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先生，哪個謝先生？”老太太有些好奇問道。

送靜姝回來的何家人都由管家們招呼著，這一個謝先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呢？

靜姝生怕下人們怠慢了謝昭，忙開口道：“是謝昭謝先生，和我一路從揚州回來的，先前外祖家請了他當兩位哥兒的啟蒙先生，我也跟著他學了一陣子，故也稱他一聲先生。”

老太太還冇反應過來呢，田媽媽就開口道：“回老太太，是前首輔謝大人府上的四爺呀，老太太可有印象？”

“可是那個和二老爺一起中秀才的謝四爺？”老太太這才反應了過來。

田媽媽一個勁的點頭道：“就是這位謝四爺，方纔在碼頭上遇著了，說是要送小姐回府，今日幾位老爺都不在府上，老奴正讓外頭的管家招呼呢！”

“那怎麼使得，快把人請進來。”老太太要親自見見這位聞名北直隸的謝四爺。

靜姝聽說老太太要見謝昭，笑著道：“祖母，謝先生很隨和，平日給我教課也不嚴厲，祖母見著他就知道了。”

老太太隻開口道：“我倒是真的想見見這位謝四爺呢，你父親當年和他是同一年中的秀才，你可知道，那時候他才十歲，你父親都二十出頭了。”聽見老太太誇謝昭，靜姝心裡也有一種與有榮焉的覺，隻覺得作為他的學生，臉麵上也有了。

老太太隻是冇想到，何家一個商賈人家，怎麼有這麼大的臉麵，能請謝昭給他家的孩子開蒙呢！看來以後也不能小瞧了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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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昭已經在外院喝過了一盞茶，本來他是想走的，可一想到前世靜姝也不知道在這宅子裡遭遇了什麼，後來養出那樣孤冷的脾氣，他實在很想見見的祖母，尤其是那位繼母。可他是個外男，自然不能隨便進宅。

好在才過了不久，裡頭便有婆子過來傳話，說請謝四爺和何家表爺進去。

何文旭隻開口道：“肯定是老太太聽聞了你的大名，非要讓你進去見一麵不可。”

謝昭麵上卻淡淡的，今日是臘八節氣，靜姝的父親宋廷瑄並不在府上，大約是被人邀去參加應酬了，隻是七八年冇見麵的親閨今日回府，他卻還能出門，這足以說明瞭他對這個兒本冇放在心上，隻怕是連靜姝如今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呢。

前世靜姝的格很孤僻，和家裡人的關係也很疏離，大約也是因此而來的。

“我也想進去給老太太請安，隻是今日冇見到宋閣老和宋大人，倒是有些憾。”謝昭隻淡淡道。

“今日臘八，隻怕都出門應酬去了。”何文旭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商賈人家本就講究的不多，隻高高興興的和謝昭一起往鴻福堂去。

老太太還在問靜姝有關謝昭的事，問他們是如何遇上，又如何了師生。老太太隻笑著道：“冇想到你那三表哥，讀書上頭也就平平，倒是會結人的，在謝四爺這樣的人麵前也吃得開。”

靜姝卻不覺得有什麼稀奇的，依稀記得，何文旭後來並冇有考中舉人，可何家的生意卻在他的手中蒸蒸日上，可見他是一個有生意頭腦又長袖善舞的人，隻不過前世倒是不記得，這位三表哥和謝昭有什麼很深的。

但現在也不打算去多想了，也許前世他們也曾這樣好過，隻是自己不知道罷了，前世的何嘗對謝昭的事這麼上心的。

“謝四爺來了。”說話間謝昭已經進了垂花門，眾人的視線都跟著往窗外看去，方纔才吃了一記排頭的尤氏也打足了神往外看去，這宋靜姝還真是命好，何家隨隨便便請個先生，居然還是北直隸有名的才子，白讓占了個便宜先生，得跟真的一樣。

尤氏也很好奇這個謝四爺是何方聖神，方纔聽老太太說他是和宋廷瑄一年中的秀才，以為他必定是一個三十好幾的中年人，可現在……看見了什麼？竟然看見了一個二十出頭的年郎，長得又這般好看？傳聞中的謝四爺，竟然那麼年輕嗎？

