語氣聽著很急，“唯唯還有多久？”

“快了。”化妝師回頭應道，“怎麼了？”

“唉，杏姐嫌的化妝師給化的妝老氣，正在發脾氣呢。”趙姐說，“指名讓你去給改妝，你看這……”

聽見這號人，溫舒唯微微眨了眨眼。杏姐的b站id姚杏兒，是b站的頂流up之一，微博近千萬，是真真正正的網紅鼻祖，出席過多次米蘭時裝周，并且參演過許多影視作品，已經算半個明星。坊間盛傳這位小姐姐脾氣不好，看來不假。

馬老師和趙姐很為難。畢竟姚杏兒這種頂流網紅得罪不起。

溫舒唯很理解們，笑著說，“沒關系，馬老師，你先去給杏姐改妝吧，只剩口紅沒化了吧？我自己來……”

“先給化完。”一道嗓音忽然響起。低低的，語氣分明漫不經心，但無端端著寒意，威嚴從容，不容悖逆。

三個人都是一怔。

溫舒唯回過頭，沈寂坐在凳子上，頭微仰著靠著墻，盯著，臉冷漠面無表。

馬老師和趙姐有點兒發怵，更為難了，紛紛看向溫舒唯。

“沒關系的。你們去吧。”溫舒唯沖兩人擺手。

馬老師和趙姐大喜過，對溫舒唯表示了激，匆匆忙忙出去了。

整個化妝間瞬間只剩下溫舒唯和沈寂兩個人。

鼓起腮幫吐出一口氣，看看化妝臺。之前馬老師代過，的妝容要搭配ysl的爛番茄釉。

溫舒唯找到釉，正要打開，一只冷白的修長大手卻進視野，把釉從手里給拿走了。

下一瞬，下一，被兩有力的指住，輕輕抬起來。

溫舒唯：……？

溫舒唯詫異又茫然地抬起眼簾。

沈寂涼薄地嗤了聲，“脾氣這麼好。”

溫舒唯：“……”

沈寂一手住姑娘尖尖的小下，一手拿釉，垂著眸，冷清清寡淡淡的目專注平靜地落在白白的臉蛋兒上。隨后取出釉，輕輕一筆抹過的下，作慢條斯理，竟溫得不可思議。

“……”溫舒唯錯愕地瞪大了眼睛，，艱難地發出聲音，同時想躲開，“我、我自己來吧，你不會……”

“別。”沈寂微皺眉，把下輕掰回來。

微涼的釉刷頭，被沈寂控，又輕輕掃過姑娘的上，留下一抹妖異的紅。淺的瓣在他的作下輕輕發，有種艷滴到極致的態。

他細致做一件事時眉目格外冷靜，微垂頭，睫在冷白的面部投落淺淺的影。視線直勾勾盯著的，一筆一劃，專注仔細，將釉在瓣兒上均勻涂抹開。

溫舒唯這下子是完全僵了，心跳如雷，呼吸不穩，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忽然余一瞥看見沈寂放在桌上的他的手機。

屏幕界面是一個視頻網頁，上頭碩大幾個搜索字眼，非常高冷：求助。如何畫出一個專業化妝師級別的釉。

溫舒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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