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曖昧不清的話說口，卻突然讓寫意不好意思了起來。他這話的裡層意思是以前長期腹誹他時的不悅目都被他看在眼裡？

還是說剛才趁他閉目養神的時候肆無忌憚地打量他的事被他發現了？

此時，厲擇良的手機響了。寫意認不出那手機是諾基亞的什麼型號，總之樣式很新，但出人意料的是響出來鈴聲卻陳舊過時的單音。

他的這個嗜好，讓但凡過的人都覺得很奇怪。

是厲氏總經理薛其歸的電話。

“東正集團轉讓藍田灣項目的意向書發過來了。”薛其歸簡明扼要地將容匯報了一下

厲擇良一邊聽一邊下意識地去掏煙。

“詹東圳他就這麼有把握？”他輕篾地笑了笑。

“雖說還是沒談妥，但是比起上回來說口氣還是了不。”薛其歸說

“他老爹留給他的籌碼不多了。其他不說，就是他拿到這塊地也是拜以前厲氏所賜，現在還想敲我們一杠。和他們，再談。”

“另外還有一件事。”薛其歸說。

掛了電話以後，季英松開口問：“真的那麼重要？”

厲擇良本想點煙，卻頓了一頓像是想起什麼，又將打火機收了回去，“這個項目是厲氏進軍Ｂ城的第一步，當然意義非凡。”

“我以為……”季英松過後視鏡看了厲擇良一眼。

“英松，以前的你從來就不是個自以為是的人。”厲擇良抬起頭來來對他笑，也恰當地打斷了季英松的話。

那樣的笑容裡，是一種警示。

季英松適時噤聲。

3——2

這場暴雨來勢有些兇猛，並且持久不衰。

擺席的酒店在A城的機場附近，回到市區還有一些距離。雨下的很大，雖然高速路上排水系統比較好，但是汽車飛馳而過時依舊在空氣中激起層層水霧。

季英松開車的技極好，坐起來很平穩。可是在車子過一個大彎道之後，寫意開始覺得呼吸張。

一直容易在高速路上暈車，無論坐的是賓利還是奇瑞，只要有一點顛簸都照暈不誤。

曾經吳委明揶揄：“你只有坐公車不暈，看來這輩子倒可以省不錢。”

“你知道個啥，說明我這人的平衡的功能很好。比你進化。”

厲擇良從那個電話開始就沒再開口了。

而也沒有力說話，盡量想點別的事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而雙眼則直視前方。

可不想將剛才吃的午飯全吐在厲擇良的座駕。

幾百萬的賓利，讓做牛做馬一輩子也賠不起。

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前面開始堵車。而過來的車輛則一個也沒有。

朝前去，在的視線裡全是在能見度不高的暴雨裡閃爍著一串串的汽車尾燈，幹脆索什麼也不看。

的心開始煩躁，總覺得自己在這個社會爬滾打已經練得金剛不壞，但單單就是這麼小的一個病也讓沒有辦法。

季英松看了一臉難的樣子，遲疑了一下關切地說：“沈律師，車上有梅子糖，你要不要試試？”