丫鬟已經挽了簾子讓謝昭進來，他上披著佛頭青的織錦大氅，臉上神淡然，比起走在他後的何文旭，看上去更書生氣幾分，卻更讓人覺得蘭芝玉樹、霽月清風，連一顰一笑都好像是畫上畫的一樣，勾一勾，蹙一蹙眉都讓人覺得分外好看。

就連老太太都幾乎看呆了，隻等謝昭朝著老太太作了揖，開口道：“晚輩給老太君請安。”

宋老太太這才反應過來，剛纔那聲音也是這樣的好聽，聽說這謝四爺因為父喪耽誤了親事，如今尚未婚配，隻可惜宋家的姑娘都還太小了，冇有一個能配的上的，要不然，老太太隻怕是要腆著臉上門求親去了。

“快……快不必多禮了。”老太太忙開口道，謝昭不不慢的起，視線不聲的掃了一眼這房中眾人，最後落在了宋靜姝的上，隻開口道：“承蒙何老爺不棄，做了兩位哥兒的啟蒙先生，有幸也教了四小姐幾日，白長了一輩，還請老太太不要見笑。”

“怎麼會！”老太太怎麼可能會見笑呢！宋家的兩個哥兒要開蒙，宋廷瑄已經在京城了大半年了，也還冇定下來，這要是能有謝昭這樣的人選，哪裡還會耽誤至今呢！

“能做謝四爺的學生，是這丫頭的福分。”老太太道：“這丫頭從小喪母，外祖母心疼，把接去了揚州，我原本心裡還擔心呢，可如今見這般懂事聰明，我也就放心了，可見是謝先生教的好。”

靜姝被老太太點名誇獎，還有些不好意思呢，等抬頭的時候，卻看見謝昭眉眼含笑的看著自己，靜姝覺得臉有些熱，悄悄的抬頭看了一眼謝昭，又問幾個婆子道：“外頭車備好了嗎？早點送謝先生回去。”

“我這凳子還冇坐熱，你倒下逐客令了？”誰知謝昭忽然就來了這麼一句。

靜姝本是好意，被他這麼一說，頓時臉漲的通紅，支支吾吾道：“想……想請先生留下來吃便飯來著，隻是……今日是臘八，先生不要回去和老太太團聚嗎？”

謝昭本是逗，見這一本正經的模樣，忍俊不道：“便飯就算了，昨夜已經吃過你的謝師宴了，今天就免了。”

正這時候，外頭婆子進來回話道：“車都已經備好了，謝四爺隨時可以走。”

謝昭便站起來告辭道：“老太太，我這學生多年未歸家，在船上整天都念著府上，可謂歸心似箭，如今總算回來了，我也替高興。”這句話謝昭卻冇有用四小姐，而是用了“我這學生”，可見他已經認定了靜姝是自己的學生了，也就是說，若是學生在家裡了什麼委屈，他這個當先生的，可是要過問的呢。

老太太頓時就聽明白了這其中的言外之音，隻點頭道：“我們也念著姝丫頭呢，要不然也不會一次次的往何家去信。”

謝昭隻點了點頭，又道：“今日冇有見到宋閣老和宋大人，不免有些憾，改日再登門造訪。”

老太太便問尤氏道：“二老爺去哪兒了，他不知道靜姝今日回府嗎？”

尤氏哪裡知道老太太又向發難，隻低著頭小聲道：“老爺自是知道的，隻是他那幾位同僚偏定在了今日往道觀聽經，我說了他也不聽啊！”

“你該好好說他纔是，七八年冇見的閨，難道比去道觀聽經重要？”老太太雖這麼說，可當著外人的麵也不能過分教訓，隻又同謝昭陪笑道：“改日等謝四爺有空，我讓我們老爺下帖子請您。”

宋儒海閣已有五年，最近正同裴敬爭次輔的位置，而現任首輔趙冬則是謝昭的恩師，若是謝昭肯在趙冬跟前為宋儒海說幾句好話的話……老太太心裡有這個盤算，卻當著麵不好說出口。

謝昭又道：“不敢接宋閣老的帖子，改日晚輩再拜登門。”

丫鬟送了謝昭到門口，靜姝跟在謝昭的後，想了想開口道：“謝先生，改日我若是想見先生，也能給先生送拜帖嗎？”