寫意不想開口說話輕輕點點頭，這東西治標不治本，但是緩解一下終究是好的。

季英松便翻開副駕駛的屜拿了一包糖出來，他一手掌方向盤一手將東西朝後遞。

寫意了下手，沒有夠到。

而旁邊的厲擇良則單手撐著下一心看著窗外，事不關己的樣子，別說要他說句關心人的話，就連手也懶得替抬，毫沒有要幫個忙的意思。

明明見這麼難，卻一點也不會憐香惜玉，還口吐什麼

“關，匹夫有責”的話。

寫意一時有些火，他怎麼接了電話就無緣無故就不待見了！

心好的時候就有啊無地胡侃，心不好的時候就將理不理地扔一邊去，拿當形，簡直就是喜怒無常！

狠狠地剜了厲擇良的後腦勺一眼，咬牙切齒地腹誹，腹誹，腹誹……然後解了安全帶自己接過來。

已經很久不吃這個玩意兒，塞了顆在裡。酸酸的，有些牙。

好在道路又恢複了暢通。大大小小的卡車，客車，轎車又開始浩浩地開出去。

他們的車前面是一串貨車，季英松時不時地按喇叭，從超車道繞到前邊去。

突然厲擇良冷不丁地冒句話說：“系安全帶。”說話間，語氣不冷不熱甚至連頭都沒調過來看一下。

“沒關系。”其實心裡是想說：幹你屁事。

於是沒，只朝裡塞了第二顆糖。

“請你系安全帶！”厲擇良轉臉過來，把剛才的話在增加了兩個字的基礎上，將其重複了一遍。

他倒也沒有下命令，說的還算客氣，口氣不溫不火的，和剛才兩人講話的語氣截然不同。

就是那個

“請”字，讓寫意聽起來尖銳刺耳。

心想：你這那哪兒是請，分明就是強迫，假仁假義的，就像我不照做就要把我攆下車去。

我不系安全帶又怎麼了？我樂意。出了事我找保險公司，半分不需要你厲擇良償命。

“我悶頭暈不過氣，系了就憋的慌。”住滿腔窩火，勉強做到有禮貌地反抗他一下，然後生地將臉別過去。

厲擇良挑了挑眉，“沈小姐，我想說什麼話從來也沒有重複過第三遍。至，在這輛車上你需要聽我的。”這是他第一次對兇。

寫意聽見這些話，立刻轉頭看他，眼睛毫不示弱地與他對視了兩秒鐘以後，倏地說：“那好，停車我馬上就下去，謝謝厲先生帶了我一程。”頃刻間，拿起手袋又說，“季經理，麻煩你靠邊停下車”。

隨即就準備去拉門拉手，全然一副像是要強行下車的樣子。

厲擇良反應極快，一把將的手拉回來，牢牢捉住。

“你瘋了？這裡是高速公路。”他地抿著，有些怒。

3——3

“你不是讓我——”寫意的話被突如其來的變化打斷。

前面的貨車突然變道，季英松心中大不好，猛踩剎車。

車在路上打了個轉，車頭的一側生生地刮著貨車的尾，急速地向路邊隔斷的護欄去。

季英松飛快地轉方向盤，車頭到護攔被迫橫在車道上停了下來。

就在此刻，後面的第二輛躲閃不及，眼看就要從寫意那邊撞上。

厲擇良下意識地，將寫意按在懷裡，死死地護住。

只聽見

“呯——”地一聲，後面的車從側撞過來。賓利在沖力中顛簸了一下朝後了一段距離後，停了下來。

季英松慌忙中踢開車門，“厲先生！”

車的側已經凹了一些進去，他用力試著拉了拉側門，門已經被卡住。

他便繞到另外一邊開門。

“阿衍！”季英松急之下道。

車裡的厲擇良急急將寫意的頭托起來，似乎到撞擊暈了過去，而全則像了骨頭似的散在厲擇良懷裡。

“寫意……”他連連了幾次。

門被季英松打開，暴雨傾瀉，頃刻間就將倆人淋得。

雨水落到的額上，帶著碎發流下來，遮住寫意的眼簾。

厲擇良不用手去臉上的雨水，卻不想這一抹，倒帶出許多。

那和雨水沖在一起，立刻流到下上。

“寫意……”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又去抹，但是卻越抹越多，須臾之間寫意的臉頰和脖子已經全是，目驚心。

“阿良！！”季英松急著說，“別，是你在流！！”說著就想找點什麼先幫他包紮止。

厲擇良聞言一愣，低頭瞧著懷中的人，將信將疑。此刻的寫意雖然是突然暈倒，臉倒真沒有異常，晃眼一看就像睡著了似的，也沒見頭上有傷，微微張開，出前面兩顆門牙。

鼻翼一一的，呼吸還算平穩。

上也暫時沒有發現任何外傷，和流的地方。

他懸著的心落地後才覺得手有些疼，出來一看，果然是自己的手在不停地流。

厲擇良心中一哂，這才緩下來，將挪到駕駛座，找了個幹東西給蓋上，關好門。

季英松打了幾個電話，然後和厲擇良一同站在雨裡，等著人來理。

後面那車的車主和乘客也撐傘走了下來，被季英松應付過去。

厲擇良來回看了現場，幸好都不是很嚴重。

他過前窗的玻璃看了一眼寫意，若有所思。

***

聞到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那個味道使出的過敏鼻炎，使得有點想打噴嚏。

竟然夢見了爸爸，爸爸彎下腰對說：“小意，過來讓爸爸看看，額頭還疼不？”

鼻子一酸，眼淚潸然而下。

那時是自己多大？三歲還是四歲？大概是四歲吧。

小時候一直留著短頭發，長的像個男孩子。

格也特別頑皮，簡直就是一個孩子王，時常舉著一把塑料的大刀喊打喊殺的。

玩過家家，人家演公主卻要演皇帝，得原本演皇帝的只好扮皇後。

等大夥要演男孩的時候，又說：“我要演一棵樹。”

每年兒節爸爸都要送禮過來。

那一年，爸爸送給的是什麼呢？蹙著眉頭，想了想。

是宇宙飛船。

那個宇宙飛船是上電池的，一打開開關就是

“烏——拉——烏——拉——”地一邊閃燈一邊，活像現在的救護車。

那個宇宙飛船最讓小寫意好奇的是它居然可以自己拐彎。如果按按鈕讓它獨自在屋子裡轉悠的話，它要是遇見了障礙，連續撞兩次都沒過去就會很聰明地調頭，朝別的地方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